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雪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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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上的月亮已经完全被云层遮挡,透不出一丝光芒,白灰色的急诊楼依然灯火通明,看大门的老人在他值夜班取暖的火炉里又放了一块蜂窝煤,他紧了紧身上的军大衣,看着外面缓缓飘落下来零星的雪屑,想着明天早上交班前可能又要铲雪开路了,担心着自己外出打工的儿子会不会因为下雪而耽误回家的行程,可是一想到自己可爱的孙子他就老怀欣慰。
在这回忆和憧憬的情绪中他直愣愣的看着窗外,他看到一个十七八岁的年轻人,上身穿着一件薄羊毛衫,腰杆挺得笔直的站到医院的大门口,细看之下他的毛衫和牛仔裤上都是黑红色不规则的图案,这位老人不禁大叹现在的年轻人穿着越来越没有品味并且要风度不要温度。
然而他没有注意到的是,在他裹个军大衣,升起火炉子躲在传达室里还觉得冷的天气里,这么一个穿着单薄的人所表现出来淡定自然的气息,本身就说明他的不凡。
大雪站在风雪中凝望着面前的建筑,感受不到外界一丝的寒冷。而他内心却很冷,他有些担忧自己进去可能得知表弟的坏消息,他担心自己的姑姑到时侯会承受不住而崩溃,他担心被瞒着的爷爷奶奶得知此事而伤身。
他叹了口气说道:“不管是什么样的结果,迟早都是要面对的。”说完他就迈出了坚定的脚步,走进了急诊楼。
张大力和张小弓暴露在雪夜中将近两个小时,零星的雪花逐渐变成了鹅毛大雪,他们也渐渐把身心从恐惧之中拉了回来,逐渐获得了身体的控制权,他们相互搀扶着行走在铁道边,向自己的村子方向走去。
由于身体被一动不动的冰冻了两小时,他们行走的姿势显得十分僵硬。他们走了十几分钟,彼此一句话也没有说,他们不愿意交谈,他们害怕再想起那个冷酷的少年,他们想先治疗下自己内心的创伤。但是不管他们愿不愿意,他们都要面对眼前的窘迫形势,他们一定要做点什么,以免再次面对那个恶魔般的存在。
走着走着张大力的手臂,突然传来一阵揪心的疼痛使他身子猛烈的抽搐起来,虽然下巴依然很疼但他还是忍不住驻足抱着自己手臂疯狂的嘶吼,搀扶着他浑身散发着骚臭味的张小弓被这突如其来的动静吓得蹲坐在地上直哆嗦。他这一坐使裤裆里被冻的硬邦邦的粪便再次贴垫在他的**上,这个时候他才意识到由于刚才急于离开那个地方,自己的屎尿还没来得及清理,他哆嗦着把皮带解开,脱掉毛裤内裤,直接用手把那坨东西抓了出来,恶心无比的甩了出去,顿时觉得自己窝囊至极也凄惨无比,同时由于刚才极度的恐惧所带来的压力恰巧在这个时候寻求释放,于是他就坐在地上放声痛哭起来,破锣嗓子陪着悲痛欲绝的表情,让人一看都觉得恶心的想吐。
一旁的张大力慢慢从疼痛中缓了过来,弯着腰抱着自己的右臂,对着张小弓大腿就是一脚,然后怒声道:“没出息的东西,被折磨的是老子,老子我还没哭一声,你这孬种软蛋哭个什么劲,就你这点熊样还是回家抱孩子去吧!以后别说咱俩认识。啊。。。”他这一脚踢得太用力了,扯动胳膊上的筋又开始疼痛起来,于是又开始了疯狂的吼叫。
张小弓被踢了一脚后哽咽着说道:“你就会对着我发狠,你也就这点本事,你有种去找那个人发狠去啊!你有种就不会被折磨成现在这个样子了。”说到这里他立刻闭上了自己的嘴,他看到张大力听到说那个人的时候,身体开始不自觉的抽搐起来,再次躺倒了地上。
他起身蹲在张大力身旁边抽泣边说道:“我看我们还是去医院吧!你的胳膊要是不及时治疗,估计是要彻底废掉了。我们报警吧!即使那孩子死了,我们也能在监狱里多活几天。我是再也不敢见到那个人了,一提到他我就直打冷战。”
张大力咬着牙强忍着疼痛颤声道:“你害怕他你还提他干什么,你一提到他我的胳膊手指就疼的要命。去报警?你以为你跟我的底子都很干净啊。警察一旦查起来把我们的老底都弄清楚了,我们的家产就全完了,老婆孩子就得去喝西北风,你还让她们活不活了。都怪你闲着没事拉我来喝什么酒,真是被你害死了!”
张小弓突然像想到什么兴奋的事情一样双手扶着张大力肩膀,张大力那个疼啊,顿时引来他一顿咒骂,张小弓赶紧松开手说道:“我们跑路吧!我们一跑,一了百了!”
张大力马上接口到:“跑?你猪脑子啊!先不说我们没有身份证这事,单单警察通缉我们就受不了,只要在中国,你以为你能跑哪去,深山老林?在那你吃什么喝什么啊!要是警察再追查到家里,我们一家老小还是一样完蛋,拜托你说话之前用用脑子好不好?”随着他的胳膊又开始疼痛,使他说话的时候,表情异常狰狞。

张小弓听到这里,伤心地又开始嚎哭起来,感叹自己真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命运凄惨。
在夜里如鬼哭狼嚎般的哭声中张大力陷入了沉思,雪下的愈发大了。
许久之后,张小弓哭的累了,声音也低了下来。张大力沉声说道:“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回去找那个人。”
张小弓马上接声道:“什么?找他?跑还来不及呢!你还送上门去,我看你是活够了!”
张大力等了他一眼说道:“你等我把话说完好不好?当然不是现在找他,等我们去医院把我胳膊手治好,然后一起回家先安排好家人,把留给他们的一部分钱藏好,等到早上,咱们再拿出一部分钱来,想尽一切办法给那个孩子治病,这样即使那孩子死了,他哥哥也不好意思再折磨我们了,要是不死我们再赔点钱,这件事就算过去了,你觉得怎么样?”
张小弓停住了哭泣,想了一会说道:“好!是个好办法,就照你说的办,我们现在就去医院。”想到了解决得办法,他们俩一下子身体仿佛充满了力量,身体也灵活多了,用比刚才快得多的速度折返向医院走去。
大雪来到急诊室所处的那条走廊,看到弟弟彭飞,姑姑,和一位老人守在手术室门外,姑姑依然在那里垂泣着。那个老人估计就是司院长,大雪如是想着来到了他们身边。
大雪安慰了一下弟弟和姑姑,然后对正在那里来回踱步司院长敬声说道:“想必您老就是我爷爷的老战友司院长吧!我爷爷可是经常跟我提起你们一起闹革命,多次出生入死的经历。今天真是麻烦您老人家了!这么冷的天还让您在此劳心费神,我们做晚辈的真是过意不去啊。司爷爷我表弟的情况怎么样了?还有希望吗?”
司院长看着谈吐淡定自如的大雪,暗自点点头说道:“有什么麻烦不麻烦的,难道自己的孙子出点意外,我这个做爷爷就不该过来照看一下?客套话不必说了,我刚才进去了解了一下,孩子伤地的确不轻,脑震荡,骨折,骨裂还有多处软组织受损,目前伤势已经基本稳定,但没有脱离危险期,尤其是头部的钝器伤害,造成严重脑震荡和颅内淤血,需要较长时间的住院观察,目前医院已经准备好了特护病房。”
大姑停止了哭泣异常紧张的听完司院长介绍的情况,顿时微微松了口气,脸色也好了许多,毕竟没有听到最坏的结果,他试图站起来,可是由于过度的惊吓和悲伤使她身体极为虚弱,试了几次也没能够站起来,大雪这时把她扶了起来,她低声说道:“谢谢您老人家了,要不是有您在,我这孩子估计早已经死了,别的不多说我这给您行礼了!”说着她就深深的一躬到地。
老院长扶起大姑怜声说道:“都是一家人,还谈这么多虚礼干什么,这一拜我受了,但以后可不许这样了,孩子你要注意好自己的身体啊!别弄得自己孩子身体还没恢复,你自己撑不住先倒下了,这孩子脑子不正常,还需要你好好照看。哎!到底是谁做的孽啊?真是冤孽啊!”
大雪这时候微笑这对大姑安慰道:“是啊!司爷爷是自家人,您就别见外了,坐下来休息吧!我相信表弟会撑过去的。”
然后他又对司爷爷恭敬的说道:“爷爷,您老先回去休息吧!这里有我在呢,请您老请放心!您老也要注意身体,估计过年这几天会有不少劳烦您的地方。”
老院长点点头,又对大姑安慰了几句就离开了。大雪他们在手术室外呆的7个小时后,表弟终于被推了出来,安排在特护病房观察治疗。期间大学的几个舅舅和亲戚在得知消息之后,都异常愤怒的来到了医院并问询那两个人的情况,大雪都异常坚定地告诉他们,这事他自己会好好处理的不用他们费心。并安排他们到家里住下,他自己一个人在病房外守护了这漫长的一夜,直到一夜无眠的大姑来到医院接替他,他才到洗漱间洗漱了一番准备回家。
正在他告别了大姑走出病房的时候,他突然看到了张小弓和张大力两人来到他的面前,身体哆嗦着说明了来意,伸手不打笑脸人,大雪看着表现的异常卑微的两人冷声说到:“钱你们可以留下,你们也可以在医院里等候消息,但是有一点我要提醒你们,不要在我大姑面前出现引发她的愤怒和悲伤,否则后果自负,你们现在可以走了。”说罢他又转身进入病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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