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九高庆有发丧出闹剧 欲升天反坠丁家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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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说这高庆有,近一年多麻烦接连不断,近期库银又被盗去一大半,这可是他一生积攒的大半个家业呀!疼的高庆有就像挖了他的心肝肉一样,又担心余下的银两再被盗去,故整日提心吊胆、忧心忡忡。不仅如此,这几天每到深夜,家中还会莫明其妙地遭到一些砖头、瓦块的攻击,搞得高府烂七八糟,而且,高庆有家养的几十只母鸡,也不知被什么东西吃掉,鸡骨头、鸡毛扔得满院都是。高庆有派家丁日夜巡查,只听得“呜呜”的怪叫,就是看不到任何踪影,整个高府一到夜晚便阴气森森、十分恐怖,令人毛骨悚然。高庆有猜想到又是酒店胡捣的鬼,可就是惹不起,官府又懒得管,只有耐心的等高尚书派高僧前来,可高六去北京送信已半年多了,莫说尚书派人来,就是连个回信也没有,为此,高庆有颇生二弟的气,想派高六再去,但自己家里乱成了一团糟,自己身体不太好,儿子又不成器,所以又离不开他。高庆有又气又恼,急火攻心,又加年老气衰,终于病倒在床上,眼看奄奄一息。
这天,高庆有将少爷叫道跟前,声音嘶哑地嘱咐道:“我将不久于人世,我死之后,余下的这五万两银子,要日夜派人看守,切莫将黄表纸揭开,有黄表纸封着,妖邪之术就不敢动这银子。再者,我不在了,你要听你妈的话,务必改过自新,莫再游手好闲、沾花惹草。须知:受用须从勤苦得,淫奢必定祸灾生。”真是人之将死,其言亦善;鸟之将亡,其鸣也悲。高少爷从小至今还真没有像今天这样认真地聆听父亲的教诲,听后不禁泪水直流。
高庆有短短续续的说完这番话,咳嗽了好大一阵子,才缓过气来。又对老伴说道:“这二年,我一直想给儿子找一个门当户对、知书达理的女孩做媳妇,可总是高不成、低不就。我死之后,速与儿子娶亲,随高就低,莫再耽搁,也好接续高家的香火。”高夫人抓着高庆有的手,连连点头道:“老头子,你尽管放心!这事我随后便安排人办理,你还是保重身体要紧。”
高庆有又咳嗽了几声,呼哧呼哧地喘了一阵粗气,歇息了半天,陡然精神旺盛起来,挣扎着想坐起身。儿子和老伴连忙把他扶着坐起,身后垫个枕头,倚在床头上。
高庆有忽然脸放红光,声音也洪亮了许多,对儿子和老伴大声道:“你们可知我祖籍乃是山西洪洞县人,爷爷是当地有名的堪舆家,精通风水命理,一生踏遍了全国的名山、大川,想为自己找一个风水宝地死后下葬,以便后代子孙兴旺发达。最后他老人家沿京杭运河来到东昌府,见东昌府四周环水,祥光万道,瑞气冉冉;光岳楼雄居城中,沐浴阳光雨露,吸食日月精华,飞檐斗拱,如同凤凰展翅,有飘飘欲飞之势;更有那大运河横贯南北,人才汇集,物畅其流。爷爷看后眼睛一亮,心想,周游了大半生,终于寻觅到了东昌府这块好地方,此地必盛产王侯将相。于是便在东昌府落下了脚,购得一风水宝地,修建宅院,既是我们现在的这个地方。”
高庆有喘了几口气,继续说道:“我们家宅院,背靠土龙山、右面有闸口小河流过,阳光照射下可见道道金光,故此所受恩泽十分旺盛,代代皆有大官从此门而出,你二叔现在不就是贵为尚书吗?我推算,六日后是黄道吉日,我死之后,可将我的衣服脱光,切忌,勿带一丝一线,将我放入棺材中,只将上盖盖好即可,千万不要用钉子钉。然后在院中间挖一个深六尺见方的土坑,于当夜三更时分将棺材放入坑中,用土埋上。那时天象自然就有变动,你们切莫要害怕,等我升入空中,后代子孙必有大富大贵之人,即为王侯将相也未可知。”儿子和老伴全听入了神,却见高庆有停住话语,慢慢闭上了双眼,溘然长逝。高少爷和高夫人这才恍然大悟,抱住高庆有大哭。
高少爷首先想到的是给京城的高尚书送信。因为此事,从来都是高六办理,别人怕出差错,故此依旧让高六骑快马前去。自己则在家里安排父亲的丧事,将父亲的尸体用香水洗浴干净,换上一身华丽的服饰,停丧在中堂。亲属、狗朋看高尚书的面子来吊唁者往来不绝,哭声响成一片。
高家所发生之事,小狐仙全都知悉,就连向高府院中扔砖头、瓦块,也是小狐仙从堠堌洞府调来的狐仙所为,目的就是不让高家得到安静。现在小狐仙见高庆有临死又想利用风水为儿孙谋求升官发财之道,心里骂道:“做你娘的白日梦去吧!我不好好的耍耍你们,怎出的了胸中这口恶气!”
再说高六骑快马第二天下午就过了衡水,正然前行,忽然见前面有一个官人骑着高头大马而来,此官人头戴乌纱,身穿蟒袍,腰跨玉带,足蹬朝靴,面皮白净,约五十多岁的年纪。高六越端详越象高尚书,只是纳闷,高尚书身为朝廷命官,怎会只身一人行走在这荒郊大道上?
这时那官人见高六看他,也拿眼来觑。高六下马喊道:“可是高尚书吗?”对面的官人也来到了近前,见高六臂带黑纱,便道:“高六你去那里?这是为谁戴的黑纱?”高六见果然是高尚书,止不住泪流满面,便把高庆有库银被盗,家中遭到砖头、瓦块攻击,高庆有气恼而死之事讲了一遍。又问道:“尚书爷,你为何独自一人骑马而行,却是要到何处去?”高尚书气愤地道:“我去衡水府衙办些机密事,故而未带差役。只是不知何人如此可恶,盗我哥库银,用砖头、石块攻击高府,将我哥气死?我今明两日在此办完公事,后日中午必到东昌奔丧,催逼官府,缉拿贼盗,捉拿攻击高府之人,为我哥报仇雪恨。”高六又问:“上次我进京,大老爷让您请高僧到东昌除掉酒店胡之事,不知请到没有?”高尚书一愣,转而,随即答道:“我正在寻找,尚未寻到。”于是高六掉转马头,和高尚书并驾齐驱向回而来,到了衡水,辞别高尚书,高六便回转东昌府。

到了后天,一大早老夫人和高少爷在灵棚守灵,等候高尚书前来吊唁。临近中午,只听得街上锣鼓喧天、鞭炮齐鸣,逐渐地向高家门前靠近,高少爷忙派高六去门前探望情况。只见高尚书披红挂彩,骑着高头大马,走在前头,后面差役们也胸戴红花,敲锣打鼓、燃放鞭炮。把个高六气得鼻子都歪了,心想,前天不是给你说得好好的吗?你哥哥去世,你言说今日前来吊唁,却如何这般而来?这如何是奔丧,分明是闹喜!想不到你这亲弟第,又贵为尚书,竟是如此的糊涂。随走上前,抓住尚书的马缰绳道:“尚书爷,这可是你哥的丧事呀!你却如何这般?”高尚书端坐在马上把眼一瞪,大声骂道:“放屁!你不是说今日是小侄结婚大喜的日子吗?我不远几百里前来凑个热闹,你却阻拦与我,滚一边去!”说着一伸脚把高六蹬倒在地,带领着差役们一窝蜂地涌进院子。
跪在灵棚的高府家人一看这阵势,全都傻了眼,就连高少爷和老夫人也呆愣在那里发证。还是高少爷年轻反应快,连忙上前,抓住尚书道:“叔父,你莫非疯了吗?我父大丧之日,你如何这般无理?”
高尚书连忙下马疑惑地道:“怎么会这样呢?不是高六送信说侄子你结婚吗?为此叔父特来贺喜。”高少爷一听气极败坏,让家奴将高六摁在地上,不问青红皂白,就是一阵乱打,只打得高六鼻青脸肿,大叫冤枉。转身再看“高尚书”和“差役们”皆哈哈大笑,将锣鼓鞭炮胡乱的仍在地上,打马出门而去,把个高家灵棚乱的个一塌糊涂,众人全都给弄懵了,站在那里不知所措。不大一会,却见仍在地上的锣鼓、鞭炮全都变成了一个个树叶和稻草,众人全都大吃一惊,乱成了一团,大叫“有鬼”。
其实这些都是小狐仙搞得鬼。高六在衡水路上遇到的“高尚书”,既是小狐仙所变,专门在路上截着他。那些“差役们”乃是小狐仙回来时,顺路从堠堌塚上请来的小狐仙们。他们将高家大闹一场,便跑了出来,见后面无人追赶,便都跑到凤城酒楼上饮酒去了。
转眼到了第六天夜晚,高少爷将父亲脱的一丝不挂,放入棺材,盖上棺材盖,只听得铁塔寺钟声响了三下,知三更已到,便令人将棺材下葬到事先挖好的坑中。
此时,万籁俱寂,微风习习,月光如水。陡然间电闪雷鸣,正对其家上方一颗亮星,光彩夺目,冉冉升起。然而升到半空却上下震动,再也升不上去了,亮度也渐渐暗淡下来,最后猛然坠落下来。
就听得院中轰隆一声,山崩地裂一般,从棺材下葬的地方开始裂开一道黑水沟,深不见底,一路轰响着通向东南方,将东南角的院墙也撕开一个大口子,直到过了大约一刻钟的时间,响声才渐渐停了下来。这响声惊动了附近住家的狗,“汪、汪”叫成一团,过了很长时间,才又重新恢复寂静。众人不知是怎么回事,全都惊恐不已,唯有高少爷和高老太心知肚明,只是暗暗诧异,眼见得星星便升入天空,为何却又落下来了呢?
第二天,启明星还在熠熠闪亮,高少爷便领着家人沿黑水沟走去,足有三里地远,一直走到丁家坑,见其父亲的棺材,停在坑边上,上盖已不知去向。高庆有已经在棺材内坐了起来,赤身**,却被一个小裤头将两足牢牢缠住。高少爷纳闷,明明是赤身**,一丝不挂的将父亲放入棺材,那来的裤头呢?高少爷知道利用风水升官发财之事已成泡影,忙让家人将父亲停丧之时所穿的衣服取来,给父亲换上,又买来棺材上盖,将父亲就地掩埋。
说也怪,从尸体脚上解下的裤头,扔在地上,转眼就不见了,仔细一看却原来是一根稻草,把高少爷气的七窍生烟,知道又是酒店胡搞的鬼。
这夜的天象变动,星星坠落一幕,被丁家坑内的青蛙看了个一清二楚,惊的全都憋住呼吸,哑口无声。谁知从此以后,丁家坑内的青蛙便不会叫了,直到今天也是如此。至今东昌府仍流传着这句歇后语。丁家坑的青蛙――闭了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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