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金奔出皇宫,天色已然大亮.一宿未睡,并不觉疲乏.瞅见路旁有个老者在卖煎饼果子,色泽金黄,极引食欲.顿觉饥饿,问道:"怎么卖的?"
老者顺口答道:"三个大子儿一斤."
李金鑫和徐小暖呆在一起的时间多了,竟学会了讨价还价的毛病.脱口而出:"能不能便宜些?"
那老者一怔,心道:"买个煎饼果子还有讨价还价的,这大早上的奇了怪了.有心不卖,又担心影响了开张利市."答道:"十个大子儿三斤."
李金鑫"嗯"了一声,道:"那来三斤."
托着煎饼果子边走边咬,直转过了两条街,脑袋瓜儿一阵清明,咦!怎么让他便宜些反而要的更贵了!愤愤地道:"哼,你多赚我一个子儿,我记恨你一辈子!"思及光绪与珍妃,自己与白燕,叹道:"黯然**者,唯别而已矣!"
风雪早停,露出数日不见的阳光,他心情大好,白燕一事总算有了一丝头绪.接下来便是寻了白莲教的落脚之处,救出三人.行至校尉胡同,倏地树后闪出一人,冲他做了几个手势,回身便走.
李金鑫顿时明了他是洪门兄弟,要自己跟他走.当下不说二话,径直跟去.那人走不多远,雇了一辆大车,复又行去.李金鑫生怕跟丢了,只得迈开步子跟上.心中不满,寻思:"你丫这么神秘做什么,直接说到哪儿不得了!还学会白莲教那一套了.江洗水那丫头这是要把洪门改成偷鸡摸狗门么?倘若当真有人跟踪而能不被我查觉,那我死,……挨一顿打……也服了."想到白燕还未救出,自己怎可轻言生死.登时将死字换作挨一顿打.又想:"便是救出了白燕,二人甜甜蜜蜜的闯荡江湖,何等快活,更是死不得了."
直走了半个多时辰,那人方又下车前行,越走越是偏僻.李金鑫迷迷糊糊跟上,忖道:"这可是要考验我的轻功么?费这劲儿干嘛,直接问我不得了,我给你来招武当的梯云纵让你开开眼界……"胡思乱想中,又跟了半个时辰,到了西山东麓,那人方才停下向他招手.
李金鑫终于不用再跟,急忙提气疾掠而去.绕过一片山坡,眼前豁然开朗,竟是好大一片空地.四周满是苍凉遒劲的大树,叶子早已落净,枝干突兀.数十人站在山脚之下,分作两拔站开.腾子介,马元凯等洪门兄弟赫然在内,另一拔却面生得紧,一个也不识得.
李金鑫和洪门的那位兄弟缓步走至,只见对面多是女子,以绣了青荷红莲的锦帕遮面.夹七夹八的吵得极是厉害.洪洗水仍是扮了男装,与萧山并肩而站.李金鑫靠近了马元凯,低声问道:"什么来头?"马元凯亦悄声回答:"白莲教的."
却听萧山长声一笑,道:"不知贵教到底是哪位当家作主,今日与我洪门谈事,遣了些妇女丫头过来,济得甚事?可不是平日里看戏文听鼓书啊!"洪门一众汉子哈哈大笑.
对方阵营里一个尖薄声音骂道:"放你娘的狗屁."话语粗鲁无比,便是寻常男子比起来也是自逊不如.一名穿着青花锦玉对襟薄袄,绿玉珠环裙的女子朝前走了一步,说道:"萧二爷,您是鼎鼎大名的汉子.何以说这些不知轻重的话儿来?女子便不能做得大事么?远的不说,清乾隆帝时,我白莲教主王聪儿率民起义,对抗官府,比起你们洪门来却是如何?"
萧山听她叫萧二爷之时便是心头一凛,暗道:"白莲教的消息好灵通啊!"他怎不晓得王聪儿与姚之富起义之事,此女聪敏机智,武艺高强.曾组织了数万人的起义军,打击官府,惩办贪官污吏.从湖北打到陕西,四川,河南等地.最后在湖北郧西的三岔河地方，陷进敌人的包围圈。那王聪儿当真是女中豪杰,临危不惧，指挥起义军退到茅山的森林里，准备组织突围。官军发现了，又围住茅山，从山前山后，密密麻麻地拥上来。起义军经过顽强抵抗，终于失败。王聪儿和姚之富眼看突围不成，退到山顶，纵身从陡峭的悬崖上跳下来，英勇牺牲.她死之后,各地起义军继续进行反抗官府的斗争。清王朝共花了九年工夫，才把这场大起义镇压下去。但是，清王朝经过这场严重打击，从此一蹶不振.笑道:"姑娘说的甚是.萧二受教了.王教主英勇担当,萧某自愧不如,对她是素来敬仰!"转念想到这女子挺身而出,莫非就是白莲教教主唐静儿么?抱拳问道:"请问姑娘尊姓芳名?"
那女子点了点头,道:"贱妾乃籍籍无名之辈,不足挂齿.敢问萧二爷,你已认定了洪的什么"天本花帖"在我白莲教之处么?洪门白莲,绿叶红花,均为对抗清廷的一支义旗,萧二爷无凭无据,便栽赃陷害,岂不让天下英雄耻笑?"
萧山见她灵牙利齿,不禁大为头疼.当下喝问道:"倘若我拿出证据来,你便如何?"
那女子轻声一笑,道:"什么如何?有证据便拿出来让大伙儿瞧瞧啊,我一介弱女子,性命身家只在萧二爷转念之间,若是我白莲教内出了什么丁点儿差错,寻机弥补也就是了.难道二爷还当真想要奴家性命么?"
洪门的众汉子见她长身白晳,手腕皓然如玉.纤腰丰臀,柔语喃喃,凄楚哀婉,便如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衣襟之间隐约露出杏黄绸服,媚眼如丝,只那么轻飘飘的一瞥,扫过之处,众多粗鲁汉子均情不自禁的为她神韵所迷,心内生起怜惜.几欲挥起大巴掌"啪啪啪"将萧山掴成猪头.
李金鑫站在马元凯身后,也是不由自主的一阵精神恍惚,忽然心底里一个凉凉的声音响起来:"祝由术."
"祝"者咒也,"由"者病症原由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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