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暗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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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当……当……”单调的钟声还在延续着,还有九下,因为此刻正是凌晨。段杰颀长的身影映在休息间的窗子上,有些落寞,有些孤单,有些凄凉。没有人想过那座在N大校园里盘踞了七十多年从早晨六点一直到凌晨十二点都会在整点敲响的钟楼会在今夜如此狠心地出来应景,声声穿入他的胸房,将他唇角的笑容浸染得冰冷。
一切都会重新来过,那么于蝶的人生会改变成什么样子?管风云将有机会重新选择,会选择于蝶吧?那么她会幸福吧?那么她就不再需要他了吧?那么他适合从此消失吧?那么他该回到原来那个黑暗的世界吧?
方辰来到他身旁,递给他一杯咖啡。“你现在的身形和声音与过去不太一样,那个时候我一直以为你是**。”
段杰扭过身迅速眯起眼睛以傲岸取代之前的凄凉,笑容也随即撩起嘲讽和戏谑。“我一直是,我似乎已经活了一千七百年了,如果这还不叫成年,那怎样才能叫成年呢?”他说,迷离的眼光晃过方辰的脸。“我会珍惜与你这个对手相处的机会的,因为也许在某一刻,你会突然消失,也不一定。”
“为什么?”方辰开始学会漠视他的嘲弄和轻视,如果不这样,他可能与他无法相处超过五分钟。
“历史改变了,并且还会继续改变下去,于蝶的性格必然会有些许的改变,而管风云也会对人生再次做出选择,如果他选择的是于蝶,管风云将不再为情事所苦,你想他还会在转世的入口苦守七百多年吗?呵呵!这真有意思,想想某一天你可能会消失,我就觉得好笑!”
“你——”方辰想冲上去一巴掌拍掉他脸上的笑,却在抬起手掌的瞬间领悟了些许。“段杰,如果我会消失,那就代表于蝶会离开你,是吗?那你呢?如果真的那样,你会在七百年前死去是吗?”
方辰转身朝向窗外遥远的钟楼,长长的睫羽轻轻地刷过夜的黑暗,将他晶亮如寒星的眼眸阻挡其下,让人根本看不到那里究竟藏匿着什么。“我是魔,不是吗?魔是永生不灭的,还是担心你自己吧!”呵呵!一个人的笑容到底可以凄凉到何种境地?看他吧!“好了,我该回家休息一下了,霍小优还是留给你这个痴情种照顾吧!走了!”
方辰挑挑眉。也是,魔怎么会死呢?
两人出现在悠长的走廊里,在身前身后拖长深深浅浅的影子。在方辰还在大步走向走廊尽头时,段杰忽而转向霍小优的病房,眉间一抹若有若无的惊惶与之前的冷傲形成强烈对比。方辰感觉到段杰的紧张,也迅速跟上他。
“砰——”白色坚实的木质门重重地撞击在白墙上,发出震耳的巨响,惊了病房中某个暗黑的身影,那抱在胸前的重物也脱了手,咚的一声落了地。暗影见形迹败露,干脆从腰后拔出一柄短刀,只见寒光一闪直逼脚边重物而去。此时段杰与他不过两三米远,却依然来不及阻止,眼见那短刀瞬息间刺进重物,恰在此时又一道寒光闪现,擦过段杰膝盖直接刺中暗影的手掌。
“啊——”暗影惨叫一声,仓皇跳出窗,却被已到近前的段杰抓住了左手,身子悬在半空中,原来系在腰间与床柱方便其上下的绳子此时却成了逃命的障碍,被方辰捉了个结结实实。“咯吱”,这是手骨碎裂之声,“啊!”这是暗影的惨叫之声,然后暗影像个破旧的麻袋一样在空中荡来荡去,直至他一狠心以戳在右手的刀割断绳子,终于解脱了,也许他将永远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
段杰随手丢弃手中血淋淋的一只断手,回身打开床头灯,仔细检查依然倒在地上毫无反应的重物——霍小优。她的面容依然平静,只是有些苍白,胸前血红一片,那是刚刚那个暗影造成的,但显然没有伤到要害,伤口也并不太深。他伸出手想把霍小优抱到床上,却被方辰中途拦截了,他抬头怒视他。
方辰平静地说:“你手上有血,而且窗外的人或者尸体需要处理,这你比我在行,还有也许你懂得从他身上找出些线索,我们不能让霍小优再受伤了。值班人员可能马上就到了,他们由我来应付,你得迅速点儿,否则霍小优可能再也无法回到过去平静的生活了。”
段杰微微一笑,身形一闪就消失在窗外。
方辰看着洞开的窗子,脸色凝重。选择这样冷静而暴戾的人作对手,他的胜算有多大?
“哒哒哒哒……”
反应如此迟钝的一支医疗团队到底能让他的医院在业界走多远?唉!
呼啦啦一群值班人员冲了进来。“院长,发生了什么事?”
此时,方辰已然将霍小优的伤口严严实实地掩盖住了。他沉稳地回答:“没什么,有个精神科的病人情绪不太稳定,冲进来大喊大叫,我已经派人处理好了,未免在医院内造成恐慌,请大家对今天的事保持缄默,OK?”
“是!”幸亏只是病人闹事,唉!最近医院里的怪事太多了,恐怕有人告诉他们刚刚发生了谋杀案他们都不会觉得惊奇。
匆匆赶来的人们又匆匆地离开。
“我没想到你会随身带着这东西。”段杰悠闲地坐在窗子上,手里把玩着一把血淋淋的手术刀。
“没什么,防身而已,”方辰已然撩开被子,上面血污一片,是霍小优的血,“我需要你的帮助,到血库拿两个AB型血袋,我必须去找齐相应的器材才行。”说完,人已经不见了。

半个小时后,霍小优的伤口被处理得干干净净。
段杰轻笑,“这丫头注定要有一身难看的疤喽!”
“不会的,我会让它们消失,就像从没有过一样!”方辰信誓旦旦地说。
段杰面带嘲讽地问:“也包括心上的吗?”
“我能,”方辰坚信,然后他才想起那个掉下楼的人,“那个人呢?”
“消失了。”
“什么意思?”方辰蹙眉。
“不见了,也许土遁了也不一定,不过我相信他被同伙救走的可能性会更大,”段杰无所谓地说着。
“那接下来呢?”方辰的怒气又窜了上来,“任凭他们来伤害她吗?”
“方辰,你感觉到了吗?你对霍小优的关心已经逾越了朋友的程度,你爱上她了,你爱上于蝶的转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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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蝶忽觉胸口一阵窒闷,然后身体像是要被抽空一般。怎么会?还没到时候,不是吗?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于蝶,你没事吧?”管风云不自觉地伸出双臂环紧身前一直在下坠的小身体,他没有发现自己的双手已惊慌得有些战抖。
于蝶伏在他怀里不住地深呼吸想唤回那渐渐有些离散的意识。呼,吸,呼,吸……
“混蛋!回答我,你到底怎么了?”管风云咆哮着。
“天哪!”
这声音是从门外传来的,管风云还未从惊慌中抽离,他愤怒地转头,是环玉。
环玉震惊地瞪大眼睛,嘴巴张得大大的,老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少……少爷,你……”你怎么可以这样轻薄于姑娘呢?她再放荡也总算是个姑娘家呀!不会吧,少爷喜欢上于姑娘了?
“闭上你的嘴,滚出去!”管风云大吼。
呜呜呜……少爷从来没这样训斥过下人的,他是不是疯了?被于姑娘迷疯了?呜呜呜……他们温文尔雅、风度翩翩的少爷跑到哪儿去了?呜呜呜……她以后的日子可怎么过呢?呜……
“别呜呜了,没听到吗?我叫你滚!”又是一阵急风暴雨。
再不滚就真的死定了!好,滚!环玉一溜烟儿地跑了个没影儿。
“嘻嘻!真好笑!”于蝶俏皮地抬头看眉头纠结得不像话的管风云,眉目之间流露出孩童的顽皮。
“你敢诓我!”
呀!救命啊!这家伙是不是吃了一百斤炸药呢?好可怕啊!她只不过想开开玩笑,调解一下紧张气氛而已,干嘛那么生气呢?
然而最最令管风云生气的是他的双臂依然不舍得从于蝶的腰身上抽离出来,甚至还加深了力道。猛然间发现后,他怒气冲冲地松开手。
于蝶灿然的微笑,摇摇后坠。
天!管风云又迅即伸出双手及时搂住她,脸上莫名地浮起一抹担忧。这女人疯了吗?
于蝶虚弱地偎在他怀里,唇角依然有笑,鬼鬼的,猾猾的,暖暖的,甜甜的,有些安心,有些迷醉,有些楚楚可怜。她轻声说:“管风云,我不是每次都作假的,我也会有无力和无助的时候。”
会吗?他能相信吗?可是,他已经相信了,不是吗?
于蝶忽而甜甜地说:“风云,带我去你的书房好吗?”
风云?为什么突然这么称呼他?那代表什么呢?
“风云?”于蝶忽闪着大眼睛望着他,那黧黑的眼眸似乎只有在婴儿的脸上才看得到,为什么此时的于蝶看上去可以这么无害?似乎一眼就能看透,她的眼里有期待,有执拗,也有些许的信任,些许的担忧。
“好。”
坐在书房里的大椅子上,管风云已经后悔说出“好”这个字了。这个疯女人到底在干嘛?她是不是想毁了他的书房?这又是一个阴谋,他几乎可以断定了。那如雪片般飞落的纸页,代表着那个女人又毁了他的一册藏书。忍无可忍!“于蝶,你够了吧!你到底想干什么?”终于爆发出来。
于蝶将埋在书中的小脑袋抬起来,莫名奇妙地看向他。“风云,怎么了?”
天哪!这女人的眼睛有魔力吗?怎么当她看他时,他会不自觉地责怪自己小题大做呢?“我想说,你想找什么?”他异常平和地语气让自己都惊讶。
“哦,我在学习医药学,你看到了。”于蝶迅速回答完,又将头埋在那册厚得几乎可以当枕头的《脉经》,而且以翻飞来形容的速度将它翻完,然后随手一扔,哗哗哗,又散落了一地的黄旧书页。
“学?”更像是翻着玩儿吧?
“嗯,对了,这里有没有脑科专著?我好像到现在都没发现呢!”于蝶从百忙中挤出时间询问管风云。
“脑科?没听说过,不过这里的书我大多都没看过,也许你可以再翻翻看。”
“已经看完了,”于蝶合上最后一本书,揉了揉太阳**,皱着眉头,似乎很难受的样子,“只是要完全掌握可能还需要几天来消化。”
“你是说,你把所有的医学书籍都看完了?”管风云不敢置信地看着她。
“嗯,”于蝶虚应着,脸色有些苍白,“我从来没有一夜间看过这么多书,头好疼啊!啊——,现在是什么时候?”
“应该是……”他回头看窗外,估算着时辰,最后约略着说,“卯时吧?”
“咚!”于蝶已从椅子上滑到了地面,头清清脆脆地敲了个鼓点儿。
天哪!这女人是上天派来考验他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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