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金鑫和徐小暖天生冤家,见她吃憋,心里好笑.便如在夏天热汗淋漓之时当头浇了一盆冷水,痛快无比.
又聊几句,白燕见她不再插嘴,也觉奇怪.不自禁的瞄上一眼,见她眼神迷离,精神恍惚,秀眉微蹙,嘴角含笑.白燕心思何等细腻?顿时心底里没来由的一跳,这小丫头,很明显是思春嘛.可这些日子以来,她都跟随在自己和李金鑫身边,并没见到几个外人.王照亮么?一个大老头儿,徐小暖自然不会钟情于他.要说是这赵功成么,可也差得太多.算来算去,心里登时觉得有些不舒服,难道这小丫头片子欢喜上李郎了?常言道:"不是冤家不聚头",她和李郎整日吵架还嘴,又是冤家,又聚了头……这,这可如何是好?又看了一眼李金鑫,他正与赵功成侃侃而谈.心中一宽,暗笑道:"李郎对我一片真心,自己这担心纯属多余.小丫头年纪还小,自然而然地会想些男女绮怩情事,过得些时日,也便放下了.再说,自己十五六岁之时不也是偷偷地暗恋大师兄陆君鹏么?那时自己对他是敬如天神,莫说是他派下事儿来,只消他指上一个小指头,自己为他上刀山下油锅,拼了性命也是心甘情愿.后来遇上李金鑫,二人情深意笃,一腔情意俱付在李金鑫身上.再归陆府,不知如何,见到陆君鹏心底平静无波,他对自己的吸引消失的无影无踪.可不叫糊里糊涂么?当时为了一个男子心头挂怀,生死以之.年岁大些,那段热情来的快,去得也快.头脑清醒,想起旧日荒唐念头,痴恋沉迷,可见人人都会有一场这样生活经历,自己如此,现今的徐小暖亦是如此?……可不知李郎是否也会如此,他可从没跟我说过.以后得了空闲,可要好好问一问他,想到此处,禁不住哑然失笑.
说话间已到了掌灯时分,李金鑫邀了众人,在自己房间内设一小宴.三个男人都是好饮之人,便是白燕和徐小暖,也陪着喝了几杯.众人由江湖琐事到论证起武功,均是兴高采烈,豪兴大发.到得后来,王照亮醉的人事不知,低头趴在桌上自顾自睡了.李金鑫和赵功成也是东倒西歪,却还在兀自碰杯.
徐小暖好奇地道:"也不知为什么,男人们都好饮酒.我爹也是,常常喝的烂醉如泥.有次我问他,酒又苦又涩,有什么好喝的,你猜我爹怎么说?"
白燕冲李金鑫甩了无数个白眼,意思是让他别再喝了.谁知李金鑫视若无睹,心中大是担心他的身体,伸手过去在他腰际掐了一把.回过头来眉花眼笑地说道:"我怎知道?"
徐小暖看到她的举动,偷偷一笑,说道:"我爹说,就是因为酒难喝,所以才要喝.你说说,你说说,这话说的可多奇怪!"
李金鑫酒意冲头,被她掐了一下,并不觉得如何疼痛.结结巴巴的举起杯子,道:"赵……赵兄,咱哥儿俩也算有……缘.你来到我家门口摆了擂台,一番交……交手,倒成了朋友."
赵功成将杯中之酒一仰而尽,笑道:"正是,这才叫不打不相识呢!李兄弟……兄弟你热心热肠,慷慨侠义,功夫又好,我……我实在是佩服得紧,都不知道说些什么才好了."二人你夸夸我,我夸夸你,直将对方夸的人间罕见,世上少有.
徐小暖老气横秋地鄙笑道:"这家伙总是这样,一喝醉就大吹牛皮,倘若我爹见了他呀,定然……"一眼瞧到白燕正笑眯眯地看着她,立时住嘴不说,小脸登时红了.
白燕道:"酒这东西,少饮一些,倒对人身康体健,益寿延年颇有些好处.倘若学那纣王一样,以酒为池,悬肉为林.为长夜之饮,那还是不喝的好.不过杯中之物,古便好之.一些风骚陌客,文人大豪还给它取了好多雅号和别名.什么曲道士呀、忘忧物、扫愁帚、钓诗钩……绿蚁碧蚁啦."说到这里,语句一转,柔声道:"至于你李大哥么,我可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学会的这些."一面说着,一面又伸手掐了他一把.
徐小暖笑的合不拢嘴,道:"瞧着他酒量不错嘛!"
白燕瞧着天色已晚,几近子夜.李金鑫二人却还在牛饮,无奈叮嘱了几句,拉了徐小暖出门,自去休息.
次日一早,用罢早饭.李金鑫来到客厅,见众人早已到得齐了,正在饮茶.忽觉腰中肿胀,微有痛意,用手揉了一揉,茫然说道:"昨日饮酒,怎地把腰喝肿了?"
白燕脸色一红,悄声道:"我掐的,瞧你以后还敢不敢喝这许多?"他二人离的本近,其余几人均未听清楚她说些什么.
李金鑫哈哈大笑,连道:"不敢不敢."
徐小暖靠近白燕身边,捂嘴笑道:"我瞧呀,就算是你把他又掐又打,拧成肉丝,他也不会怪你来的."
李金鑫在一张椅子上坐下,揉着太阳**道:"兄弟既已应下此事,许诺帮手.单坐在家里枯等却也不是良方.干脆咱们几个合计合计,索性分头行事,或许能打听到什么消息也说不定."扭过头问赵功成道:"此事涤尘道长可知道么?"
二人宿夜醉酒,喝了那么多,怎会不上头?赵功成也正揉搓脑袋瓜儿,闻言一呆,黯然道:"还不曾."
李金鑫沉吟道:"赵兄不妨赴武当一趟,将此事禀报涤尘道长知道,一来人多力量大.武当门人众多,大伙儿都能帮忙打听.二来涤尘道长武艺非凡,见多识广,或许能晓得些因果,至少也应该知晓何人还精通这化骨绵掌."
赵功成一拍大腿,叫道:"怎地我倒忘了此事?"急忙站起,抱拳道:"得蒙李兄提醒,不盛感激.赵某心急如焚,这便去了."
李金鑫欲待挽留,赵功成脚尖一点,身子倒着飞出厅外,在半空中旋了几旋,姿态优美之极.几人齐声称赞,李金鑫道:"这就是武当的梯云纵么?果然不凡."
赵功成的声音远远传来:"多蒙兄弟善言提醒,不管有无所得,这一番心意,赵某领了,异日不敢或忘."声音朗朗,便如响在几人耳际一般.
白燕笑道:"这人竟是这般性急……"瞄了李金鑫一眼,又道:"几乎和你有得一拼了."
徐小暖道:"就是,话还没落地呢,这么匆匆忙忙地干什么,何必急在一时?我爹常说,操之过急,便如拔苗助长之葱,就算不离泥土,根基却不扎实了,大风一吹,立时就倒."
李金鑫傲然而立,高声吟道:"我是一棵葱,站立风雨中,就算小暖瞧扁我,照样稳如钟……"
其余三人面面相觑,王照亮心服口服,恭恭敬敬地说道:"我与多宝交往几年,竟从不晓他做诗这等历害,张口就来,简直就可以去考状元做……了."顾及白燕在旁,"驸马"二字硬生生的憋回腹中,不敢吐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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