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揶揄的传奇(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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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来你们已经没事了。”巨大厚重的嗓音并不像来自人类,而后足以让大地颤抖的脚步声更是证明了这一点。
“索格?!”它果然没有走远,此刻埃苏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怎么会说话……”妃因有气无力地问道。
“哈哈哈……”索格的笑声引来无数野兽仓皇逃窜的声音,“我并没有恶意。”
少女似乎并不听信这一套,四肢上的波纹重现,她已经做好了再战的准备。
“你那样蛮横地打扰我的睡眠……”巨熊笑道,“只是想给你个教训罢了。”
“切。”少女轻蔑地撇撇嘴。
“凡人……你不是我的对手。”势不可挡的威压突然降临,压得埃苏喘不过气来,少女身上翠绿色的波光也瞬间消失无踪。
“什么……”少女第一次露出惊慌的表情。
“渺小而有趣的凡人啊……”索格的语气突然变得严肃,“仲夏之夜位临此地的三人,汝等须听取圣谕的嘱托。”
“圣谕如示,如若在旅途中窥见‘计划’的一端,抑或心存迷惘之外的执念,即回到此地,接受吾主的试炼。”
“……这是什么意思?”
“哈哈哈……这可难倒我了。”索格又笑了起来,“我只是吾主存放在这个世界上的千千万万个‘监察者’之一,你们可以叫我半神索格,亦可以叫我无知的索格。”
“这就像个神话,不是吗?你们只管‘听取’就可以了,要不要‘执行’全凭你们自己的意志。”
巨熊索格的声音渐行渐远,三个人都一头雾水。而他的最后一句话依然在山林里回响着。
“诉说神话的承传者一定得对所述说的内容信以为真。根据这个规则,我可是对你们充满信心呢。”
随着新添的一把木柴,篝火燃烧得更加旺盛,跳跃的火花就像欢歌的林中小妖。果然消耗了巨大的体力,少女大口啃着狼肉的样子显得颇为狼狈。
埃苏坐在一边,对于这个谜一般的少女,他有很多问题想问,却又找不到一个合适的开场白。
“喂,你叫什么名字?”倒是妃因首先打破了沉闷的气氛,显然她对少女霸占了一条狼腿有所不满,语气中略带一丝凶狠。
“这样好像不太礼貌吧,你们应该先报上自己的姓名才对嘛。”少女丝毫不知感激,言语中夹杂着调皮和自傲。
“你就这样回应你的救命恩人吗?”妃因争锋相对地反问。一点都不像受伤的人。
“埃苏•因罗科,叫我埃苏就好了。”埃苏及时制止了这场无意义的争吵。他环顾四周,‘月光林地’在努林赫塔的笼罩下泛着蓝莹莹的光晕,埃苏不希望自己的‘领地’毁在两个女人的战争中。
“莱娅。”少女漫不经心地说着,又刻意补充了一句,“以本小姐敏捷的身手,怎么可能落在那头熊的手里,刚才不过是有些大意罢了,”而后又摆出一副无法忍受的样子说道:“那个家伙居然还神神叨叨的真让人厌烦。”
回伊兰斯戈的路途是艰辛的。埃苏和莱娅架着中间一瘸一拐的妃因,衣服也都有些许破损,一行三人显得相当狼狈。更让埃苏受不了的是,还要听这两个家伙没完没了的争吵和唠叨,妃因一点都不像中过剧毒的样子,精神越来越好,而莱娅更是争锋相对,寸步不让。埃苏只想着能够尽快把这个家伙送回家。
妃因家开的小酒馆位于伊兰斯戈西区的街道口,但离埃苏家所在的东街区也没有多远距离。分隔两个街区的标志物便是那座有些老旧的小教堂,但在伊兰斯戈,那也算是一栋别致的建筑物。教堂外壁上雕刻着一些精致古朴的花纹,常常引得居民们驻足观赏。因此伊兰斯戈居民最喜欢的两种娱乐的其中之一,便是坐在小教堂周围的草坪上,感受神明的庄重肃穆的同时,欣赏自然带给他们的温暖平和的气氛。

而两种娱乐中的另外一件,无疑更受男子的欢迎。那便是到妃因家开的小酒馆去喝点小麦酒,或者尝尝妃因妈妈的拿手菜‘奶酥兔柳卷’。喝醉了或者吃饱了之后就开始闲谈,各家丑闻趣事是这些无聊的家伙最喜欢的话题。伊兰斯戈卫兵也经常加入其中,海阔天空地谈一些奇闻异事,到也被众人像传说一样津津有味地听着聊着。
埃苏他们来到这间小酒馆门口的时候已经快到中午,他已经可以感觉到其中的喧闹声。推开装饰一般的小木门,香喷喷的奶酥兔柳味扑鼻而来,随之而来的是各种声音构成的声浪。小酒馆里的人们或站或坐,有些甚至把腿抬到了桌子上,而有些则躺倒在椅子上。一个熟悉的声音正在大声嚷嚷着。
“那个臭小子居然一晚上都没回来。”埃苏的父亲显然已经喝醉,抱怨道。在他身边坐着的正是妃因的父母以及卫队长索雷斯大人。
“他们又去打猎了吧。”妃因的父亲想了想道,“不过也该回来了。”
“哼,应该给他们点教训。”
“说起来最近卫队人手真是缺的可以,他俩又是打猎的好手,不如让他们过来帮一阵子忙,也好给年轻人一些锻炼。”索雷斯卫队长好像遇到了困难。
“啊。”醉熏熏的因罗科大叔抬起头,“那真是再好不过,我的生活可以轻松多了。”
虽然对父亲就这样把自己卖了感到不满,埃苏还是被更多兴奋的心情淹没了。
一回来就听到这个天大的好消息,让他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
索雷斯卫队长也在这个时候注意到了狼狈的三人。“咦?这位是?”陌生的莱娅让他也心生疑惑。
“哦,我只是一个可怜的旅行者。”莱娅假惺惺地说道,“如果可以的话,我也愿意帮大人的忙。”
“这样也好。你们三个过来,我给你们详细介绍一下这次的委托。”索雷斯卫队长并不介意多一个部下。
“是这样的,近几周来洛丝艾尔频繁发生的盗窃事件给居民造成了很大的困扰。而洛丝艾尔守备军以‘都是些小事件’为由不愿插手。因此洛丝艾尔佣兵团不得不处理这一连串的事件。而佣兵团本身也面临人手不足的局面,所以想到从伊兰斯戈抽调人手。”
“等等,为什么佣兵团可以从伊兰斯戈卫队抽调人手?”据埃苏所知,王国各个地区的佣兵团都是以金钱为代价接受居民委托的机构,根据代价的高低派遣各个程度的佣兵出面解决。而某些高难度的任务,常常要派出多个佣兵。战争时期以兵团计数派出的佣兵,则是受到王国的委托了。但是佣兵团不受雇佣的时候是和军队没有隶属关系的。也就是说,佣兵团是不具备调遣军队的资格的,反之亦然。
“那是因为伊兰斯戈过于平静,除了卫队成员逐年在减少外,在职的卫兵也时常无所事事,因此近几年洛丝艾尔佣兵团人手不足的时候经常会来寻求卫队的帮助。”卫队长详细地解释道。
“洛丝艾尔吗……我长这么大还没有走出过伊兰斯戈呢。”妃因有些担心。
“哈哈……有埃苏在应该没事吧。年轻人就应该出去旅行才对。”妃因的母亲开始唠叨起来,“想想我年轻的时候哟……”
虽然自己的父亲一直沉默不语,埃苏却从他的身上感到了些许不同。
许多年以后他可以清晰地回忆起父亲当时的神情。那个时候昏黄的灯光印刻在他脸上每一道皱纹里,使得埃苏心目中一直无所事事但精壮有力的父亲前所未有的苍老起来,而他眼中的神采,好像看到了一个精妙绝伦的未来,又好像在回味自己逝去的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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