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玩弄股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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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元洪身旁的几个人都已经在动摇,他还是很有坚持,一直不愿说出那幕後的人物。而且也不让手下说话。面对如此死硬派的真汉子,我也没有兴趣再胁迫他。
「既然你们说是自己的主意,那就算了。」我只是笑了一笑,又命令道。「人来啊,把那个弘农刺史……对了,他叫什麽名字?」
岳杨走上案前,在我耳边俏俏的说了两句。
我乾咳了一声:「噢,是那个猪油膏没错,把他带上来。」
最近我觉得自己的记忆力好像出了点问题,近期发生的人物名字和事情常常都记不起,而一些童年时代里遗忘的片段,却经常断断续续地在脑海浮现,该不会是未老先衰或者什麽发病的迹象吧?
从小到大我就是个健康宝宝,生病的次数屈指可数,几乎从未见过医生,但这次回皇宫之後,也许得请太医好好诊症一下。
侍卫们押着一个灰头土脸的男子进来,身材瘦削,看起来倒是眉清目秀,跟他那猪油膏的名字完全不像嘛。
「你们怎可以这样对待我!本官可是堂堂弘农刺史!」那把杀猪的尖叫声倒是满符合他的名字。
那些御前侍卫全是皇城里横行霸道的狠角色,怎会被地方官员吓怕,随即赏了他两下嘴巴,再押到我的面前跪下。
「你……你是谁?」朱由高歪歪斜斜的问道。
「你不用管我是谁,还是考虑自己接住下来的命运才是正经。」我嘿嘿一笑,又指了指元洪他们。「这些盘龙县的民众控告你,平日疏於理政,兼且作恶多端,不顾地方民情,又私自领兵,更中伏被俘……」
「冤枉啊大人,本官只是被暴民奸计得逞!」朱由高立即大叫大嚷。「而且他们就是拒交税款,乘机绑架盘龙县令起事的暴民!大人可以找盘龙县令罗庭景来作证!」
「嘛,罗庭景是你的部下,今回就不用找了,何况这位岳杨岳统军之前已经盘问过了。」我摇着头,又问道。「那对刚才的指控,你是否认罪?」
「如此无凭无据有如含血喷人,对本官不公平!」
「哦……早想到如此。」我向站在角落处的千代招了招手。
忍者少女随即走上前,把一个厚厚的本子递了给我。
这是刚才搜寻刺史府衙之时,她在一个隐秘的地方找到的库藏帐本。
忍者一族对机关道具方面颇有专长,有了千代这百地一族的後人就能帮上不少忙了。
当看到那个厚本子,朱由高已是脸色大变:「这……」
我随便翻了一页,朗声读道:「今年五月,美女贩卖二十八人,进帐二千六百两。徵集流民壮丁共三百五十人,每人以十两作价,换得三千五百两。法极禅师所书《真草千字文》墨迹,得银三千八百两。前陈张丽华所用,镶嵌夜明珠的天宝铜镜,卖得四千三百五十两。东胡室韦的豁埃马阑勒之杖,卖得七千五百两……」
元洪等人更是群情激愤,纷纷咒骂这个弘农刺史。
「啧啧,你不单是一个地方刺史,原来还是个人口贩子、珠宝商、古董商,就连胡人的宝物也能收进宝库再转手卖出,府中月进居然达到五万两之钜。」一边摇头,我一边翻着帐薄上的页数。
到了这里,朱由高已是脸如死灰,说不出话来。
「等等,你居然还跟这家长安的奴隶商人有来往关系……」我看到帐簿上书写着很熟悉的几个字。
在上个月微服出宫的时候还踏足过一次,拿了薛胖子那五千两而且一借没回头,结果换了个能看不能吃的新罗第一美女回家,还导致被非常生气的怡宁罚了半天站……
那个地方我当然记得很清楚了──寒玉会馆。我便开始重新估量这寒玉会馆的势力,不单暗藏江湖高手,还跟地方官府勾结,从中贩卖人口和古董珠宝,不会是在准备什麽阴谋吧?
但见那朱由高在帐簿败露之後一脸呆滞,怎样呼唤也紧闭嘴巴没有回应,我想一时之间也问不出什麽来,便命令侍卫们道:「把他押下去,由锦衣卫详加审问,抓出所有的同党,清点府里的银两和财宝,并调查是否还有其他机关。」

元洪却叫道:「大人这可不行啊,这家伙做了这麽多伤天害理的,当然公开处斩才能平息民愤!」
「我华夏是讲求法治的国家,任何刺史级别以上的官员都需要大理寺审判才能定罪。」我和颜悦色地道。
「这……但我们怎知道大理寺审判结果啊!」
见到他们比较服气,我继续说:「当然也会邀请你们代表到长安大理寺做证,与贪官污吏当堂对质。」
「那我们绑架刺史和起事的事情……」元洪迟疑地道。
「哦,这里有人搞事吗?告诉我,那是谁?」我打了个呵欠,望了身边左右,不论是千代还是郭简二女,都是一副强忍着笑的表情。
「本帅只知道有几个地方贪官玩忽职守,胡乱误报军情说地方暴动,自己却霸占民居,在盘龙县偷懒玩了半个月,结果被本帅抓回来弘农城罢了。」
元洪等人这才大喜过望,连连说道:「感谢大人恩典,感谢大人恩典!」
关於元洪这百余号浑人的处置问题,别看我说得很好很轻松,其实可是让我大伤脑筋。
按照大夏律法,绑架命官、攻占城池还是叛乱起事,任何一条都是杀头的死罪,但他们其实只是纯朴又不知死活的乡野村民而已。
杀鸡警猴应该是正常人的选择,毕竟犯事就是犯事,而且这件事也闹得很大,可说是树立新皇权威的最好机会。只是我却觉得没必要做得太绝,何况这场与其说是民变,却更像是一次乱来的闹剧,如果把实情都说出来,对於新皇的形象只会更加糟糕。
我总不能实说几千地方府军,竟被不足百人的村民解决掉,也不能说堂堂帝国皇帝率领两万大军出征,原来面对的却是百名不知规矩的乡野汉子吧?
为了避免这让天下人笑话的丑闻闹出来,如此最佳的处理办法,就是把所有罪名都推到那朱由高身上,把暴民绑架命官和侵占弘农城的事当作没有发生过。
元洪等人已是笑逐颜开,当中有人叫过:「果然全部都跟秋先生所说的都一样啊!」
「秋先生不愧是读过书的,就是料事如神!」另有还有人说。
这两人一下说溜了嘴,被元洪狠狠盯了一眼,这才住嘴不言。
「秋先生?」我皱起眉头,看到元洪尴尴尬尬的表情,立即明白这才是幕後出主意的人。
元洪一咬牙,便道:「秋先生只是帮我们出主意啦,但他可没有参加起事,大人可不能抓他啊。」
「既然他没有与你们在一起,那怎样实施计划的?」我还是很疑惑。
「因……因为我孩儿在秋先生那里当书僮啦,如果有什麽新指示,都由我孩儿传口信过来。」
等我细细盘问之下,总算是了解了事情的经过。
原来这秋先生叫秋明,住在盘龙县旁边一个山坡上。
元洪等人鲁莽地抓来县令,还引来弘农官兵的讨伐,冷静下来想想才发觉不对头了,便跑去找这位秋先生求救。後来引诱官兵进谷伏击,俘虏了弘农刺史,接着假装投降,施放流言乘机占领弘农城,然後又主动向我军投降──这些连串的计划谋略,全是出自这位秋先生的手笔。
听元洪几个人的语气,简直就把这秋先生奉若神明,无论是农时晴雨,还是求神问卜,子女嫁娶等等,总之有什麽事都会找此人请教。
看见元洪说得口沬横飞,把这秋先生说成神佛一样的人物,我便更觉得郁闷。
难道这个秋先生,连我会刻意隐下元洪等人的起事,把罪名全推到朱由高身上也猜到?那未免也太过神化了吧。
而且……虽然是成功解决了整个民变事件,甚至可以说非常完满──龙武军没伤一兵一卒,弘农城也没被造成破坏,但我却是积了一肚子气,心情非常不爽。
没错,皇帝我非常的不爽,而且是大大的不爽。
从离开长安到进入弘农短短这七天,连串的经历了不止一波三折,完全像是被某个人牵着鼻子走似的。
那是一种被他人**於股掌之上的感觉,非常让人感到不愉快。
我决定要见一下这个名叫秋明的神秘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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