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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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阳先生三到眉江,又是吴海峰、潘泓铮和我一起接待的。像这样的接待,已经是礼节性的了。不用再进行针锋相对的谈判,只需按照合同执行、督促施工进度。这些事,有他的助手去做。
宴会结束,临上车前,欧阳先生轻声告诉我:“副市长先生呀,这次来,我还有一个打算,打算在您领导下的教育机构做点什么事,等策划书一出来,我就找您。”
“好啊好啊!”虽然不知道他究竟要做点什么事,但还是得表示欢迎。
夜色中的城市到处闪烁着诱人的灯影。告别欧阳先生,我散着步回流园。迎面碰上邹广云和姚慧,姚慧提着一个黑色的包,二人几乎是同时叫道:“李市长!”
“是邹局长和姚馆长,你们好!”说罢,便继续前行。
就在擦肩欲过之际,只听邹广云说:“李市长,我和姚慧是特地来找您的。”
“哦,有什么事吗?”对于邹广云,我倒还没什么。就是姚慧,上次连夜从雪州回来后,他曾打电话问,“李市长,我把老先生那里说好,回来您就不见了!怎么回事啊?”我知道他略过了为我找“小姐”的事,是在装糊涂,我也只能装糊涂,这种事不能说破。后来,他又几次打电话请我聚聚,我都以各种借口推掉了,近三四个月,接触不多。
邹广云迟疑片刻,说:“是这样的,这件事不是几句话就说得清楚的,可否到您那里去……”
他说的是到流园坐坐,我见他们一脸肃然,恐怕还真有什么重要的事要汇报,便说:“那好吧!”
小赵正在园子里等我,见了我,很高兴,“市长,您回来啦!”说完,望邹广云和姚慧点了点头,便忙着去为他们沏茶。
邹广云坐下来,平定了一下情绪,说:“李市长,是这样的。我们市博物馆一直是个科级建制,但眉江出土了大量汉陶后,引起了文物界的高度重视,在世界范围内掀起了汉陶研究热。我们局党委研究了一下,想让市博物馆升格为副县级单位,市编办那里,恐怕还得您去说说……”
我看了看姚慧,知道市文化局这个动议对他是有好处的。就像前些年的“撤县建市热”一样,很多县委书记、县长对此颇为热衷。县没有了,县级市诞生了。县委书记摇身一变,成了县级市的市委书记,县长成了县级市的市长,外面不知道是什么级别的市,反正人家就是市委书记、市长了,“混”得有模有样的。殊不知,市委书记下面还管着“市委书记”,市长下面还管着“市长”,这种尴尬的建制,直到前不久才得到有效遏制。
市博物馆升格的事,是在我的前任手里搁下来的,市文化局早就有这方面打算。汉陶被誉为国宝,该馆拥有的汉陶出土量全国第一,作为一个科级建制,的确是低了些。
见我未置可否,邹广云又道:“您看,市文联就那么五六个人,也是正县级单位,市博物馆可是二三十号人呐。”
我知道这事得通过市委常委会来定,邹广云找我的目的,恐怕还不在市编制办公室那里,他们知道我和吴海峰、潘泓铮的关系好,这事由我提交市委常委会议讨论,通过的把握就更大了。
“李市长您是知道的,一个单位的建制影响着职工的工作热情。博物馆有好几位研究员、副研究员,那可是教授、副教授级的高职称人才啊!现在作为科级建制,财政拨款少,文物征集费少,职工奖金少,这个建制问题,就像一个瓶颈,严重影响着我市文博事业的发展!我们市博物馆的全体干部职工,很希望能够在您李市长手里,让这个问题尽可能快的得到解决!”姚慧的脑袋灵光,他说的这些理由,应该还是成其为理由的。

作为分管副市长,手底下多那么一两个县级、副县级单位,当然是好事,但这种事不能立即表态,“好吧,这事我考虑考虑再说。”
“好的,谢谢李市长!”邹广云从沙发上起身,把手伸了过来。
我分别同他们握了握手,又扬扬右手向前走了两步,目送他们离开流园。转身进了书房,心里还想着他们刚才说的事,手里却下意识地拿起了一本书。
这是一本我常置案头的书,那就是我出版的《<诗经>爱情诗选译》,我翻到其中一页一看,是《殷其雷》:
这轰隆隆的雷声真大
响彻了南山之南
为什么你要在这时离家
难道就不能稍有闲暇
我勤劳的夫君啊
回来吧别让我担惊受怕
这轰隆隆的雷声真大
响彻了南山之侧
为什么你要在这时离家
难道就不能休息一下
我勤劳的夫君啊
回来吧别让我这样牵挂
这轰隆隆的雷声真大
响彻了南山之下
为什么你要在这时离家
难道就不能陪我说一说话
我勤劳的夫君啊
回来吧请你请你快快回家
这是一首妻子想念、体贴丈夫的诗,读着读着,却让我不由想到了慧琳。
我早说过,慧琳是一个贤淑的妻子,虽然我的身边有阿依、有罗兵、有小赵,但她们的身份不同,在某种意义上,可以算是我的红颜知己。是的,小赵也算。而慧琳是妻子,因为她是完完全全属于我的,她的心属于我,她的身体属于我,同她做任何事,我没有犯罪感。而对于其他的女性,哪怕只是往那方面想一想,后来都会觉得不应该,太不应该。
那么,慧琳现在在干什么呢?我不知道。我拿起桌上的电话,拨了过去,慧琳接了,“静之,是你吗?我也正想给你打电话嘞。”
“是我,慧琳。”
“有什么事吗?”
“哦,没事。想你了,就打个电话。想知道你在干什么?”
“哦,你在那里好吗?我在看书。”
“我很好!你在看什么书?”
“你猜猜看——”
“猜不着。”
“我在看你的《<诗经>爱情诗选译》……”
“喔——”
“你怎么了?”
“没什么。你看到哪一篇了?”
“是《殷其雷》。”
“哦,这么巧!我也在读这一篇。”
“真的吗?真是太神奇了。”
“知道吗,这就是夫妻……”
这时,小赵神色慌张地来到我面前,“市长您看——”说着,把一个黑色的包放到案上,并从包里抓出几扎百元大钞,摊在手上……看样子包里还有。
我愣住了,急问:“这是谁的?”
“你怎么了?静之。”慧琳在电话那边似乎也感到有什么事发生。
“没事,慧琳。就这样吧,有时间我再打给你,我现在要处理一点小问题。”
“好的,那你忙吧!”
“这是谁的?”放下电话,我重又问道。
小赵摇摇头,“不知道。”稍顿,又道,“会不会是刚才那两个人?我数了,有30扎。”
我想了想,不是他们,还会是谁。我马上拨通邹广云的电话:“喂,邹局长啊。”
“哦,是李市长!您还有什么指示?”电话那边的邹广云显得似乎并不十分诧异。
“你看你看,刚才小赵收拾房间的时候,发现一个包,是你还是姚馆长忘在这里了,你马上派人来取回去吧!”
“这个,这个……李市长,是姚……是这……”
我打断他的话,略略提高了一点声音,重复道:“你马上派人来取回去!”
“那,我马上让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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