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士可杀不可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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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元霸还能说什么?一个讲武堂的主官,为人师表,说出这样的话来,怎么服众?当即对赵效武等人说道:“呆在这地方的都他娘有病!”
“不错!什么讲武堂,狗屁!简直就是匪帮!三哥,走!”赵效武气炸了肺,挥舞着拳头大声吼道。
二人说罢,抬腿就要往外走,李元霸停了下来,略一迟疑又转身向后,到墙角处拉起已经昏死过去的钱友义,背在背上,对脸色煞白的孙荩忱说道:“我劝你也走。”
“三哥,带他干什么?挨打不还手的人,就是窝囊废!”赵效武不解的问道。
“到底是一起来的,留下他,早晚被打死,走!”李元霸说完这句话,强忍剧痛,向外走去。方走出三步,刘武周将刀一横,挡住了去路:“打伤我的学生,这就想走?”
李元霸背着钱友义友,脸上没丝毫表情,折身返回,冲着躺在地上的王猛狠踹两脚。本来就已经受伤,他这两脚踹下去,王猛忍不住哀号起来。
“这下你爽了吗?”赵效武冷笑着向刘武周问道。
世上竟然有这样的兵!刘武周自任讲武堂教头以来,从来没有学生敢对上面的话有任何异议。这几个小子是自寻死路!
“来人,绑了!”横刀一挥,全副武装的卫士潮水般涌入,将李元霸等人团团围住。
此时,一直在墙角蹲着的孙荩忱抹去嘴角的鲜血站了起来:“元霸,效武,我们一起来的,也一起走。士可杀,不可辱,今天我就是横尸讲武堂,也绝不咽这口气!”看他文弱的模样,竟然有如此胆气,李赵二人都对他报之以赞许的目光。
来到李元霸的身边,从他背上接过昏迷的钱友义,孙荩忱小声道:“我来背,他们不会轻易放我们离开的。”
“三哥,我们俩开路,打出去!涿郡罗艺威名卓著,我们可去投他!”赵效武一面说,一边观察局势。门口全被身披铠甲,手持长兵的卫士挡住,要冲过去可不容易。
“还愣着干什么!抓人!”刘武周气得一脸横肉不住颤抖。
士兵们正要动手,却听那阴沉的老者说道:“慢。”
“郎将,您……”刘武周不解其意。
老者走到李元霸面前,冰冷的目光似乎要洞穿他的心意。半晌之后,他问道:“你们不服?讲武堂创建以来,从来没有人敢违抗官长的意思,你们开了头,我想知道原因。”
“原因?原因?”李元霸气极反笑,“你身为讲武堂最高长官,职责就是培养军官。军队最重要的就是纪律,赏罚分明!我们初来匝到,他们欺负我们人生地不熟,抢钱打人,这跟土匪有什么区别?而你却不问青红皂白,我很怀疑你**来的部队是什么样子。”
老头听完话,居然笑了,好像这件事情非常有趣。
“叫许作良来,把事情问清楚。有伤的先治伤,没事的都出去。”下完这道命令,他径直离开了房间。
刘武周急忙跟在后头,大声问道:“郎将,这是为什么?您说过,士兵不需要有……”
“士兵的确不需要有自己的想法,可军官需要。”阴沉的老头扬长而去。
还是李元霸他们报到的那间房,还是那个座位,还是那阴沉的老头。他正盯着堂下垂手肃立的人,忽然问道:“说说理由。”
那人三十出头,七尺身材,极健壮,但面白无须,气度不凡。听上司问起,他答道:“刘武周虽然勇猛过人,又是饱经战阵之将,但他的做法简单粗暴。那三个新兵打伤了他最喜爱的弟子,他一定不会甘休。所以,卑职认为,他们三人,不适合再留在刘武周的麾下。”
老者没有马上答复他,仰着头想了好大一阵,又问道:“那几个都是浪荡子,又特别是那个叫李元霸的,一身怪力,我居然都推他不动,而且脑子与众不同。你能驯服得了么?”
“请大人放心,卑职一定将他们调教成材。”那人信心十足的说道。
“既然如此,那你把人带去吧。哦,还有一个被打得半死的也带走,反正他们四人是一同来的。”老头说完这句话,挥了挥手。
那人正要告辞,却又听背后叫道:“刘弘基,说话做事,不要太直接,容易得罪人。”
另一间营房中,李元霸等三人躺在地铺上,叫苦连天。赵效武更是把王猛祖宗八辈儿统统骂了一个遍,却还嫌不解气,赌咒发誓,总有一天要干掉那王八蛋。

“算了吧,他已经被元霸打成重伤,现在又被吊了起来,也够他受的。”孙荩忱不停的揉着胸口,表情痛苦。
“我最恨这种欺软怕硬的人,下回再撞到我手上,弄死他!”赵效武目露凶光。
李元霸没有发表任何意见,王猛是死是活他不关心。他是在奇怪那位讲武堂主事官的态度,为什么突然转变了?总不会是良心发现,要痛改前非吧?
正说着,有人进来了,为首一个生得好相貌!不过三十左右,气宇轩昂!他身后,跟着两个士兵,手里端着大木盘,上面放着碗筷。还有一个人,背着一个木匣子,看样子象是大夫。那大夫还搀着一个人,头完全被白布裹住,已经看不出来本来面目。
“真难看,这谁呀?”赵效武皱眉道。
“我姓刘名弘基,从今以后,我就是你们的教头。现在给你们三个任务,冶伤,吃饭,睡觉。明早一早,听到钟声就起床,明白没有?”他语速极快,说完之后虽然在问人家明白没有,自己却已经转身走了。李元霸觉得他的名字很熟悉,应该也是隋唐时期一位重要人物,可一时想不起具体情况来。
两名士兵放下饭菜,也自行离去,只有那大夫不言不语的替几人治着伤。而他扶来那人,就躺在李元霸身边,一个劲儿的呻吟。
“哎哟,哎哟,弟兄们,受苦了啊。”
“你是谁?我怎么看你这身穿戴挺眼熟的?”赵效武伸过头去问道。
“你什么眼神儿啊?我是钱友义,哎哟……”钱友义本来挺好认的,因为他有两颗标志性的大板牙,可现在也被肿翻过来的嘴唇包住了。
“钱猴儿?不会吧?你现在这模样,分明是钱猪儿!兄弟,要紧么?”李元霸吃了一惊。
“哎哟,三哥哎,先前到底咋回事?我就记着自己被揍了,醒来就成这德性了。”钱友义嘴唇肿得像两根肥香肠,连说话的语调都变了。
“娘的,都是你这王八蛋,挨打也不还手!逼得我和三哥给你出头,看看,哥几个都快被人打成猪头了!”赵效武气不打一处来。
钱友义勉力睁开眼睛看了一下,又躺回去:“我是想还手的,可我……唉,算了,那家伙咋样?不要让我再碰到他,否则,我揍得他叫我亲爹,哎哟。”
“行了,别叫唤了!那家伙让三哥塞马桶里,灌了一肚子尿。从今天开始,他就是你亲孙子,我重孙子!”赵效武一使劲,痛得直咧嘴。
“对!哎,不对!怎么是你重孙子?你占我便宜?”钱友义突然激动起来。
孙荩忱记起方才他的激烈反应,连忙说道:“效武,不要开这种玩笑。”
“都别说了,吃饭吃饭,再倒霉饭总得吃。”李元霸倒看得开,似乎没把这事放在心上。
不管怎样,讲武堂生涯就这样开始了。他们四人身上有伤,被获准暂不出操,只顾学科。讲武堂的课程分两种,一是学科,讲解历代兵法,并结合当前实际战例,给生员们传授排兵布阵之法。又特别强调与突厥骑兵作战的要领。二是术科,笼统的说也就是传授武艺。包括搏斗,兵器,骑术,箭术。
不知不觉,过去两月有余,天气转暖。李元霸等人的伤,先后痊愈。这两个多月里,他们并没有如想象中那般难过,好像没什么人找他们麻烦,连王猛也不见踪影。只有刘武周看到李元霸时,一双眼睛跟狼一样。
这日中午,术科结束,按惯例,学生们有半天假期。李元霸几人被操练得半死,东倒西歪的回到营房,一个个挺尸般躺在铺上。
“我怀疑,我严重怀疑!刘教头小时候受过虐待,要不他怎么好像跟我们有仇一样?天天练得半死。你说那破马有什么好骑的?谁还不会?哎哟……”钱友义一躺下就嘟嘟囔囔。
赵效武伸手在他头上敲了一下:“你懂个屁!知道在战场上骑术有多重要么?突厥人从小在马背上长大,汉人从小坐在娘腿上长大,不练好骑术,怎么跟突厥作战?”
“突厥人是烧了你家还是抢了你家?你咋跟他们那么大仇?”钱友义白了他一眼,不满的哼道。却始终不敢去还手,赵效武这家伙年纪不大,可身手了得,刚进来两个月,整个讲武堂都知道刘弘基手下有两员猛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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