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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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是要继续写梅花的,梦里却见到这个可怜的女子低吟浅唱,载歌载舞,又似向我款款走来。赶紧提前写了她,权做蕃外了。怕怕的,胆小的小曼哆哆嗦嗦爬走。)
那个夕阳下邪气的笑容,那句“这一局我赢了,你跟我走”,总在记忆里回现,甚至当日那抹殷红都只是化作陪衬。他就这样在自己心里掀起了万丈波澜,然后,消失了!再没有在茗香苑出现,直到远山阁被拆,也没有在自己眼前出现过,再也没有,就仿若一场梦,消失得无影无踪。心中暗恨起来,为何招惹我,却又不管不顾丢下我。
茉莉,哦,不,现在她不叫茉莉,恢复了本名,董妍。董妍对于现在的处境,有些淡淡的疑惑与迷茫。大约从那混乱的一天后,一切都变得不同了。
其实自己的被抓,已是意料之中的。嗬嗬,讽刺吧,自己竟是张德的女儿,那个白发苍苍六十开外的严谨老头的女儿。而自己的母亲,只是张府的一位厨娘,不知怎么被看中了,一度春风有了自己。自打懂事起,便从老夫人记恨如刀的眼神里知道这一点。十岁后,答应张德进茗香苑,换得了自己和娘亲的独立生活。小小的院子,自由的生活,不再受老夫人乃至家丁们的欺辱。有时,帮张德选好了棋局,赢后他会来看看娘亲,那个仍在夫人梦中沉迷不醒的女人。
直到那日,听闻张德被腰斩弃市,可怜的娘亲哭嚎了整晚,一早便打扮精致,一身嫁衣,挂上白凌了断了自己。到那边找她的郎君,找她的荣华富贵去了,这次没有人和她抢。 从头到尾,娘没有看自己一眼,这也没有什么好奇怪,不是么。从记事起,便只有张德和自己一起出现时,她才会看到我,偶尔顺着张德嘉许的目光。终究,她是完全抛下了自己,他们都抛弃了我。
在监牢,董妍一直很平静,冷眼看身边张家各位小姐夫人们哭哭闹闹。有时被吵得无法入睡,亦会在心里诅咒她们早点被绞死算了,好过这般折磨。
天气一天一天变冷,又一天一天变暖,来来去去,身边那些张家女子,渐渐少了。董妍在昏暗的监牢重复一天又一天的发呆,进食,睡觉。最初的无奈中,还曾企盼过李小少爷会来带自己走,天气最冷的时候,这个愿望被冻成了冰块,冷冷的扎人,落在地上,碎了。天气变暖的时候,心里的恨悄悄涨了,又慢慢消失了。该是感谢这股恨意的,不然在无边的昏暗中,自己也许同样一根绳子就了断了。现在再想起,李小少爷,那仿佛是上一世的故事,无法忘记,也仅仅只是记忆了。

某一天,该是快入夏了吧,天气热得厉害了,董妍醒来,习惯性扫了一眼四周,开始自己惯有的发呆。突然,她又睁开眼,再次仔细看了看,是的,那个张家的小三小姐也不见了,和她的姑姑姐姐们一样,消失了,没有留下一丝痕迹。最后,又是剩下自己一人了啊,在这无尽的昏暗中。
又过了几日,董妍在发呆时,那扇自来了以后就没见开过的大铁门被轰隆隆的推动了。刺眼的阳光一下子冲了进来,忍不住闭上眼,紧紧的拿手捂住。曾无数次在梦里想念的阳光真正出现时,眼睛却这般伤痛,忍不住泪流满面。
耳边传来一个温柔男音,“这么精致柔弱的小姑娘,竟被你们关在这里。如若傻了,主人定饶不了你们。”
一旁唯唯诺诺的大约是这里的狱卒,声音有些熟悉,“回爷的话,这是按季老爷子的法子办的,说是要跳出命格最硬、性子最冷的那个。”
“仔细你那张嘴,还不把人扶出来。”
董妍闭着眼,迷迷糊糊被扶着走出了监牢。感觉阳光照在身上都是疼痛,好在不久就被安置坐下了。身上摇摇晃晃颠簸起来,约摸是坐在行驶的马车上。一旁那个男音,兀自可惜着,一会儿说头发卷了黄了要打理,一会儿说肤色青了些要好好养,一会儿又说……
董妍很久没有听到这么多的话语了,不禁起了好奇,悄悄睁开眼。晶莹璀璨中,一个淡蓝色的身影在自己身前模糊出现。向上望去,隐约可见和煦的笑容。那一双眼,如一汪幽潭,让自己深深的陷了进去…….
很多年后,董妍才明白,不是他双眼的温柔似水,那只是映出了自己寂寞的渴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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