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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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月,西X大在一片火热的备考中,我却彷徨无助。有那么一瞬间我希望时光可以由我自己来支配,我宁愿在那个最童真的时候驻扎下来,再把时间停滞了去,从此我就是一个没有忧虑没有感伤的人……
陆帆给我打来了电话说他高考报名了。
我忽然心一动,我问他报名还有好久。他说就最后这几天了……我对他说我也想回家补习去了,在西安好压抑的!
我没敢打电话告诉我爸爸妈妈,我知道什么事一和他们说了就等于是彻底的没戏了,我只有先斩后奏了才能见效的。也许是当时的年少轻狂吧,那个时候我却是那么的自私,我只想到了自己,却没有想到年迈的双亲……也许时间倒流的话,我真的不会退学的,那是一个多么不堪回首的日子啊•!
我把退学申请书拿到教务处的时候,那个秃顶的老头看了看我,却说了一句话:“是挂科的吧?”我说是,懒的多说的。
“这几天来我这的人特别多,现在的孩子啊,放着好好的大学不上,就在学校的胡混,也不知道他们自己是怎么想的……哎!”
秃顶老头摇头晃脑的,象是呓呓自语又象是给我忠告,但在这个时候我根本听不下去,我唯一想的就是快点回去把高考的名报了,为自己的下一次做准备!
接着就是去财务处清理帐单,我一直就在为中国的烦琐制度而郁闷,不管是在什么地方。清理财务的时候,他们叫我先去宿舍楼管那签字,然后再去记财处盖章,再去食堂盖章,再去院办盖章……当我花了将近一天时间把所有的章子印在了那张白纸上,再拿着那张鲜红的纸笨拙的和鸭子一样的跑到财务处时,他们那早没人了……我就在心里咒骂:“你们这群饭桶,一天就不知道干正事,只会消遣老子……”
接着就是漫长的等待,那一天——似乎是一年,一个世纪?在等待里,我却忽然想了很多,我有点兴奋,但潜藏在骨子里的更多的就是怕,惧怕……我突然担心起爸爸妈妈来了,他们知道了会怎么样?会伤心欲绝吗?
第二天一早,终于把章子盖了。我只匆匆的带了学校给我的“肄业证”就踏上了回家的征途,我把东西全放在了良子那——他没说话,只是默默的看着我,眼睛里带着的是忧伤的目光,或许是有点可怜我吧……我没多想,这个时候的我是很敏感很脆弱的吧!
当我一身疲惫的回到家的时候,爸和妈竟然都在家。妈看到了我,有点意外有点惊喜,毕竟我好久没回来了。妈说:“你怎么自己偷偷的就回来了,也不和家里说一下,不然你爸就去接你了。”我的眼睛有点湿润,我说:“爸老了,我不想他为了我这样的劳累奔波……”
妈看着我,似乎有了点欣慰,可是我却不敢去看她的眼睛,我觉得我是这样的渺小,这样的虚伪,我有点汗颜了……
妈忙着在厨房里给我做饭,我就和爸坐在了一起!
我喏喏的对爸说:“爸,我和你商量一个事,好不?”
爸看了看我:“你自己也长大了,我们现在是平等的关系,你想说什么就说吧,也不用这样的吞吞吐吐的,都长胡子了,是男人了。”
我说:“爸,在我说以前,你不能生气,你答应我好不?”
爸说:“你说吧。”他长长的嘘了一口气,我预料他应该明白了点什么或者自己早知道了吧。于是我就放开了点!
“爸,我退学了,我没在西X大读书了。昨天办好了手续……”
沉默……死一样的冷静!
我不敢抬头来看什么,我只把自己的头低的很低很低,几乎成了一个小虾米了……就忽然听见了厨房有碗叫摔碎的声音。我没敢看,可是我能想象的到是怎么回事——母亲一定是一怔,然后把手一抖,她就似乎成了一个雕塑,表情僵直的似乎是经历了万年的风吹而石化了!那只碗就象陨石一样的落下,散落在地上分成几瓣,再四分五裂的叫嚣着……
爸问我:“你有什么打算?”
我说:“我想从考一次。学了这么多年了,要是再去卖苦力的话,对不起你们,对不起我自己,也对不起所有看好过我的人。”
爸问我:“你还有高考的资本吗?”
我说:“我有。我想好了,退学前我就想好了,我一定可以考到一个歆慕的,理想的学校的,我有十足的把握的。”
爸说:“不只是那个!你知道家里为了你学习花了多少钱么?要是家里是百万富翁的话可能会不在乎的,你也知道我们这个家不容易的,你当什么事都可以随着你的性子来吗?我当一句话就能把所有的东西打发了吗?”
那一刻我真的不知道说什么了,我只能用沉默在缓解这份僵局。
忽然妈就把饭端了上来。妈很慈爱的说:“先别说这些了,吃饭吧。孩子从从西安赶回来一定很饿了,先吃了东西再说吧。”
我很感激妈妈,总是在最矛盾的时候能适宜的出来,虽然她平时喜欢唠叨,可是这个时候却无疑是我的一道盾牌,叫我感觉到了那种温暖!
吃饭的时候一直是静悄悄的,没有一点声音,只有筷子和盘子碗碰撞的时候发出来的叮当声,特别的刺耳……那顿饭,我感觉好形容,如坐针毡吧!
饭后我们一家人都在一起了,有爷爷奶奶,,还有远房的几个亲戚……我知道了我所面临的将是一场很大的风暴,我不知道我可以挺的下去不!于是我尽量的把西X大说的是如何如何的不尽人意,说它的破旧落后,没有学习的气氛,以后出学校了找不到工作;我再说我现在是如何如何的不喜欢西X大,在里面就和坐牢一样的难受,我在那不喜欢自己的专业,不喜欢那学习方式,我挂的那几门是课是如何的难我自己的脑子不够用我真的尽力了可是我还是跟不上大家的步伐……最后我就说我想好了,以我现在的成绩一定可以靠一个很好的学校很好的专业,至少比西X大好多了……
亲人们听了我的话,基本上都是赞成我退学回来的。其实他们也不知道我说的是不是真的,也不知道大学生活是不是和我说的那样,不过他们知道了一个事实那就是——我退学了,而退学了以后再想回去读书,基本上就和铁树开花,太阳西升东落差不多,所以即使我想回头也没路可以选择了。
然后我再看爸的脸色的时候,发现没有先前看我的时候那样的凝重了,我想或者可以真的改变一点什么吧?
晚上的时候,爸特例找我谈心了。
我们坐在院落中间的那棵老槐树下,听风吹过是发出的呼呼声,任凭寒风猎猎的刮着。我很怕和爸谈心,他从来不打我,也不骂我,可是和他说话的时候,他的话可以叫我的心疼,叫我的心在滴血。有时候甚至我会有以死相谢的冲动。他的语重心长只能叫我越来越害怕他,疏远他,越来越叫我孤独沉默……所以他说话的时候我总是小声的应和着我就怕他说很多的东西,叫我心底发毛!在小的时候妈常打我,可是现在我却一点也不怕她……而面对爸,我所能感觉到的就是惧怕,就是压力!
我不知道爸说的是什么,我的思绪早回到了从前……
也是在这样的一棵大树下,小时候的我总喜欢爬在爸那宽大的脊背上或坐在他的脖子上揪着他的耳朵叫他给我讲故事,他就用才刮了胡子的下巴来回的在我的脸上摩擦着刺的我老疼老疼的再痒的哈哈的大笑——
“从前,从前的从前,有一座山,山里有一个庙,庙里有一个老和尚在讲故事……
从前,有一个秀才进惊赶考,路上的时候,他好渴……然后就遇到了一个狐狸精,然后……”我总会深深的沉浸在他的故事里,忘记了天黑,忘记了寒冷,忘记了害怕……有时候我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醒来的,只记得在爸讲着讲着的时候我就睡着了,再醒来的时候却光溜溜的躺在自己的床上的时候,那是多么的安逸呀!

呼——我长长的嘘了一口气!
爸也长长的嘘了一口气,爸问我我说的你想好了么?
我说我还在想,其实我压根不知道他说了那么长的时间是为了什么,爸说那你自己先慢慢想会,然后再和我说吧。然后他就走进自己的房里去了!我只感觉天大地大,为什么我这一刻是这么的孤独……就好象好象,我没有了可以容身没有了可以诉说的人呢?
夜很深了,我却久久不能入睡,忽然我就听见了有争吵声从爸他们的房里传来,我有点狐疑,还是蹑手蹑脚的走了过去,把耳朵贴在他们的门上,听着他们说话。
爸说:“干脆别叫他读书了,你看看旁边家的孩子,都和他差不多的,可是人家要么结婚了要么都出门打工赚钱了,你再看看自己的孩子,那么大了还要衣来伸手饭来张口,还要父母的供应才能读书,羞不羞?”
妈说:“都读了这么多年了,又何必在乎那一时半刻呢?再说了孩子能一辈子打工吗?那还有出息吗?就叫他念吧,反正年龄也不大……更何况他这都是我们逼的,你不记得以前吗?孩子喜欢文科是我们逼的他上理科的,怎么说都是我们亏待了他,现在弥补也来的急吧!马上就要高考报名结束了,再不给个答案就真的没机会了……”
爸叹了一口气,有点无奈。
妈说:“反正就给他这一次机会,看他自己的造化了,是龙是虫也不过是几个月的时间,我们又何必这么早就顶个结论,一锤子就把人打死呢?”
爸说:“不早了,睡吧,明天叫他先去把名了,至于以后的事,还是要看他自己的造化了,或许就是报了名我也不会叫他读的……”
我悬着的一颗心终于有了一点点着落,即使我知道还是哟很大的挫折,可是我却似乎看到了无限的希望。
其实我也不是那么喜欢读书的,可是当我做了退学的打算以后,再去认真想时,却真的发现我已经不能在这个物质的现实的金钱横流的社会上立足了,我不学习却真的是一无所是,而我又不想这么早的就与这个世界无缘,我也还是要苟且的活着,注定了我就要这么样的痛并无奈着,并继续和文字的游戏进行周旋……
那天晚上我哭了好久,想了好多,我是一个男人却会在这个时候哭泣,我真的是万万没有想到的。
第二天我去Z中报道的时候,以前的老师基本上都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以前曾带过我的一个老师问我怎么回事,我把简要的情况和他说了下却并没有提说我挂科的事,我究竟还是很虚伪的拉不下一点面子。
匆匆的填了几张表,再插到了一个班里打了个报道我就回家了,准备在开春后的第二学期去上课!就那样的我畏缩在家里废寝忘食的看着书,看着以前熟悉的文字,就那样的无聊无奈的度过了一个冬天……
我想我该从生命的某一个点滴里记忆点什么了吧?从此我学会了写日记,用文字的哀伤来安抚我早就衰老的心灵!2006的最后一次上网,我写下了这样的一篇文章,也算是给自己立志吧——
“12月26日星期四晴
退学有感
匆匆的走出了我呆了一年多的大学,心里赧赧的,毕竟我解脱了,用宿舍"付强"的话说:我是早死早托生.这个学校再也没我留恋的了,说真的直至现在我还是对生活了这么久的学校没半点感觉……
想了好久,感觉最对不起的是我的爸爸妈妈,我一而再,再而三的辜负他们,即使我不为我自己想想,我也要为他们想想,我活着不是为了我自己,我有我的责任,努力活好,尽量的叫爸爸妈妈高兴天天,这也是我这个不孝的儿子的责任……
他们老了,在以后匆匆的岁月,时光的流逝在他们脸颊上深深的皱纹不能叫我记住现在的模样,我只有从现在开始,努力去做,要他们感觉自己的后半身有意思,自己的儿女没有成为一钟负担或者是社会的渣滓.也许他们哪一天就长眠地下,即使我们已经醒悟,又向谁说去呢?我忽然感觉自己很自私,我想的只是自己,只是怎么吃喝玩乐,想的是怎么度过自己的漫长的时光,其实我自己凭的是什么?我什么也没有,记得朱自清<匆匆>一文写的很好,可惜光阴在我们眼里,真的会那么值吗?
有句话:书到用时方恨少,其实我现在更想说的是"时到用时才最少",大学退学,高考报名,然后就是短短4个月的时间复习,我虽然不笨,可是我也不是天才,4个月----大学我荒废了2年的时间,可以补过来吗?我自己没底,谁也没底,不过我会拼搏的,好多好多激励人心的成语,故事都是我现在的例子,可是我可以把握吗?
或许选择退学我很错,或者我可以考个不错的学校以弥补我的过错,有时候我总在想:人真的一钟奇怪的东西,明明知道前面有一个陷阱,可是他却仍然往下跳,即使后果是粉身碎骨,九死一生他也要去试试,可是他有这样的勇气,为什么不饶过去或者直接止步呢?止情止性?朋友这样的谈我,我是吗?我自己都很怀疑呢~!我肯定我自己很卤莽,好多东西也是想都不想就匆匆下个结论的,可惜世界没回头路也没后悔药,不是我一定会用的,不过迟了,说这些有什么用呢,我自己只能在错误的道路上继续坚持,说不定错误也会有终点的.
匆匆来了次西安,没敢个朋友说,我还是放不下自己的面子,我也不知道面子是什么.我真的可以"轻轻的挥一挥手,不带走一片云彩"吗?不知道,也不敢知道,冷血?我不是,可是我还是不敢见他们,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表面笑的很洒脱,可是我内心枯涩的很.想起了<仙剑奇侠传>的阿七,他面对表妹的笑是不是和我这一样呢?
都要结尾了,我想起了几个人,还是要说一下:宿舍的5个兄弟,以前在高中,初中的几个伙计,还有我的飞儿……兄弟就不说了,都能懂我的心,对于飞儿,我一直都要忘却,印象里,她是一个纯净的女孩儿,我对她只有尊敬和爱护,假如她是一朵小花,我就是罩在她头上的一课大树,远远的若即若离的跟着她,可是我不敢也不想去碰她,因为我不想破坏我们生存的平静,忽然一天我们发生了什么或者永远的分离,那么都不是很好的结局----在我想来,所以我回避……
呵呵,终于TMD又回到我的那个高中了,转眼同学都要大三了,我还高三,面队一起的小DD,小MM,我还是有点害羞的,不过没撒,咱脸皮比西安北大街的城墙拐角还厚呢,既然在一起了,咱当大哥的,学习也不能落你起个头,带你们冲刺一番,毕竟咱是过来人(在大学好歹N年了).
回头再给爸爸妈妈道歉:您们辛苦了,儿子不孝只能努力学习,不叫你们失望``````目前我只能对你们承诺这点,等考上了大学我再给你们下跪吧!
再给我的同学说下:对不起,我拉你们的后腿了,叫你们失望了.
再给网友道歉:以后不能麻烦你们了,也看不到你们的祝福了,不过还好"海内存知己,天涯若比邻".
最后给自己立志:5个月努力复习,争取考上"浙江大学",对自己,对周围有个交代.
2006年的最后一次上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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