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蒙的白雾在我面前铺陈开来。我重新失去了光明，只能凭借风属性的查克拉在空中返折。黑暗是如此的无边无际，令人猝不及防。
身体被无限拉长，整个人似乎被拉成细长的拉面，不知道接下来会不会被直接丢进滚烫的开水？刺骨的寒风突然迎面刮了过来，夹杂着小小雪粒？冰雪？这是！
下坠的速度突然变缓，整个人好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托了起来，身上穿的白色单振袖和服的衣袖被自下而上的风鼓荡而起，好似大鸟的翼。我缓缓的落在地面上——不对，这是结了冰的水面。
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今天是四月初五，阳春浓艳，群花放肆。为什么会有冰雪？
幸亏我训练有素。现在在水面上睡觉我都可以做得到，就算碰到悬崖，以我的反射神经和查克拉控制能力也不会有问题。我默默思考了半分钟，继续走去找莫离的愿望战胜了原地不动静观其变的愿望。根据最后那一刻的目测，莫离消失的地点和我跌落的地方是一模一样的。
就算是把自己弄丢了，我也要跟莫离丢在一起。
空气中有着微略的熟悉的花香气，渐渐的传过来。我看不见周围的情形，苦笑一声，爽性就循着它往前走去。
“跟着我来。”谁的声音？芷湄？！
“芷湄是你？”那般冰冷的感觉，细小瘦弱的一只手，盈盈不堪一握。但是在入手的那一刹那，好像有层层的纱幕在眼前打开，光明闯入视野，世界是冰雪的一片。放眼望去，天地亦失去的界限，连成广大的虚无空旷。白纱笼身的芷湄在我前面急匆匆的走着，明明是通衢大道，却被她走得七拐八绕，仿佛在脚下踩着奇妙的鼓点。
“别犹豫，跟我走。我得到消息已晚，路上已经耽搁了。好不容易才抓到你，别浪费太多时间。……我将击之石交于右手的界境，我将缚之刃放于左手的存在。黑发的羊饲，缚首的椅子。藏云来兮，我，振翅迎击。”芷湄发出短促的呼啸声，我看见空间似乎也在震动，裂开纤小的黑缝。她把我向那黑色的缝里推，身上的白纱被那黑缝中吹来的风鼓荡着，突然撩起一角。
“你——这才是你的真面目？”她的头发怎么是银白色的？还有脸上的那个白骨面具究竟是？
她分明是已经长成的十五六岁少女模样。她的腰中，还挎着两把刀。不过我见到的一直是她的尸骨分身，做不得准。
“来不及说了！我们还要去看很多东西，快！不然就来不及了！”芷湄不容置疑的命令道，“纵然虚化了，加上我的法力，借助卷轴的力量也只能让我们自由进行短短的穿越。如果还想找回莫离就听我的！”
“这到底是要去哪里？”难道这也是芷湄计谋的一部分？想起我们曾经的约定，我毫不犹豫的就钻了进去。按照芷湄的指点在脚下聚集查克拉做出道路。
“去看曾经发生过的真相。”芷湄拉着我的手一路狂奔，“关于云桑与宇智波的过去。”
“还有，”芷湄于奔跑中扭过头来看我，脸上是一个红色的骨质面具。艳丽的红，红到看上去一个不小心就要从面具上滴落。白花曼陀罗的纹路在那上面徐徐绽放，纠缠的枝叶似乎要将自己完全镶嵌于这红艳的面具中一般。
“你以前认识的那个云桑芷湄只不过是个尸骨分身。现在的我可以向你保证，我是真正的云桑芷湄。”
天光重现。我们好像被从黑腔中吐出来一样，被包裹在一个巨大的透明圆形玻璃花房般的东西中。脚下是，天！那个竹取族万恶的血祭坛竟然完好如初！血泊中躺倒着无数尸体，一个人举起右手，矫首昂视，睥睨天下。
“这是，哪里？”那个人，似曾相识。
“是一个人尘封的记忆中。我们正在在那个人的眼睛里，重温其曾经见证过的一切。”银发芷湄向下一指，道。因为她现在是银发，所以我决定这样称呼她。
“这是250年前，在你和君麻吕战斗过的祭坛上，一个被称为混血的杂种的人：云桑辉月。第一次觉醒，并展现出自己同时拥有的水无月一族和竹取一族的血继限界力量。”银发芷湄有些骄傲又有些怅然的介绍道，“云桑辉月杀死了同时参加血祭祀的另外107人，使用来自云中界的神秘力量封印了正在逐渐逃脱的八歧大蛇。签订幻兽天下无双，也就是你的沧海莫离。奠定了自己在竹取绝对领袖地位的基础。并在五年后以大祭司和降神士的双重身份入主雪姬神殿。”
“然后，云桑辉月用十年时间掌握了水之国的一切，完全的，完整的。严密的制度，森严的等级，但是更多的是和平富足的生活。这样的日子一直持续了将近两百年。”场景飞快的转换着，我们来到了雪姬神殿的上方，无数人对着神殿前方那个白衣飘萧的身影膜顶跪拜。仿佛那个人才是天地间唯一的神祗。
“在这段时间内，云桑辉月就是水之国的神。他和雪姬平起平坐。他表现出的那种气质甚至令人感觉他对雪姬的眷顾是一种垂怜。事实上，云桑辉月本来就不是凡人，他——这个还不能告诉你。”云桑芷湄微笑着摇摇头，“对了，这时候，他早就已经改名叫做竹取辉月。”
雪白的天地中，两个白色的人影在鹅毛般的大雪中行走着，雪不沾衣，风流自得。偶挽衣而浅笑，常谈笑而风生。渐行渐远，混若天然的风景。天和地仿佛是为了他们相遇才存在一般。
不是啊！我忽然发现一个非常严重的问题，瞪大眼睛看进银发芷湄的双目。
“你是说，竹取辉月是，是男人！？”
“你终于注意到了吗？”云桑芷湄扶着自己的额头，显得有些头疼，“这个问题比较麻烦呢。应该说，现在你看到的这个竹取辉月，他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男人。”
我的头绝对比银发芷湄更疼：“不是说竹取辉月还给宇智波斑生了一个孩子吗？怎么怎么就成了一个男的了呢？我——我的主体基因到底来自一个什么样的人啊？”
“理论上，我应该叫竹取辉月奶奶，但是实际上，父亲要求我们称呼他为爷爷。”银发芷湄叹口气，“事情的根源，就出在那个，我爷爷或者奶奶的宇智波斑身上。”
“竹取辉月第一次见到宇智波斑，是在水之国的一条无名小溪旁。那些记忆太强大了，我的法力不足以带你去那个被强大感情横贯的地方中亲自体会。总之最后我们知道，竹取辉月对宇智波斑一见钟情，甚至将那条无名小溪命名为遇斑溪。”
“那一年，竹取辉月190岁，宇智波斑8岁。”银发芷湄微笑着说，脸上浮现出显而易见的，向往。我站在那里，看着竹取辉月对雪姬彬彬有礼，两人相敬如宾。无法想象到底是怎样一个人，能让竹取辉月抛弃这与雪姬近乎两百年的相偎相依？
一定是很好很好的人。
一定是很美很美的，初初相见。
然后我们一起来到雪姬神殿的化身池旁。看着竹取辉月义无反顾的踏入化身池，消褪去自己所有力量，在雪姬空洞虚无而又绝望的目光中变成一个其貌不扬，实力平平的，女人。
然后一路向西，前去建设中的木叶，去寻找斑。
她的姿态高绝而又义无反顾。一路向西，没有回头。
“真正令我爱上的那个人。我想，是让我可以骄傲的站在他的身边，欢喜的发现自己是个女人。”银发芷湄有些恍惚的说，“这是竹取辉月当年留下的话。真傻，傻到成为一个任何人都无法忽略的传奇。”
“但是传奇毕竟就只是传奇。后来的东西就只是历史了。也许他，她的头脑可以弥补她当时实力上的不足，但是为了所谓的压力和传言，为了所谓的世俗的目光。已经是宇智波家一代家主的宇智波斑——宇智波斑和她疏远了。从前她可以引以为傲的身份地位反而成为她今后一切包袱麻烦的起源。虽然最后，”银发芷湄顿了顿，“宇智波斑还是决定娶她。”
“那只不过是因为她第一次骗了斑！”我忽然觉得心里面有什么东西涌动出来，高声道，“她说她怀了斑的孩子！对于一个有着尸骨脉的女子来说，伪装怀孕真的是再容易不过！”
“你别哭。我想——”芷湄试着来擦我的眼泪，眼光里是怜惜。
“没关系，可能是这个大有问题的身体的毛病。据说我是用竹取辉月的基因组装的。也许只是身体的记忆吧。”我挥挥手自己把它们擦干。奇怪，为什么突然之间会想要哭呢？没有悲痛的感觉，没有预兆的，好像只是这个身体很久之前积攒下来的东西，在这个封闭的玻璃房里，自由释放。
“总之，在新婚当夜，竹取辉月出走，回到雪姬神殿。在自己的幻兽的帮助下，用风雷铁腕重新确立了自己说一不二的权威。同时被她带回来的还有斑当时已经成为瞎子的弟弟。这在外人看来根本就是私奔。成为草创未就的木叶，也是宇智波家最大的丑闻。半年后她生下了我父亲，取名云桑清扬。父亲，反正她不说，大家也肯定知道是斑。就算是报复，她那么骄傲，也不会下作到去找替代品。虽然木叶方面可能不这么看。”芷湄掠掠发角，“但是他们什么都不敢说。宇智波家一个寄人篱下的家主情人也许没有什么，但是水之国的主宰他们得罪不起。竹取辉月也没有为难他们，反而帮助他们训练了很多人才。那时候是两方关系的，蜜月期。虽然她心里面一定是极苦的。”
“我同意。”外面的场景定格在竹取辉月一路向西，去寻找斑的那一幕上，无法前进，我不由叹息，“也许只有在这短短的一路上，才是竹取辉月一生一世幸福的顶点。她太傻太傻了。居然为了爱情，失掉自己的力量，放弃自己的尊严，完全去屈就另外一个人。那和自己杀死自己的爱情没有任何区别。”
“又过了十一年，斑的弟弟死了。于是竹取辉月神秘失踪，水之国、雪姬神殿群龙无首。这里有一段记忆被屏蔽掉了，谁也看不见。……我的父亲云桑清扬那时候只得十一岁，人也没有她天才。可是因为血统，就被硬推上大祭司的位置，放在炭火上烤。”芷湄将另一只手抚在圆圆的玻璃壁上。外面是一个银发黑眼的孩子，眼睛里是惊慌，但是更多的是命令自己变得坚强的坚强。一双斜飞入鬓的凤眼汪着雾气。
然后那个孩子在权利争斗的夹缝中，在我们的视线之中长大。我们一起看他出落的邪魅妖娆，颠倒众生。微笑着杀戮，谈笑间谋算，长袖善舞，风生水起。如同化身一只迷离的妖。
“啊，对了。”我忽然想起这个比较重要的问题，“我们现在究竟是在谁的眼睛里？看到的又是谁的记忆？”缺失的部分，很可疑。而且，谁能活这么久？
闻及此言，银发芷湄回头看了我一眼：“我以为你已经猜到。”
“我们现在正在天下无双，也就是沧海莫离的记忆之中。”
“你的第一家臣，沧海莫离。”
莫离！我的瞳孔收缩。是的，莫离跟随了竹取辉月那许多年。
“刚才的都只是铺陈。跟这一次事件有关的现在才要正式开始。”银发芷湄看着我，一字一句的说。
“在距今30年前。年方23岁的大祭司云桑清扬他爱上了雪姬，并要娶她为妻。”
“可是雪姬爱的，一直一直都是已经神秘失踪的竹取辉月。”
“但是父亲他通过某种手段成功了。于是就有了我和我弟弟。”
天！这，这也太可怕了！根本就是一笔算不清的烂账！
“其实喜欢上一个人真的是一件又残忍又痛苦的可怕的事情。”银发芷湄撩起面前长长的白纱，骨质的面具狰狞并优雅着。
“爱情是一颗糖，令我们甜到忧伤。因为尝过了就不能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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