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四章 莫要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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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金鑫再战片刻,待唐静儿四人奔远,见清兵仍如潮水一般地涌过来,自己周身四侧全是密密麻麻的长枪。便提起内力一声长啸,这啸声轰轰隆隆,直如响雷炸在耳边。
围在李金鑫身侧数丈之内的清兵心魂不定,站立不稳,耳内缓缓溢出血丝,纷纷摔倒。便是远一些的,却也头昏脑涨,眼花耳鸣,直待众人清醒过来,眼见哪还有那名手段通天的青年?那游击略略定住心神,见一众手下斗志全无,心下一声暗叹,都统大人千算万算,焉能想得到反贼之中,竟有这般高手?己方有数百利执利器久经战阵的军士,却被对方廖廖三人视之无物地趟入阵营之中劫囚犯,来去自如。只怕戏曲里的常山赵子龙,亦不过如此罢?其身手之强,内力之高,直非人力所能达及。自己拼杀沙场十数年,徜有这等雷霆手段,莫说是游击,便是做到一等大将军,却也不在话下。
当下只得收拾军心,追敌是不能了,斯人已遁,又往何处追去?
却说唐静儿四人一路行至奔马堂外围群雄与清兵交手处,但见场面厮杀的甚是惨烈。不但群雄死战不退,便是那些清兵却也都杀红了眼。二者相较,群雄自是比清兵武功高超,但行军打仗,扑天盖地般的人蜂捅过来,便任你武功再强,亦不过能自保罢了!这处儿清兵与押送杜心武二人的清兵人数多了十数倍有余,先头火枪营及步兵营攻入奔马堂,发现了那处暗道,情知反贼俱已逃匿,顿时便返扑过来围杀外侧群雄。与唐静儿等人前后脚赶到。
这些人本就谁不服谁,亦是乌合之众,哪里讲得摆阵行兵之道了?初时击杀外侧清兵,实属出其不意,因此也占了些上风。但待到火枪营与步兵营围了过来,登时死伤甚多。数百多好汉现下止剩了不到三四十人矣!
唐静儿见事情紧急,甩手掷出一枚冷烟火。只见夜空之中,冉冉绽起一朵白莲,端地是绮丽无比。底下却是许多人在拼命搏杀。冷烟火一起,只见吉林城内处处火光冲天,喊杀阵阵。领兵的佐领大将觑准方向,不由得吃了一惊。原来城内火起最盛处,竟是都统府方向与清兵大营。
军队之中,最重义气。古今中外,概莫如是!这人乃是富春的心腹,一瞧见都统府起火,生怕有失,紧急传令,分了火枪营速速赶去护卫。料想得眼前这仅仅数十人,便武功再高强,亦不能在千余名清兵步兵营的冲击下保得性命,若组成有效阵势,只怕冲杀一次,便能将其击成斋粉。
眼瞧着清兵脚步声驼驼,忽地自四周冒出许多头扎白布,左臂缚红巾的男男女女,这些人手臂连掷,清兵阵营顿时轰隆隆响起数十处爆炸之声,一时之间,狼烟四起,清兵纷纷伏地躲避,场面乱成一团。
这些人自是白莲教唐静儿的属下了,她自身入吉林城伊始,便密密与属下联络,周密布置,现下方才趁乱而出。见此脱身良机,唐静儿高声喊道:“大伙儿随我来,莫要再拼了,留得青山在,哪怕没柴烧!”
她一连喊了三次,杜心武与李逢春,徐小暖三人自去上前接应飞赴奔来的群雄。这其中,有贾玉齐贾静怡兄妹,有山东的独行侠薛吉,广东的徐是,叶问……慌乱之中,相互结伴奔来。此时清兵步兵营在后刚刚发动阵势,缺口尚未堵拢。群雄之中只奔出了十三四人,眼看接下来浙江的北腿传人苏驰也要突出,便在此时,步兵营天罡步,天狼步清兵赶至,长枪刺出,便将他拦了下来。

苏驰横刀砍伤一人,脱身近在咫尺,却说什么也奔不出去了。清兵发一声喊,同时攻上,被困在圈内的二十多人倾刻间再伤十五六名。其中在河北一道颇具侠名的铁肩道人被两名清兵刺了个对穿,口中鲜血狂喷,眼见是不活了!
杜心武与李逢春热血上涌,知这些人均是冲着二人方来吉林。但见如此惨状,红了眼便要扑上。却有一人后发而先至,赶在他二人之前,双掌向后拍出,拦住二人去路。那人向场中瞧了一眼,黯然转过身来,叹道:“来不及了!快些儿走,再迟得片刻,俱成清兵刀下之鬼。”
徐小暖喜出望外,叫道:“大哥”。
唐静儿放了贾玉齐等十数人过去,轻声叱道:“莫要回头,前面自有人接应。”顿了一顿,说道:“大哥,咱们断后罢?你累是不累?”最后几字说的柔情无限。
这人正是不敢停歇,飞赴赶来的李金鑫。他心中一暖,点了点头。
李逢春怒道:“死便死罢,李某怎能眼睁睁地瞧着这些好英雄从容赴死?”话未说完,困在清兵阵营之中的最后一人背后中枪,向前踉跄扑出。那人挺起身来,高声叫道:“李大哥快走,兄弟瞧见你能安然脱身,心中实在是欢喜得紧,便是……是……”清兵一拥而上,此人立时身首异处。
此时唐静儿,李逢春,杜心武,徐小暖四人正面对着清军,独李金鑫为拦杜李二人,背对于后。清兵斩杀了场中群雄,都是高声叫喊,挺枪奔了上来。
李金鑫头也不回,淡淡道:“大哥,死易生难,咱们死都不怕,还能怕活着么?清廷何以苦苦追杀我等?便是因我等活着与他周旋,徜若人人就死,可正中了清廷下怀……”他还欲再说,但身后清兵已然奔到。
李金鑫转过身去,不退反进,双手各握一柄飞刀,陡地一扫一旋,四名清兵同时死于非命。李金鑫大声喝道:“走!”硬以一人之力敌住扑上来的前头清兵队伍。
杜心武与李逢春对望一眼,喝道:“好,要走大伙儿一块走!”
李金鑫笑道:“当断则断,好,咱们哥儿仨一块儿走!”
他几人轻功俱都甚佳,击飞了追得最近的七八名清兵,各各回身飞奔。众清兵在后呐喊追赶,奔马堂驻处附近街巷陕窄,只这个路口较为宽大,富春本欲以偷袭为先,是以并未派诸多骑兵,只那佐领护卫队数十人骑了战马。初时清兵分开队伍,容这些人骑马追出。但李金鑫几人都是高来高去的人物,故意胡乱绕了方向,穿房越脊,清兵大队赶至不及,这些骑兵见了反贼如此厉害,谁敢迫得太近,因此上竟愈追愈远,说什么也赶不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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