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没有告诉你的事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上次过生日,收了个礼物,蓝牙耳机。
我对着镜子把这玩意别到耳朵上,嘿,的确有点酷,很有科技时代电子产品把人武装到牙齿的感觉。
不过……我摘下来,放到手心里瞧瞧,如果戴了这东西,那我那些时尚的、反时尚的耳环耳钉往哪儿戴呢?
我瞅瞅正在收拾东西的袁朗,走过去,扳下他的脑袋,二话不说,把耳机塞他左耳朵里。
袁朗头一偏,摇晃一下脑袋,把耳机取下来:“不舒服,老戴耳麦,耳轮都结老茧了。”
我扒着他的耳朵仔细看,真的,耳后有块皮肤都淤红了。
心疼得我,照着地方啧的亲了一口。袁朗让了一下,示意家里还有别人。
小谨拿着东西出来,往袁朗正在装的包里塞:“新买的拖鞋,42码,他应该穿得下。”
把东西和小谨送到医院,齐桓笑眯眯的躺在病床上看小谨伺候他,那感觉,好像他不是受伤住院,而是情侣度假。
看着小谨乐此不疲的跑上跑下,看着齐桓乐呵呵的享受关爱,我和袁朗不约而同的叹口气。
“我终于有了切身感受,当年你住院的时候,咱俩把周围的人也恶心的够呛。”我对袁朗说。
“旁若无人啊,不过,当时心里真舒服,整天傻笑,跟现在的齐桓似的。”袁朗回味。
我捏捏他的手,会心的笑笑。
在医院陪齐桓吃过午饭,袁朗就回了基地。
我左右无事,同齐桓聊天,聊小谨。
对这个女朋友,菜刀没有多话,我笑着提醒他要透过现象看本质,菜刀想了半天,说:“我就喜欢她本质特别纯真。”认认真真。
下午齐桓吃了点东西,大概药水里加了什么安神的药物,太阳没落山他就沉沉睡去。
我跟小谨使个眼色:“喝酒去!”小谨的狐狸尾巴立即露了出来。
两人在附近找了个干净清爽的火锅店,拎上一打啤酒,对饮起来。
我酒量不大,白酒基本不沾,陪客户除外,啤酒就两瓶,多了胃受不了。
总的说来,我这个人在酒之一物上还是很节制的。但同自家表妹在一块,又不经常见面,更何况她看似马上要步我的后尘,成为死老A的家属,有共同语言。
所以我不知不觉就放开了酒量,顷刻间,三瓶啤酒下肚。当然,天热也是一个原因,太热,喝饮料腻得慌,啤酒苦叽叽的倒还蛮解暑。
其实后来我怀疑自己更年期提前了,要不然为什么会对着小谨发牢骚呢?
“真的,小谨,你真打算跟齐桓过了?”
“已经这样了,就在一块过呗。”小谨酒量比我好,面不改色的喝完杯里的酒,扑的又开一瓶。
“已经哪样了?”我明知故问。
“扯个结婚证就齐活。”小谨自从结束单身,脸皮越来越厚。
“这位大姐,您老人家也是快30的人了,这结婚不是这么容易的事。”我给她分析。
“哟,玩闪婚的后悔了?”小丫头片子还敢笑话我。
“我跟你不同,我是自由职业者,想走随时可以一抬脚天涯海角。”
小谨不说话。
“你不同,已经是副教授了吧?结了婚是齐桓跟你回去呀,还是你随军,到基地小卖部站柜台?”很现实的局面。
小谨不吭声,眯着眼睛喝酒,一大杯酒。
“大不了我放了假来看他。”终于开口了。
“你来看他?我跟袁朗相隔不过几个小时的车程,见面的次数还不如我见供应商的次数,前年约好了休假出去玩,结果我活活等了他四个月……他差点没回来。”
那次,袁朗掉进了澜沧江。不提了,很惨痛的回忆。
“真的,我现在对自己不那么自信了。”我在开第四瓶酒,完全没发觉自己快醉了。

“结婚几年了,我都不知道他在部队究竟干些什么。不能打电话,不能探视,什么都保密。”我开始一个人絮叨,小谨默默听着我说。
“他没说过,但我见过,那次我们去云南玩,迷路了,碰上他们收队,那肯定是他们,不信你问齐桓,哦,他不会说,但那绝对是他们,袁朗的身形,我太熟悉,不管他穿什么样的衣服,或者不穿衣服……”我是在胡言乱语吗?
“我离他们大概不到100米,你姐姐我1.5的视力。头盔、耳麦、战斗背心、枪,靴子里插着匕首,背上那个包起码有30斤重。”
“他们什么都保密,来家里玩的时候,我问他们,他们只是笑,连小许那老实孩子也不说。不说算了,我上网查,有网络呀,我查特种兵。”
“袁朗身上一身的伤,齐桓有吗?”
“有,不少。”小谨点点头。
“那就对了,齐桓,就是第二个袁朗。”我下了定语。
“袁朗肩上,一个大疤……唔,这么大。”我用手指比划了一下。
“他说是M16贯穿。M16什么东西,我不懂,我上网查。”我觉得心里隐隐作痛。
“小口径、射击精度高、持续作战能力强,在400米射程内杀伤效果好。我看完就记得这一句,杀伤效果好。”我眼泪往下掉。
“就这一句,我亲眼印证了这句话,他肩上那么大一个疤,前面只有花生米那么大,后肩上那么大一个洞,子弹是带着血肉出来的。杀伤效果好……我靠!”我盗用了高城的习惯用语。
“看他着凉了我都心疼,看他喝茶我都要给吹吹,你说我那么宝贝着的一个人,到了战场上怎么就成了一个象征符号,死了活了,都只是纸上的一个数字。”
“每次看他出任务回来,我就觉得自己每天的生活特可笑,我每天接触的那些个老外,不定哪天就跟他在战场上兵戎相见,可笑我还跟他们客客气气的,还要关心他们吃好没有,休息好没有。啊呸,我只想关心我家袁朗,吃了没有,睡了没有,做了什么梦没有,可是,我不是天天都有这机会,我想关心也得见得到他呀。”我夹菜,却夹到了锅边。
“那天,我发烧,40度。一整天没吃东西,一整天没喝水,我根本起不来床。还好手机在枕头下面,我打电话给120,让救护车来接我,又打电话给物管,让他们上来踢门,我在医院输了一个星期的液,都是护士给请的护工照看的。袁朗呢?他到现在都不知道,他出任务去了,等他回来,家里一切正常,冰箱里有他爱吃的菜,柜子里有干净衣服,倒在沙发上还有老婆给剪指甲。”我喋喋不休。
小谨沉默。
“想什么呢?傻孩子。”我给了小谨一个爆栗子。
“哎,哎,我跟你说。”我扯扯小谨的衣袖,低声而神秘的说。
“说真的,我再怎么心酸,一见到他就开心,不说别的,那把身材,30多岁了,一点赘肉都没有。”两个喝醉酒的女人吃吃的笑。
“唉呀,等你同齐桓结了婚,万一不想住在部队家属区,就在我们旁边租套房,要不买一套也成,咱俩作伴。”我建议。
“那不如我住你那儿,还省房租。”小谨你省钱干嘛,这可不是你的作风啊。
“那不行。”我一口回绝,“我俩住一块,晚上比赛两家人谁体力好啊,影响邻居。”这场谈话以已婚女人的一贯色情口吻结束。
后来小谨提到这场闺蜜谈话,我死活想不起来,借口是我喝醉了。
所以,酒呢,其实是个好东西,你们说呢?
书书网手机版 m.1p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