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想知道辣椒辣不辣，光看辣椒的个头大小是没有多大意义的，得品。要想知道炮弹的威力如何，同样不能只凭着口径大小来下结论，得看弹头里面装的是什么。
胡大林他们以前使用的坦克里面，安装的大都是九十毫米口径的线膛炮，还有少量坦克的主炮是一百毫米口径的滑膛炮。受到惯性思维的影响，他们对于现在使用的这种机炮并不看好，在他们看来，连装甲战车上都安装四十毫米口径机炮了，哪还有在坦克上安装三十二毫米口径机炮的道理呢？其实这也不能说是胡大林他们没眼光，主要是因为时间紧，杨雨没有对他们详细介绍炸药方面的知识，更没有给他们提供实弹射击的机会，就连技术手册上也没有注明炮弹里面装的是什么，所以他们都对这种炮弹缺乏直观的印象。
等到炮击开始以后，胡大林等人才知道自己大错特错了。通过潜望镜观察，胡大林惊讶地发现，这种不起眼的炮弹，爆炸时的威力竟然不下于一百毫米口径的普通榴弹！利用重新装填炮弹的工夫，胡大林飞快地在脑海里面做了一个简单的换算。如果使用一百毫米口径的主炮，一个配合非常默契的车组，通常的战斗条件下每分钟约能发射八发炮弹，而使用这种三十二毫米口径的机炮，单炮每分钟至少可以发射三轮，每轮八发，是一百毫米口径主炮的三倍，两门机炮就是六倍。即使因为弹种的不同，所以用这种方法换算出来的结果要打不少折扣，那也足以说明，他现在使用的这种坦克威力是极为可观的。
胡大林等人并不知道，这种三十二毫米口径机炮的炮弹里，弹头的标准装药是二百克HT053，如果换算成TNT，就是十点六公斤。如果胡大林等人早知道情况是这样的话，那说什么也不可能再小看这种炮弹的。
杨锋等人的坦克位置在阿济格营地南面的一块平缓的坡地上，距离约有九百米，这块坡地的地势要比阿济格的营地略高一点，再加上炮塔的高度，足以观察到营地里面的大部分动向了。这也是该着阿济格倒霉，如果他统率的是步兵，那他就应该会在这附近安排一个警戒阵地，这样一来，即使杨锋等人依然会占领这里作为射击阵地，那也多少要费一些工夫，他就有时间集结部队，组织反扑或者是及时撤退了。可问题就在于阿济格统率的是骑兵部队。骑兵部队的警戒任务一般都是靠分散在各处的游骑来完成的，哪有骑兵不骑马，反而去蹲壕沟的道理呢？阿济格哪里会想到，就是因为他没有让骑兵去蹲壕沟，所以才使的杨锋等人能够顺利精确的把炮弹射进他的营地里面，从而直接导致了他的阵亡。
没有人能够说清楚阿济格到底是怎么死的，因为猛烈的炮击太猛烈了，一波紧接着一波，硬是把军纪严明悍不畏死的清军给炸乱了套。胆子大的跟着将佐们往营地外面冲，胆子小的就只顾找地方躲起来了，再不然就是被炸死炸伤了，那种情况下，谁还能顾得上去看阿济格是怎么死的？不仅是清军说不清楚，就连杨锋他们也没人能说得明白，因为在第二轮快速射击之后，杨锋看到清军已经开始散开了，炮击的效果明显降低，于是就命令各车自由选择目标射击了，谁都不知道阿济格到底长什么样，就算有照片，也不会有谁去认真寻找的，营地里面有那么多的清军，炸谁不是炸，干么非要盯着阿济格不放？
炮击的持续时间其实并不长，最多也不超过六分钟，这是因为每辆坦克炮塔后壁上的弹药舱都被打空了，如果还要继续炮击的话，就要从被当作地板的炮弹箱里取炮弹，这样不仅速度慢，而且地板上到处都是发射药筒，炮塔里面的烟雾又大，实在是不方便。炮塔后壁上的弹药舱里可以存放一百六十发炮弹，四辆坦克加在一起，就已经发射六百四十发炮弹了，杨锋算了算，觉得有些舍不得，于是就下令各车停止炮击，驾驶员掉头，随时准备撤退，又命令各车把炮塔转动一百八十度，准备用机枪来收拾敌人。
炮击停止以后，被炸得死伤惨重的清军总算是缓过劲来了，很多清军早就想冲到坦克跟前，然后用长刀把坦克给砍得稀烂，用刺刀把坦克给捅成蜂窝，可无论他们怎么努力，都冲不出南面的那道已经被炸得只剩下木桩的营门，只要有人冲到营门口，炮弹立刻就过来了。这些炮弹都十分热情，也不管清军将士们愿不愿意，就把人身上的某个部件，甚至是连人带马都给送到天上去了，搞得没人再好意思上前享受这种免费的待遇。现在好了，用不着再不好意思了，于是一群群的清军将士或骑马，或徒步，嚎叫着涌过营门，朝杨锋他们扑来。
坡地上的四辆坦克静静地等待着清军靠近，只有打开的车顶舱门在往外冒着淡淡的烟气。此情此景，使的清军们的胆子越发大了起来，他们瞪着眼睛，挥舞着武器，嚎叫着加速朝坦克冲来。五百米……三百米……一百米，突然，四辆坦克又齐齐地摇着头发出了很怪的叫声。
胡大林通过潜望镜看得很清楚，当他按下加特林机枪的射击按钮时，随着机枪的射击声，炮塔前方顷刻间就出现了一层淡淡的白雾。这些白雾都是霰弹里面的钢珠在空气中高速运动而形成的，轻柔浪漫而又惨烈无情。无数的钢珠带着‘呜呜’的呼啸高速向前，所过之处，就象是十二级狂风扫过麦田，不管是人还是战马，只要沾上了，就极难幸免。
钢珠的有效杀伤距离为两百米，这是技术手册上说的。可杨露在计算霰弹有效杀伤距离时，考虑的是单发霰弹在多大范围内，可以保持多大的钢珠密度，而不是钢珠能高速运动多远。实际上，这种钢珠在三百米的距离仍然有着很强的杀伤力。
还没有来得及闯进钢珠雨里的清军被吓着了，有的发疯地喊叫着继续往前冲，有的掉头往回跑，还有的跪在地上，祈求路过的神灵保佑。
四个身影几乎是同时出现在车顶舱门口，他们操纵着高平两用机枪，不断地扫射着那些企图逃跑的清军，杰西就是其中之一。杰西是跟着胡大林的坦克来的，本来杨锋要他跟四号车，可他找了一圈，都没有找到四号车在哪里，仔细一想，才明白是被杨锋耍了。杰西也不好意思去找杨锋算帐，于是就上了胡大林的坦克，在他看来，只要能让他跟着来看热闹就行了，管他是几号车呢。现在看到清军溃退了，杰西抢着站在了装填手的位置上，把那位装填手给急得乱叫。杰西也不管那位装填手在叫喊什么，他抱着过把瘾就下岗的心态，双手握着机枪握把，一个劲地射击着，也不管有没有打到目标，硬是把整整一箱子弹全部打光了以后，才满意地搓着手回到了炮塔里面。
萨满教卫队的营地离这里并不远，只有几公里的距离，而且也有一小队阿济格所部的游骑跑来报告了，要博兰特和牛格采取行动。这队跑来报告的游骑不是从阿济格的营地里面冲出来的，而是恰巧在附近执行巡逻任务，领头的还是一个佐领，名叫瓦牙哈。当发现有敌人在攻击阿济格的营地时，瓦牙哈就自作主张，急忙跑来报告，要求博兰特和牛格前后夹击，绝不能让这股敌人跑了。可当博兰特询问具体的情况时，瓦牙哈却一问三不知，即说不上来这股敌人有多少，也回答不出敌人的首领是谁，只是一个劲地要求博兰特赶快采取行动，免得贻误战机。把牛格给气得，飞起一脚就把瓦牙哈给踹倒了，又让人把瓦牙哈给拖出了营帐。瓦牙哈到也有几分胆色，被拖出营帐以后，他从地上爬起来，又冲着营帐大喊了一声：“你们等着！”然后他喊过部下，打马冲出了营门，一溜烟地跑了。
瓦牙哈是镶白旗人，以前是多尔衮的包衣奴才。多铎战死以后，皇太极又委任阿济格为正白旗旗主，这次皇太极又要阿济格率兵以助战的名义，到金州来监视萨满教卫队的行动。正白旗部队在经过连续的战斗以后，实际上已经被打残了，七拼八凑也只凑出了一支不到两千人的部队。镶白旗旗主多尔衮兄弟情深，怕阿济格出事，于是就从镶白旗部队中抽调了三千人马，来保护阿济格，这样瓦牙哈就到了阿济格的帐下。
当瓦牙哈带着部下回到阿济格大营的时候，杨锋他们已经撤离了。看着营地里的凄惨景象，瓦牙哈不禁悲从中来，再听说阿济格已经阵亡，营地里面无人主持的消息，他更是悲愤莫名。想想自己在萨满教卫队的营地里所遭受的待遇，瓦牙哈连忙找到营地里剩下的几个中高级将领，把他如何去向萨满教卫队请求增援，如何被博兰特和牛格羞辱，如何被拖出营帐，他又是如何宁死不屈的故事添油加醋地讲述了一遍，把几个中高级将领给气得，当场就要带人去萨满教营地火拼，瓦牙哈仗着自己是多尔衮的包衣奴才，便提出先向多尔衮报告，然后再按照多尔衮的意思来解决这件事情。
将领们简单商量了一下，就对瓦牙哈说：“事不宜迟，你这就动身去报信。”
书书网手机版 m.1p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