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摇曳的树影(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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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不会吧,如果我们有那个东西的话,早被她拿走了呀,她跟我们同行纯粹是偶然哦。”妃因摆了摆手指,心想这个少校并不知道关于‘巨熊索格’的事,终于也犯了一次错误。
“我一开始也这么觉得,这是理所当然的事。”兰斯洛特再次看向地图,眼睛扫过那个圆形的区域。“但是刚才那个谜题,让我改变了想法。”
“谜题?”
“恩,所谓圆形的迷阵,最容易让人感到可疑的便是圆心的位置。”少校指向圆形中心,那里看似是一座位于新贵族区的普通宅院。“我们暗中调查了这座宅院和它的主人。自由市场矿石区的负责人梅特克和他的妻子,还有一双幼年的儿女,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那这种东西怎么还可能找到答案嘛。”妃因挠挠头,抱怨起来。
“事实上,这个圆形还存在着另外一个中心。”少校耐心地解释道,“从这次的盗窃事件开始以来,工匠区共发生过23起同样手法的案件,新贵族区17起,教会区8起,市长府邸1起。如果按照事件的数量百分比来分割这个圆形区域然后确定中心的话,应该就在……”
少校不停地比划着距离,示意自己的推测,然后在一个地点上停了下来,“这里。”他如释重负地站起身,“洛丝艾尔佣兵者协会,也就是你们暂住的地方,便是答案所在。”
“然后第二个谜题也就随之而来了。”
“既然那个东西和你们两位有关,为什么他不直接把你们带走,而让你们在城里闲逛呢。”少校好像在问问题,又好像并不期待回答。
“他就不怕军部把我们带走,先掌握了那个东西吗?”埃苏不解地问道。
“哼哼哼……真是个棘手的家伙。对我的了解居然达到了这个程度。而我对于这个对手却只有一个模糊的概念。”少校自嘲得笑了笑,便向埃苏他们解释起来,“在对手的行动中寻找蛛丝马迹,在确认没有疑问之后动手。不到万不得已都在暗处搜集解决问题的可能性,而不会直面问题的敏感关键。从士官学校就养成的处理问题的习惯,居然被那个家伙知道的一清二楚。”
“我是不是太优柔寡断了呢,对手也许正是利用了这一点吧。不过这个恶趣味的家伙如果作出这么一番多此一举的事情,那么这应该就是第二个谜题的谜面了吧。”少校长叹一声,似乎在表示无奈,又似乎夹带着兴奋的神情。“‘游戏规则’吗……真让人期待呢。”
“看起来少校已经有答案了?”妃因对于少校的自言自语显然已经习惯了。这个有着淡紫色头发的古怪青年军官在分析处理事件上所表现出的才能,令妃因不得不对他另眼相待。
“恩,这也是为什么今晚把你们带到这里的原因。”
“根据我掌握的情报来看,莱娅先后把你们带到了洛丝艾尔自由市场,普雷蒙旅馆,伊卡莱诺高贵者餐厅,以及元力研究所四个地方,这应该是那位市长大人一手安排的路线。”回想起莱娅前一天早上魂不守舍的样子,埃苏他们也十分认同这个观点。
“这一路的所见所闻不仅可以拉拢你们进入那个秩序,也可以降低你们对于大工匠的好感,一旦你们成为崇拜者中的一员,那么拿到神器就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了。就算我等中途插手,恐怕也无济于事。这就是目的其一。”兰斯洛特少校又一次上下打量了这两个稚嫩的旅行者,“而这个时候也出现了他这次计划中唯一的变数,你们居然强行摆脱了秩序的束缚,模糊地触及了真相。也使这场单方面压迫式的游戏变得有趣了起来。”
想到自己扮演着这种尴尬的角色,妃因和埃苏不觉得丝毫有趣。
“至于这条路线的另一层含义,和这些地点的名字有关。就好像……填字游戏一样。”
“填字游戏?说到填字游戏的规则的话,我到是很了解哦。”妃因平时就很喜欢和小酒馆里的客人玩这类游戏,而埃苏一直将其视为低级趣味。
“恩……自由市场的F(Free-market),普雷蒙旅馆的I(puremoninn),伊卡莱诺高贵者餐厅的R(yvecalainonoblerestaurant),以及元力研究所的E(element-institute)。拼接起来的话就是F-I-R-E……”妃因认真地思索起来。
“呵呵……不愧是行家,这么快就得出了正确的结果。”少校也不禁赞叹起来。妃因在这方面确实有过人的天赋。
“火焰吗?好像还是没什么头绪嘛。”埃苏并不擅长猜谜。
“恩,光是这样的话确实没什么意义,但是如果加上你们第一个到达的地方拉罗德大教堂门前(Rtriumphal-arch)其中的T的话,就形成字符T-FIRE。那是我在曾经工作的部门使用的代号。也就是说,这次的答案就是我自己。”少校平静地说道。
“如果根据地名的关联推测出的结果也应该是地名的话,这个地方就是我所在的洛丝艾尔守备军总部,于是我把你们请到了这里。”少校缕了缕紫色的短发,“虽然这不合我一贯的办事风格,但是如果不按照游戏规则做的话,估计就会陷入更深的泥潭呢。”
“况且,我也有许多问题迫不及待地,想要问一问你们。”
“恩,接下来就是最关键的……关于‘不能偷走的神器’了吧。”既然和自己有关,埃苏自然是充满了期待。
“莱娅都无法从你们身边带走的东西,究竟是什么呢。”
想想自己身上携带的行李,如果莱娅想要的话,都可以轻易夺取。
至于妃因更是想不到有什么拿的出手的东西,只有脖子上的水晶吊坠可能值几个金币,是临行前母亲给自己戴上的,据说是母亲最喜欢的饰物了。虽然没有奢华雕饰,不过残有淡淡的母亲的香味,来自伊兰斯戈小酒馆的温暖气息,让妃因每天都能安然入睡。
“果然还是没有吗……”似乎早有准备,少校并没有感到太大的失望,“可以说说你们和莱娅相遇之后发生过的事吗。其中说不定有关于神器所在位置的提示。”
两个人乖乖地讲起事情的始末,包括怎样在山林中相遇,又如何遭遇‘巨熊索格’,最后怎样凯旋而归,又如何接到委托出来旅行。他们隐约觉得眼前这个神秘的少校是可以信任的人,尽管他本身就像是一个巨大的谜团。
而少校此时却在为这两个稚嫩的旅行者感到担心。天真善良又容易轻信别人的个性,无疑会给他们今后的旅途带去各种各样的危险。
不过这种同情心稍纵即逝,对于这些简单的情报,兰斯洛特少校稍一思索,便找出了其中的破绽。他好像已经模糊地触及了神器的本质,然而越接近那个真相,越让他感到深深的不安。这种不安让他想到某个封尘已久的过去。
他摇了摇头,努力驱散这种无来由的情绪。“我想,有疑问的地方只有一个,我大概已经知道了神器在哪里,只是需要最后的求证。”
“哪里有疑问呢?”妃因并不觉得他们的经历有什么无法解释的地方。
“难道你们以为‘能力者’携带的专门对付大型妖兽的毒药是那么容易对付的东西吗?”
“莱娅说她有解毒药,所以……”埃苏回想起当时的情形。
“哼……这种毒如果作用在一个没有受过任何训练的少女身上,就算是女神也救不了她吧。”少校的目光落在妃因身上,此时妃因已经惊讶的说不出话来。
“你是说……”如果说世界上有谁最了解妃因的话,埃苏自认为非他莫属。而现在的情形,不得不使他用完全陌生的眼神注视着这个自懂事起就陪伴着自己的狐朋狗友。
“恩,你不是普通的少女。”黑色的瞳仁暗淡无光,少校好像并不专注于眼前的事物。
“我?怎么可能……”妃因从来没觉得自己和别的孩子有什么不同,说到对于美食的追求,应该每个人都是一样的嘛。这样想着,使她从极度的惊讶中回过神来。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救赎之脉纹’已经寄宿在你体内,成为你身体的一部分。虽然我不知道它的具体作用,但拉罗德大主教的传说是人尽皆知的。当年它被铭刻在主教的法杖上,而主教死后当人们再拿出那根法杖的时候,上面的‘铭文’已经消失无踪了。”
“也就是说,没有具体形态的脉纹,辗转多次,最后不知为何选中了你。它一直沉睡在你的体内,而在你受到重创的时候得以苏醒并且将其化解。我所说的求证便是,可以让我看一下你受伤的肩膀吗?”
妃因的脸颊飘过一抹红晕,这可是不多见的情形。埃苏则完全被‘妃因就是神器’这个事实夺去了所有的注意力。
“不用了,我的背上有一个大面积的胎记,至少我的家人都是这么认为的。虽然我不曾亲眼见到,但从父母口中听说那是一个十分漂亮的胎记,就好像来自圣域的纹章,能给我带来一生的好运。”妃因回想起小时候经常听父母骄傲地跟人谈起这件事,没想到‘那个胎记’居然和久远的传说有关。
“我们似乎陷入了麻烦之中。”少校突然打断了两个家伙的思绪。“如果第三个问题的答案是妃因的话,那么……”
“糟了。”少校好像突然醒悟了什么似的,快步向门外走去,边走边摆了摆手示意卫兵们留在原地,“你们两个快跟我来。”
长长的楼梯盘旋向上,灯光逐渐明亮起来。墙壁上的水雾渐渐消退,取而代之的是米黄色的墙面。跟随着少校铁底军靴的咚咚声,两人来到了军部的顶层,没有过多的装饰,大厅里只有会议用的长桌和座椅。面对楼梯的方向有两扇厚重的铁门,看来里面是少校办公的地方。简洁又谨慎的设置,是军部的特征。
“跟我来。”少校来不及解释,径自走到其中一扇铁门前,用特质的密匙扫过,大门便横向移开。里面是一条长长的走廊,走廊两侧的柜子上整齐地排列着数以百计的小型保险柜,少校要找的显然就是其中的某一个。
“这里是军部的情报室,各种情报资料都储存在这里,它们都有各自的编号。”少校来到一个保险柜前,开始输入复杂的密码。“被准许进入这里的人不多,能记住这些编号的更是少之又少,为什么他会……”
埃苏和妃因并没有在那个小柜子里看到满满的资料分卷,其中只有一张小纸片。“该死,果然还是来迟了一步吗……”少校拿出小纸片扫了一眼,“可恶……”
“真是的……被他耍的团团转啊。”少校叹了口气,看来是遇到了相当大的麻烦。
“究竟发生了什么?”埃苏迷惑地问道。
“就是,有什么能让少校愁眉苦脸的呢?只要我在这里,他就不可能完成他的计划吧,我相信少校还是有保护我的能力的呢。”妃因乐观的天性使她很容易接受了现在的状况。
“恐怕这次我要说……抱歉了。”少校回过头来,黑色的眼眸里充满了无奈,一扫原来骄傲轻浮的神情。
“看来游戏的时限已经过了,我输了。”少校摇了摇头,“三个谜题的答案依次是佣兵协会,T-FIRE和妃因,这其中其实是有一定关联的。如果按照格里提兰王国8等19级军衔来看的话,协会的杰克先生在做接待员之前在军队服役过,军衔是上级准尉,换算成数字等级的话就是8,我的少校军衔如果换算成数字的话就是12,而妃因是村镇卫兵,应该属于列兵也就是1,那么排列起来就是081201,恰好是这卷资料的编号。”
“而它的内容,正是关于盗窃事件。这些资料几乎全部指向卡罗特大工匠,而且相当严密。因为考虑到事件没有那么简单,就暂时把它封存在这里。虽然我等一直在努力寻求真相,却直到今天才有了一点眉目。然而我们远没有找到决定性的证据否定这些的资料,它在这个时候被盗走,如果交由佣兵协会发布的话,不出一天卡罗特大工匠就要接受市民公审了。”
“大工匠一旦被驱逐,洛丝艾尔城将陷入前所未有的狂热中。我们没有机会了。”少校拍了拍自己的额头,“这一切都是我的失职,被对方牵着鼻子走,把注意力完全放在你们身上……真是失败呢。”
“刚那张小纸片上写了什么呢。”妃因忽然想到了什么。
“你们还是不要知道比较好,这件事情和你们没有多大关系。你们还是回伊兰斯戈去吧。”
“切,你可骗不了我们。少校会是轻易放弃的人嘛?”妃因说。
“如果少校有执着的信念的话,我们也是一样的。”埃苏上前一步,认真的说道。
“莱娅那个家伙,不可原谅。居然帮那个混蛋做事,我要把她打倒在地,用膝盖顶她的肚子,狠抽几个耳光,然后掐着她的脖子告诉她什么才是真正的生活。”妃因恶狠狠地说,“这样才能让她清醒过来!恩,用我自己的力量。”妃因说这番话的时候似乎没什么自信,“哎,不知道到时候能不能下的了手呢……”
“这……”少校这才发现妃因才是最危险的人物,偏偏又是象征慈爱和圣洁的神器的主人。让他不禁苦笑起来。
“好吧,纸片的内容是……‘瑞文塔尔之名,吾之地,月落之时。’瑞文塔尔郡是王都东部唯一的屏障,卡拉波雷帝国曾在百年前的战役中几乎攻占那里。”这样著名的战役埃苏非常熟悉,但不知道它和现在的处境有什么关联。
“迫于当时的形式,在位的女王唯有向临近的阿斯法拉议会求助。阿斯法拉议会虽然名为议会,只占据极小的一方土地,却被公认为国家一样的存在。因为那里是法师的集会地,也是众多法师的故乡。想要取得一向保持中立的阿斯法拉议会的帮助不是一件简单的事。女王被迫进入永夜森林,接受法师界的最高试炼。而随行的人数也被限定在两名,这几乎是一件不可能完成的任务。然而那位传奇女王女王妮可•芙•罗斯坦尼尔•格里提兰二世却做到了,从而取得了魔法圣殿的认同和尊敬。之后她率领庞大的法师军团赶到瑞文塔尔,一举扭转了战局。也使瑞文塔尔威名远播。”少校一口气介绍完这场战役的背景,接着说道,“那么这张纸条所指的便是,月落日出之时到市长府邸,仅限我们三人。”
“我们三个?搞什么鬼……”埃苏摆出若有所思的样子。
而妃因单手叉腰,轻松地摆摆手指,“管他搞什么鬼呢,反正这是最后的机会了,不是吗?”
“就是,试炼什么的,不正是我一直期待的嘛。”埃苏重又沉入幻想之中……
“真拿你们两个没办法……做事之前就不能想清楚吗。”少校一脸苦笑,“对手设下了陷阱等我们去,必然是有完全的办法对付我们。有神器在手也起不到什么作用,这正是他夺取神器的最好机会。说不定他就是因为断定我们会去,才会胸有成竹地放妃因来到我这里。”
“我可不想让你们两个去冒险。”
“只要人作出的安排,就一定会存在漏洞。我父亲曾经这样告诉我。”埃苏想起自己做坏事被发现的时候总会受到父亲这样的教训。
“你一个人去的话,说不定会直接出局哦。”妃因似乎看穿了少校的心思,“就按照游戏的规则,让我们两个成为少校的臂膀,共同进退吧。”
“难道这场游戏少校不想赢吗?”
“哼哼哼……哈哈哈哈……”少校突然大笑起来,黑色的瞳仁重又焕发出自信的光彩,“我居然被那种事情蒙蔽了双眼,真是可笑啊。如果不想赢的话,就不是我兰斯洛特•凯恩斯了。”
“走吧,让我们亲眼见识见识这个克莱斯大人究竟还有什么花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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