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疗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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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这是在做梦?”
连夜星实在无法想象,一时之间思绪百转千回。
自己附身于别人了吗?不,那个男人早在自己入门之前便已死去,且是由殷风澈亲手下葬,此时此刻怎么可能。
还是,时光镜的力量不知何时已然发动?
这似乎也解释不通,宝镜尚未复合,别说无此能力,就算有,那么他自己的身躯呢?又是如何……如何会到了燕南漓的身体里?
难不成是有人趁自己昏迷而做了法?已将两个人的灵魂偷龙转凤?不行,他要赶紧去找回来。
见他如此虚弱却仍旧挣扎欲起,殷风澈反射性地再度按住他。“南漓,你伤势这么重,不要乱动。”
他还是不肯原谅自己吗?就这么急切地想要避开?
“南漓……”
“不要叫我!我不是燕南漓!”
就是这双眼,这双写满温情却透过自己凝视另一个人的黑眸,一直以来都让连夜星深恶痛绝。
因为师父的死,自己才会继承掌门之位、与殷风澈在碧水湖畔相遇;而若不是神似旧情人,对方又怎么会同时对自己处处关照暗中指点。就连在那一晚,酒醉无力、被迫承受欢爱与痛苦之时,耳畔传来的也依旧是别人的名字。活了二十多年,自己究竟算什么?一个终结仇恨的工具?还是一个可悲的替代品?
连夜星出身小富之家,虽在五岁时险些夭折,获救之后却也理应有个幸福的童年。可是随着师父的遗言,庞大的责任便突如其来地压在了头顶上。从此他背负着师门的荣辱,眼中心里就只有一个人,他一生的责任就是要收服师门的叛徒,生存的价值也就只为那一人。
自己的未来可说是全因殷风澈而毁,而对方却浑然不知反省,贪慕温柔就把什么都忘记了。甚至,连此刻这具身躯里栖居着另一个灵魂,也完全没有察觉到?
“南漓,你究竟怎么了?”
眼前人的否认让殷风澈始料未及,大大地出乎他的意料。因为生气而连自己的名字也抛弃了?半点也不似对方的作风啊。
可是这无论如何也毫不示弱、不肯妥协的态度,却分明就是自己所爱之人。他明白自己虽心系南漓,却只怕对方,未必如自己一样。
果然,爱情这东西,谁先动了心,便注定要输得彻底。
“算了,是我的错,你要骂要罚我都认,但是不要生气了,对伤势无益。”
“殷风澈,你仔细看清楚,难道真的没有发觉吗?”
言毕,衣领便被狠狠揪起。
发觉……什么?
他疑惑地凝视那张苍白面容,那神色间流露的愤怒与失望让他无奈地深深叹了口气。看得出南漓初醒,身体状况跟心情都很不好,或许因此有点语无伦次,既然如此,那对方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南漓,你告诉我,如何才肯原谅我?”
“你……”
真是鸡同鸭讲答非所问,殷风澈,你何时竟这么笨。
一口闷气堵在连夜星胸口,对方越是目光真挚,他就越是想要生气。终于一阵眩晕感重重袭来,不由自主地重又倒在对方怀里。
“南漓?!”
殷风澈吓了一跳,赶忙渡真气过去,却明显感觉到怀中的人气息减弱,意识似乎将被抽离。

不禁骇然地变了脸色,怎么会这样?南漓的伤,不是明明已经脱离生命危险了?!
于是焦急地望着他,“南漓你醒醒!不要睡!”
但耳边却只传来一句几不可闻的喃喃低语。
“殷风澈,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你……”
一阵凉意顿时浸透心底,怀中的伤者已疲累地合上眼,再度昏迷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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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远都……不会原谅自己吗?
外面的套间中,殷风澈将药调好,听闻里面床上的梦呓,禁不住淡淡地勾起唇。
记忆之中,南漓当年也曾说过同样的话,曾经让自己的心一瞬间由热切转而冰冷。来到床边居高临下地望着这张苍白面容,回忆,一点一点的,重新又浮现在眼前。
为何不同的两个人,却能相似到这种程度?无论神情举止,就连说过的话也分毫不差。是他太想念南漓?还是自己当真如此恶劣?让人就算伤重如此,昏迷之中也仍然念念不忘。
伏低身子凑近,他饮了口药汁,封上伤者毫无血色的唇瓣,立刻便感觉到对方有所回应,几乎是迫不及待地迎合他的舌长驱直入,互相交缠。
看样子求生的本能还是非常强烈,完全不似清醒时的愚不可及。直到一碗药汁哺喂完毕,他才算是满意地笑了下,视线又转向了那包裹着厚厚纱布、微弱起伏的胸腹。
从没想过连夜星会伤得这么重,他早就知道这小子蠢人一个,继续下去绝对会吃尽苦头。可是以对方的修为、又有天界至宝护身,怎么会被力量反噬?并且,以连夜星的敏捷身手,天师特有的道家罡气,谁又能近得了身、得得了手?
那无情刺穿身体的利器,必定也是天界之物吧。
乍逢重伤的对方身披碧光毫无意识地出现在自己面前,吐吸之间散发出浓浓的热力,就立刻让殷风澈意识到事情的险恶。连夜星是被藏天经所伤绝无疑问,且命悬一线,才会不知不觉间借由魑珠的指引,本能地来找自己这个死对头。
正巧,也只有自己所携的至阴之气,才能救得了他。
寒热相抵,再加上从未为人使用的千年灵丹,总算稳定了他的伤势。整整一夜,殷风澈都在不厌其烦地一次次替对方输送灵气、治疗伤口,天初亮才感觉到有点疲累,离开休息一小会,想不到随后端药回来,就听到笨蛋昏迷之中的声声呓语。
为什么这家伙只知道恨自己,却从不想起自己对他的好。这算是不领情,还是潜意识里的忘恩负义?
殷风澈难得叹了口气,且不说自己欠了债、愧疚于心,就算只是看在同门及对手的份上,这条命他也不能不救。
见纱布重又渗出血迹,床上的人又被余热所催开始躁动不安,他只能重又坐回床边,小心翼翼地将对方抱入怀中,以自己冰冷的体温来化解热力。
轻轻揭开纱布开始换药,伴着疼痛,伤者的眼睫终于动了下,缓缓苏醒。
“恭喜你,睡了一天一夜总算捡回条小命来。怎么样,鬼门关前转了一圈的感觉,滋味如何?”
对上连夜星由迷蒙到清楚的神情,他好整以暇地讥讽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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