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李金鑫见她伤心欲绝,也自悔恨太过鲁莽,人家年纪轻轻一个女子,最注重的便是容貌.今日让她在大庭广众之下尽现丑陋模样,还不视为奇耻大辱?
江洗水靠近他身边,柔声笑道:"怎么?怜香惜玉了?"
李金鑫叹道:"她身为女子,不知自重,言语轻佻,以邪术惑人,怨得谁来?"
江洗水悄声偷笑,说道:"莫不是李兄想要一睹芳容,不料一见心生失望,才会有此话罢?"
李金鑫正色道:"切莫如此说话.李某大好男儿,岂能以貌取人.不瞒江堂主,我与……我妻子初见之时,她的容貌比这女子也强不了多少.便在那时,我就欢喜上她.后来久别重逢,才知道她生的甚是美丽,只不过那时是易容装扮而已.你说奇也不奇,我见她比以前美丽许多,竟然从心底里隐隐有一丝失望."
江洗水眼望远山,默然不语.良久才叹道:"世间的男子啊,有几人不看重女子容貌的?李兄心胸宽阔,超越常人.真乃大丈夫也."
李金鑫听她夸口,哑然失笑道:"我是什么狗屁大丈夫,不过是情有独钟罢了."
只听得萧山高声说道:"贵教到底何人做得了主?我洪门与贵教上代教主交往密切,数次联络共谋大事.难道今日定要揭破了脸面不可么?"
忽听"嘭嘭"接连几声轻响,三支冷烟火直直冲向天际."啪啪啪"绽放开来,竟是三朵面盆大小碧青荷叶粉红花台的莲花.在空中灼灼闪亮,良久方散.
江洗水笑道:"浏阳烟火果真是天下第一,竟能燃放这般久."
马元凯接道:"不错,素闻济阳吴吉利造烟火的绝技闻名于世,果然是名不虚传.浏阳烟火照天下，天下烟火数浏阳.这烟火定然是吴吉利亲手所做,烟雾小,焰火低,没有其他烟火燃放时的那种火药刺鼻味儿."
此时东方山坳上空也接着飞起三朵白莲烟火,李金鑫淡淡说道:"白莲教的帮手到了.江堂主,你猜是谁?"
江洗水眼睛一转,笑道:"必是教主唐静儿到了.你说是么?"
李金鑫道:"英雄所见略同.适才只不过是开胃小菜,试探我洪门动静,这番才是配角下台,轮到正角儿登场了."
众人目不转睛,盯着东边山坳处,片刻之间,从瘦石嶙峋处转过来两座青衣小轿,轿身旁伴着数名蒙面女子.这轿来势好快,只见四条大汉举力共抬,肩不动,身不摇,显然是配合已久.到得近前,一名女子高声骂道:"是哪个狂徒,将惹我教护法?"声音苍老,似是年岁颇大.
李金鑫听她张口便骂,适才生起的一丝懊悔消失的无影无踪,毫不犹豫,应声接道:"这狂徒便是李某."
那女子巡声而望,见他站在人群当中,只以为他是普通的洪门部属,冷笑道:"报上名来,姑奶奶掌下不杀无名之鬼."
李金鑫笑道:"大言不惭!"
那女子勃然大怒,就要闪身动手.忽听得轿内传出一个软绵绵的声音:"秦姥姥,且莫动手."那女子应声住手,恭声道:"是,教主!"
江洗水听得这轿内之人便是白莲教教主唐静儿,一向只是闻名而不得见面,冲萧山使了个眼色.萧山领会,高声叫道:"唐教主,不知我洪门的天本花帖可曾为贵教所夺?倘若是洪门哪位兄弟得罪于贵教,还望唐教主直说,萧某定然以家法严惩.倘若只是唐教主的一个玩笑儿,还请不吝赐还,洪门上下俱都感念唐教主大恩大德."
轿内那软绵绵的声音说道:"萧二,洪门忠义堂可是你当家作主么?"
萧山一怔,拿眼望向江洗水.江洗水皱眉,微微点了点头.萧山朗声答道:"萧二受堂主派遣,一应之事俱由我来担当."
那声音说道:"那你便转告你家堂主,天本花帖么,是在我这里.不过我还有些用处,暂且不能归还."
洪门众兄弟听她直言不讳,坦然承认天本花帖在她手里,都是心下一喜,但见她拒不归还,都是义愤填膺.马元凯低声咒骂:"娘的,抢了人家东西,她还有理了?"
李金鑫大怒,拔开众人,朝前头如山似岳的一站,朗声道:"烦劳唐教主,在下有几位朋友,据传是在贵教做客,不知能不能卖在下一个面子,放了他们.日后有何差遣,在下自当效力."
轿旁一个蒙面女子将头伸向轿帘,低声说了几句.李金鑫识得她便是在皇宫内刺杀光绪的那几人首领.心中鄙薄一声,想必她说的定然不是什么好话了.
那声音一改软绵绵的腔调,变的冰冷无比,道:"李多宝,江湖人送外号:刀君.你师父是武当隐派疯蝉,我说的可对么?"不等李金鑫搭话,又道:"白燕是你心上人罢?难怪你这么上心?不过我还有事要相问于她,过些日子,你再来接她罢!我累了."最后一句慵懒柔弱,便如一个深闺女子在低声幽叹.
抬轿的那四名汉子将身一转,折而朝东,竟然要回头离去.李金鑫身形蹿出,迎面拦住,怒道:"莫要给脸不要,你无故捉了李某朋友,居然还抢词夺理.今日若不放了她们,一个人也休想离开这里."
那声音接着响起:"萧二,这可是你忠义堂的人么?"
萧山笑道:"然也.李兄弟行事,不论对错,洪门上下俱当全力协持."他见这帮女子事事无规无矩,不讲道理,虽是年纪大城府深,也不禁有些薄怒.
那声音冷冷一笑,道:"李多宝,孙文与我教协议合作,为他助臂.你是他的人罢?倘若不是瞧他几分薄面,必然叫你身首异处，杀你是易如反掌！"这话说的斩钉截铁,使人不容得有丝毫怀疑.
李金鑫怒极反笑,双手一拱,叫道:"敬请指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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