回四 杀剑往事(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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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杨缓缓地睁开了眼睛,依旧是漆黑的夜空。四周很静,只有火苗“毕啵毕啵”的声响。
这是哪里?痛觉又回到了身上,他只觉得四肢百骸都被碾压过一般,痛得他一阵阵地抽搐。现在他只想再次昏过去,免受这痛苦的折磨。
突然,一股热气自天灵而下,散入七经八脉。白杨只觉的浑身暖洋洋得异常舒服,竟不由自主地呻吟出来。
一个声音在他耳边响起:“战天下是你什么人?”
白杨一愣,想要睁开眼睛,但却觉得眼皮异常地沉重,他涩声问道:“你是什么人?”
“回答我——”那个声音再次响起。
白杨觉得心绪有些不受控制,道:“战天下是我大哥——”
声音似有些颤抖:“他,他真的死了吗?”
白杨有些清醒过来,低低地吼道:“不!”可是虚弱的他声音是如此的绵软无力,“他没死!”
声音沉默了好一会儿,才接着道:“把整个事情经过告诉我!”
白杨猛然间心中生出无法拒绝的念头,所有的情节仿佛电影般从头到尾过了一遍,是如此的清晰而真实。正说道战天下跃出危崖被天雷劈中之时,突觉体内那股暖和的气流,倏而转为奇热无比,在他全身的经脉**道之中,极快速的循流起来。
他整个人仿佛置身于硕大的蒸锅,忍受着烈焰的炙烤,只一会就已浑身透湿。
白杨终于从浑噩中清醒了过来,心中暗道,难道他知道了想要了解的东西之后就要杀人灭口?
你想让我死,我偏不!白杨那一直埋在心底深处的坚毅与倔强迸发出来,他紧咬牙根,鼓起残破经脉里仅存的几缕内息与强大的来敌抗争。
外来的那如烈火熏炙的奇热,在体内不停地攻城略地,白杨只有节节败退。眼看膻中气海就要失守之时,热劲竟然消失不见,跟之而起的,却是一股刺人的寒冷。
他只觉仿佛行走在翻滚的岩浆中忽被摔入万丈冰窟里一般,四肢百脉猛得一缩,直痛得他差点晕厥过去。冰劲势如破竹,直冲生死玄关,天地之桥。他的意识渐渐模糊,可他心中仍在不住地呐喊:“不!我绝不屈服!”
也不知过了多久,白杨才从昏迷中清醒过来。周围已是天光大亮,灿烂的骄阳有些刺目,他觉得身体痛苦全消,周身舒泰已极,飘飘欲起。
略略检视之下,他险些呼出声来。一直困扰他的七修剑竟然突破了两百级!天那!他一跃而起,兴奋得手舞足蹈。
等他从狂喜中恢复过来,才开始细细观察四近。这里看上去是一个园子,一排排地立着一个个半人高的石碑,每块石碑的顶部都雕了个人的半身像,每块石碑前都插着一柄石剑,剑身上刻着密密麻麻的小子。
奇怪,这里……白杨心里直突突,有点后脊背发凉,这里怎么如此寂静,怎么看都像是墓园啊。
突然,他发现远处有个人正立在一块石碑前。这块石碑被青青的草地包围,周围十数丈远都没有其他的碑刻,空出很大一个圆形的空地,显得异常突兀又是如此的神秘。
终于发现了个活人,他欢喜地跑了过去。那人低头默然不语,却又好像在和石碑上雕塑的人像细细交流着什么。
七步溅血!
白杨发现自己的剑正插在那石碑前,他定住了脚步,细细打量着那人。花白的须发看起来已是步入中年,但年轻的容貌的却清楚的显示这个男子可能不过二十出头。
白杨想到了一个词:鹤发童颜。
“前…辈…”白杨还是决定这么称呼他。
“你醒了。”那人淡淡地说道,声音年轻而有力,“我还没到三十,前辈这个称呼万不敢当。”
“咳咳咳….”看着那花白的须发,白杨又想到了一个词:未老先衰,“还没请教尊姓大名,请问是你救了我吗?”
“在下九州。”那人仍是注视着石碑上的人像,那是一个年轻的女子,“我没救你,是你自己救了自己,若你没有求生的信念,神仙也救不活了。”
“你,你能告诉我这是怎么一回事吗?我只记得好像是在黄河边练剑,然后…..”白杨不断地在脑海里翻找,就是没有找到一个叫九州的名字。
九州没有回答,而是抬手拔出七步溅血,狭长的剑刃在阳光下反射着七彩的光芒。他的视线终于从石像转移到了宝剑上,他屈指一弹,七步溅血发出低沉的嗡鸣,就听见他说道:“你知道它的名字吗?”

“不是叫七步溅血吗?”白杨应道,难道还有其他的名字不成?
九州点了点头:“不错,七步溅血、七步溅血……”他声音似有些迷惘,过了好一会儿才又平静地问道,“你是如何得到它的?”
面对自己的救命恩人,白杨不好再编造谎话,再者自己这剑的来历也不算是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于是,他一五一十地将事情的大概说了一遍
“晤。和你上次说的一样。”白杨不禁有些纳闷,自己什么时候说过?
“这七步溅血原本在我手中。”九州突然说道,声音依旧淡然,却好似一记焦雷炸在白杨的耳边。
他张了张嘴巴,没发出声音,天,这玩笑开大了吧?
九州看了他一眼,道:“你可愿听我说个故事?”
白杨心知这定和七步溅血有关,忙不迭地点头应道:“好,我最喜欢听故事了。”
九州抬起头,直视着天空中变幻的云彩,目光深邃,仿佛穿透了空间,回到了过去的时光。
“七步溅血是怎样的一把剑,你知道吗?”
“它不是昆仑的神兵吗?”白杨有些奇怪,难道这也有假?
“哈哈哈——”九州突然大笑了起来,“可笑啊可笑,堂堂的儒家四大名剑竟然成了昆仑道门的神兵。战天下,你不愧是天下第一人,七步溅血在你手中让所有人都忘记了它的出处,只记得使用过它的人。”
“儒家名剑?”白杨突然觉得脑袋不够用了。
“龙渊星舞飞落英,七步溅血杀气盈,白发红颜丝情断,倚天望月若比邻……”九州悠然说道,“现如今这首诗知道的人不多了……”
白杨琢磨道:“‘七步溅血杀气盈’应该说的是这把剑,这么说来另外三把剑就是龙渊星舞、白发红颜与倚天望月了?”
九州点头道:“不错!剑楼四剑中龙渊星舞是王道之剑,七步溅血是杀伐之剑,白发红颜是绝情之剑,而倚天望月则是侠义之剑。”
“杀伐之剑——”白杨突然间想到了自己昨晚在黄河崖岸边的失控行为,不由得面色惨白。
“七步溅血里的杀伐之气就如一柄双刃剑,懂得运用的人能借助杀气瞬间将自己的实力提升数倍,而没有高深道行修为的人如果无法驾驭剑中冲天杀气的话,最终只会沦为一个杀人工具而已。”
“这么说——”白杨的冷汗自额间流淌而下,“昨晚,我险些成了被杀气控制的傀儡?”
“不错!”九州点了点头,“战天下道行高深,昆仑道门的修心术已臻化境,他并没有利用这剑中的杀气,而是用无上道术将其压制,所以,七步溅血在他手中可以说只是一柄材质很好的锋利的快剑而已。”他话锋一转,“真不知你是如何破除这封印的,原本沉睡的杀伐气息又再次蠢蠢欲动,特别是你这几日来连番战斗,身上已带了淡淡的杀气,一旦你控制不了你自己的心,那你就会被这剑所控制。”
白杨很诚恳地说道:“多谢你的援手,若不是你,我恐已堕入不归之路。”
“我说了,你不必谢我。”九州笑了笑,“同样的事,战天下也为我做过,而我,只是将这个人情还给他的义弟而已。”
“什么?!”白杨张大了嘴巴,“你也……”
九州将视线重新落回了雕像上,目光温柔:“小蝶,为了你,我不惜叛出师门盗取神剑,而你,为了我的神志能够回复清明,以身挡剑——我答应过你,会刻苦修艺在剑冢等你重回阳间,如今我终于配得上了这柄杀伐之剑!”
“小蝶,你看见了吗?没有破军心诀与碧空血舞剑法我依旧能自由驾驭这杀剑!”九州沉冷的声音响起,白杨只觉眼前刮过一阵罡风,七步溅血再现赤红血色!
九州飞身跃向半空,七步溅血化作一条惊龙,在他身侧游走。
白杨抬眼看去,凝滞在剑冢半空的他,在艳阳下映得有些些眩目刺眼。就见他手中剑挽起一道寒光,恍似经天长虹,迅疾无比。
白杨只觉得曝露在阳光下的自己却是透体冰凉,整个身子都被这红色的剑光所散射出来气势所压制。
九州飞舞的身影好似一尊杀神,劈空斩疾,只留下血影茫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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