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八章 逃出生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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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到与唐静儿等人会合,张常功三人甚是高兴,他几人虽只是鸡西堂口的部众,但与朱二角杨国栋亦极为熟识,说起当日老龙沟遇仗一事,众人尽皆黯然,菅文婷听得李逢春被分开押至吉林,忍不住便落下泪来。唐静儿知她心意,便揽了她肩膀低声安慰劝解。
李金鑫拍了拍掌,说道:“诸位兄弟,现下咱们尚未脱险,敌人随时都有可能查觉,事不宜迟,咱们须得先行逃至金沟,再行叙话不晚。”众人之中数他和唐静儿武功最高,唐静儿却事事依附他的说话,兼之他又是李逢春的义弟,为此事千里热血奔波来此,适才又救出了朱二角等人,是以已隐隐然居为众人首领了。
众人均是身无长物,李金鑫将点倒那两名守卫时夺过来的火枪交与朱二角和杨国栋拿了,随即沿着来路再行动身奔逃。只奔出了二三里,便听见远处老沟大屋处传来一阵纷乱噪杂之声,几似有数百上千人纷纷呐喊,过不多时,便传来淅淅落落的枪声,夹杂着人的惨叫之声传得甚远。众人都是骇然变色,徜若那时再耽搁上片刻,或是行事稍为不顺,只怕这会儿正在那热锅里煮饺子呢!
直至众人一口气奔出老沟地界儿,仍是不敢相信便这般轻轻巧巧地逃了出来,李金鑫叫众人稍事歇息,自己却和唐静儿一道去来时早已觑好的绺子巡山打尖处夺了七八匹马来。有了马儿代脚,逃起命来更是事半功倍,待到将近中午时分抵达金沟,方才寻了一家客栈,草草用些饭菜。
席间谈起敌人既已发现,为何会无人追逐一事,众人七嘴八舌,大加议论,但猜来猜去,只是想着或许众人走后,老沟那边又发生了大事。其实这种事情本不难猜,众人虽未猜中,却也说个**不离十。其实当时朱二角等人一离开,便又有人悄悄跟上。在老沟便是淘一辈子金,也未必能有命带得出去,现下有人混了进来,那些机灵些的一醒,也立时装作仍然沉睡,只待李金鑫他们前脚刚走,后脚便叫了几个同乡要好的,随着跟上,只盼能有幸逃出生天,回到家乡。
在胶东地区和山东的其他地区,几乎村村、家家都有“闯关东”的,过去甚至村里青年人不去关东闯一闯就被乡人视为没出息,因此淘金者以山东人居多。便是现下老沟的鲁大把子,却也是个山东人。“天下第一关”是山海关城的东门,出了这个门便到了关外大地,进了这个门便是中原。清初时满汉有别,矛盾尖锐,清廷为了巩固其在中原的统治地位,采取了极其残酷的镇压手段,其中之一就是将“造反”者遣送边陲“烟瘴”之地,山东触犯刑律者多发配“极边寒苦”的东北,这种遣犯史称“流人”。细数这“流人”,其中却也有好多白莲志士起义被镇压后的余众,有文字狱或科场狱案获罪人士,有刑事犯及其家属,有失职或犯罪官员、兵士等。这时的关东“人迹罕至,出塞渡湍江,越穹岭,万木排列,仰不见天,乱石断冰,朔风狂吹,雪花如掌,异鸟怪兽,丛哭林嗥”。在关内生活惯了的人,到那绝塞荒山、冰天雪地、远离乡土、举目无亲的环境里生活,实为凄惨。

自从1860年法国人的炮车碾过烟台的大街,1895年日本人在威海接受北洋水师的投降约文,1897年德国人的铁甲战船驶进胶州湾……山东人均不再以圣人之乡而自居,越来越多的流民开始在关东大地扎根。这些人一旦手里有了足够下半生生活的钱财,便仍是想着落叶归根,尽量想法设法回到山东。拿这些淘金者来说,老沟金矿丰富,约摸着每个淘金老手都会觑机藏下些金豆子,有的甚至为了带这些金豆子回到家乡,不惜割伤皮肤,金匿其内。更有甚者,联终上较好的同乡,抽签决定由一人吞金而死,旁人趁机将金子**,然后妥善奉养此人之家人。
跟在李金鑫身后的那帮人,大多都是不通武艺,又不敢跟得太紧,是以只跟了几个弯儿,便被众人抛下。此时那大屋内同乡叫同乡,好友喊好友,惊醒的人数愈来愈多。便是那绺子的耳目,却也想着能趁乱逃出,浑水摸鱼,谁也不愿呆在这儿卖一辈子命,做一辈子苦力啊!人数一多,动静便愈大,不多时便有人被守卫发现,一经呦喝,这些人更是乱成一团,胆子大的纷纷作鸟兽散,胆子小的早就躲回炕上瞧戏去了。
等到梳清纷乱,一切平静,这才发现罪魁祸首已逃得久了,鲁把子闻得手下禀报,也是心里打了一个突,来人明显是冲着马侠李逢春那拔儿弟兄去的,此人既然能在铁桶般地守卫下不知不觉地潜入,定是高手无疑,何况自金山到此,还瞒过了一路上的众多耳目。他本来也甚是佩服李逢春的所作所为,但终究是逼不过清廷的手段,更有金山的把子江仓波急欲取而代之,此刻心里警醒,连着杀了十多个逃得较远的,但朱二角那拔人,说什么是不敢再追的了。
漠河老沟处在中俄边界黑龙江南岸,是中国的极北之地,此时虽是八月中旬,但夜间仍如峭春,大有凉意,蚊虫之类个体之大,叮人之狠却是绝不输于别地的。众人用罢饭,急急忙忙复行上路,徜若是被那些绺子追上,以他们这一行十数人来说,一通火枪下来,李金鑫的武功便能让自己练成铁打的可也禁受不住啊!
这日过了黑河,离漠河已是越来越远,众人方才渐渐放下心来,谈及此次能够逃出生天,朱二角与杨国栋满口称赞,便是菅文婷,亦是对他极为感激。唐静儿见心上人整日介被人夸奖,心中便如吃了蜜也似,倍儿甘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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