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燕存心要让心上人立威,只与徐小暖,王照亮牵了马儿,静立一旁助阵.李金鑫瞧准那人来势,"砰"的与他对了一掌.左脚横扫,那两名老者见他腿法奇快,不敢硬接,慌忙向后纵出.
李金鑫一招逼退当世沧州三大高手,豪气冲天.仰天大笑:"王大哥,取酒来."
王照亮呵呵一笑,自腰间取下装酒的葫芦,丢掷于他.李金鑫一把接过,旋开葫口,高高举起倾倒,一条白线尽落于口中,连一滴也未倾洒.
王照亮急叫:"慢些,慢些!那可是我珍藏十多年的北平"二锅头",你莫一歇劲儿饮完了."
李金鑫哈哈大笑,道:"老哥哥恁地小气!"白燕与徐小暖也相顾莞尔.王照亮心疼地道:"你也知老哥哥就好这一口儿,旁的尽可依你,只是这好酒藏之不易.你饮上一口,便如取了老哥哥的命一般无二."
那人自上而下斜着扑出,占了少许优势.一掌对出,李金鑫身形凝重如山,那人向后翻身站立,只觉气血翻腾,臂膀一阵酸麻.立足不稳,向后"蹭蹭蹭"连退几步.偕力稳住,不料掌力兀自未尽,排山倒海一般压将下来,直非人力所能抵挡."蹭蹭蹭"又退得七八步,方始立足站定.心内无比震惊,江湖上何时出了这么一个少年高手?自己竟然不识?他知自己所习的乃是外家功夫,虽然用功较苦,修的出神入化.但在内家高手面前实不足道矣!只是修习内功者多是修身养性之人,不具虚名,不惹尘事.要知道江湖上最不好对付的便是这几种人:女人,僧尼,书生,乞丐,孩童……眼前此人不过二十多岁,赫然竟是个内家高手.也不知刘续匡这小王八蛋到底如何惹了这等煞星……
高成熙等人不敢照实直说,却又因死了伙伴,不敢不禀报.是以路上商量了几句,隐隐约约的报他知道,只说刘续匡和别人斗了几句嘴,便被一爪捏死.他生性做事急躁,亦是护短之人,闻言如何不怒?一股劲儿奔波来此,也未细想.此时和李金鑫对了一掌,知道自己比起人家来远远不如,一口怒气登时泄了.古人有云:"成者为王败者寇,"既然成了"寇,"就得像刚出阁的小媳妇一样乖乖巧巧的做人.当下忍气吞声,拱手问道:"阁下何人?何以杀我弟子?"语声客气,比起初来之时已自不同.
使鹰爪功的老者厉声叫道:"李老师,和这恶徒说些什么?我哥儿俩便是见其于弹指一笑间杀你弟子,心生不忿,这才下场教训他来着."他二人非是李金鑫敌手,说道"教训"二字,不过是往自己脸上贴金罢了.
另一名老者亦道:"此人来到我沧州地界儿,居然敢如此放肆,可将你我放在眼里么?"
李金鑫心头一凛,抱拳道:"敢问这位可是神枪李书文李老师么?"
那人正是李书文,本欲给几人找个台阶下了.听他二人这般一说,暗自叹息不已.忽听李金鑫说出自己名号.忙道:"正是.还未请教……"
李金鑫道:"在下李金鑫……"想及适才方杀了他弟子,不禁愣住,这可如何是好?
李书文心中忖道:"眼下刘续匡已死,瞧这人武功,三人就算联手,也是自讨没趣,又能把人家怎样了?更何况他那边还有二女一男虎视眈眈.那两名女子英气勃勃,显然也是身怀绝技之人,看那老者也是一副满不在乎的模样,想必也定是高手无疑.得想个法儿将事儿揭过,化干戈为玉帛,这梁子日后再想法设法找回罢."定了主意,转身向那两名老者弯腰下拜,道:"多谢王老爷子和张老爷子代李某眷顾弟子,大恩大德,容情后补!"
使鹰爪功的那老者姓王,他看李书文初时动手,便想合三人之力杀了这个狂妄无知的小子.不想二人只对了一个回合,李书文便吱吱歪歪,和人攀起交情来了,只气得脸色铁青,冷冷说道:"这人杀你弟子之事,难道便由此揭过么?这么说来,我老哥俩可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了?"
李书文故作充耳不闻,道:"李某教导无方,收了几个顽劣的弟子.平常甚是淘气顽皮,李大侠代我教训本属应该,李某这里先行谢过.只是……不管如何,总是师徒一场,一条人命不能就这么算了.李某不才,侥幸学过几招三脚猫的功夫,为我徒儿报仇也好,以武会友也好.想与李大侠切蹉一番,还请李大侠不吝赐教!"这话说的大有文章,点明是挑战,暗地里却说切蹉.他想除非李金鑫是十恶不赦之人,否则自己给足了他颜面,以比武切蹉之意让双方都有台阶下场,待会儿交起手来,定也不至于让自己出丑.
徐小暖偷偷一笑,凑近白燕耳朵,低声说道:"这李书文惧了李大哥了!"
白燕"嘘"了一声,悄声道:"这人倒也聪明.我们本为寻他问事而来,我正发愁怎地将此事了结,不想他自己倒说出了法子."
李金鑫笑道:"如此甚好,便请李大侠进招!呵,您也姓李,咱们还是同宗呢!"
李书文拉开架势,正是八极拳里的"鹤步推"式.其步法有云:"意要身正直，十趾抓地牢,两膝微下蹲，松胯易拧腰，两肘配两膝，八方任逍遥。"这一招似攻实守,立足极稳.
李金鑫前些日子方与王照亮谈过汉时淮南王刘安,记起其写的里记载:"九州之外有八寅，八寅之外有八纮，八纮之外有八极."讲究头、肩、肘、手、尾、胯、膝、足八各部位的应用,故名为八极.此时见其招式朴实无华,却暗蕴迅猛爆力,姿态潇洒优美.说道:"领教!"
李书文纵步如飞,旋身靠近,使出一式"撑锤".八极拳闻名于世,便是因其进身靠打的招式,绝招“贴山靠”更是其中翘楚.贴山靠在进招之时首先要近身,"开门出手,六力合一."
李金鑫见他招式精巧,身子前倾,右肩与李书文左肩相撞.二人均留有余力,李金鑫更是只使了三分劲.李书文右脚向下踢出,左手降龙式,右手伏虎式.这一招攻击敌方上中下三路,向为李书文所得意之绝技.其中尤以脚踢之无声无息,攻敌之看视不重要之处,实则是破坏敌手的脚下重心,致其摔倒而现破绽.称之为"搓踢."这一招的要诀便是:"行步如趟泥，脚不过膝."
李金鑫上半身左旋右晃,避过了降龙伏虎二式,脚却未动,登时便被李书文踢中.李书文右腿后撤,只觉便如踢上了大石,脚尖剧痛.知道对手实在是超出自己太多,他使多少力,便尽数返还多少力.李金鑫故意挨上这么一记,是做与大家伙儿看的.对方既然有了合解之意,自己何必还要屠之殆尽,堕了他的名头?因此也就存了容让之心,尽取守势,不曾攻得一招半招.
再拆数招,李金鑫倏地跳出圈子,说道:"李老师神功盖世,金鑫着实不是对手,这便认输了.请李大侠恕罪则个."
那姓张的老者森然说道:"既然你已认输,我等肚量宽宏,也不取尔性命.这便留下一对招子来罢!"
白燕心中大怒,这老者委实是不知好歹,难道便瞧不出我家李郎出手容让么?尽说些招打讨骂的话儿.
李金鑫看定李书文,笑道:"李老师,在下实不知这刘续匡便是您的弟子,无意冒犯.只是人死不能复生,李某自当多出钱资,抚恤其家人.凡事种种,皆是李某之过,待我订下一桌陪罪酒来,咱们化敌为友如何?"
李书文心想:"这人话儿说得倒是漂亮."暗忖那姓张的老者多事,却也不得不顾全他的颜面.侧脸问道:"张老爷子,您瞧……"
姓张的老者"呸"了一声,正欲发火.却被那姓的老者拉住,探头耳语一番,二人冷笑连声,一言不发,竟自顾自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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