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却道芳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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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光辉映下五彩流金瓦,着应的云屏宫金光灿灿,原有的和美秀丽盖在灿然的光辉下,恍如一秀雅女子一瞬间金银满身,珠翠满头,说不出的什么味道。
端妃是个温润淡雅的人物,屋子里的摆设也是随了她的心性,桩桩件件都透着和顺暖意,入眼入心皆是舒畅。
一袭雨过天青色的落地锦袍,梳着半边的荷叶髻,簪了一支碧玉的八宝玲珑,闲散而不失风度。此刻的端妃正端坐在凳子上,专心的看着手中的书册,一旁的五口的铜制熏笼,吐着轻袅细烟,**淡淡莲香。
“娘娘,锦华殿宜良媛来看您了。”外间的宫女打了门帘,脆声禀报。
端妃并未抬头,只说一句“快请进来。”宫女领命而去,缓了一会,端妃才放下书册,扬声道“坠儿,取那套金丝玛瑙的紫纱茶器来。”
坠儿刚取了茶器进门放下,那头宫女已经领着冰月进来,冰月浅笑上前行了万福,方在端妃的下首坐了,端妃也是笑着上上下下的打量了冰月一番后伸手轻执了她的手,感叹道“你总算是守得云开,苦尽甘来了。”说罢,别有深意的看她一眼,又道“皇上年纪也不小了,膝下却只有易儿一子,妹妹可要加紧把这头等大事给办了。”
冰月闻言,面皮不由的就是飞霞一片,想起昨夜玄宗的眼光言语,更是红的要滴出血来,低声嗔怪道“姐姐一味笑话冰月。”
端妃掩嘴轻笑,看着冰月摇头道“傻妹妹,这怎么算笑话,常言道多子多福,妹妹难道不希望皇上福泽延绵吗?”
冰月固然机敏,只是眼下,满脑子都是玄宗的笑脸,心底具是羞怯,哪里顾得上去接端妃的话,看见桌上摆着的茶器,便张口道“姐姐竟有这样好的茶具,不如冰月为姐姐烹煮一番。”
端妃哪能看不出冰月这一点小心思,只是人家不愿再提,自己再刨根似的说下去,不是显得太不知趣了,所以就顺着冰月的话道“那可是求之不得,我放在这里本就想请你煮茶,不过还没好意思开口罢了。”侧头去和后面的坠儿说“你去把上次皇上留下的武夷大红袍拿来。”
坠儿知道要煮茶,一并取来了茶叶与煮茶之水,一个白瓷的水瓮,还有就是一个装着烧红炭火的小炉子。坠儿带着两个小宫女将东西都移至窗下的案几上,窗外是小片青翠凤尾竹,几株开满枝桠的茉莉,一青一白,相得益彰。
对茶而言,最重要的莫过于水,冰月领坠儿取铜壶煮水,自己和端妃坐在案几两旁,闲话家常。
“娘娘,良媛小主,乾元宫同姑姑到。”宫女进来行礼回话。
端妃貌似无奈笑道“还想清静会,躲懒喝茶呢,事儿都追上门了。”
冰月抬眼问道“是否祭神舞的事?”
“可不是!”脸色微嗔,夹带三分笑意,倒显出小女儿娇态来。
冰月细细查看着茶罐中的茶叶,抬头看了端妃一眼,静静道“冰月不通歌舞,不然也可为姐姐分忧了。”
端妃收敛神色,但笑不语,只盯着冰月看,过而又转脸看向窗外,声音平静无波:“皇上是整个后宫的皇上,多妻多子,才真正福泽延绵!”
冰月手底一顿,面上笑意全无,目中冷然之意却渐起。
应同进门见冰月与端妃同坐,微有诧异之色,转瞬收入眼中,行至二人跟前,施礼请安道“端妃娘娘吉祥,良媛小主吉祥!”
端妃忙上前扶起道“这么多礼做什么,都是自己人。”又示意应同在下首的凳子上坐下。
应同赶忙推迟道“娘娘与小主坐下,哪有奴婢座位,真是折煞奴婢了。”说话间还不时用余光去看冰月,只觉得神色恍惚,胭脂也掩不住苍白颊色,心底不免打鼓。
端妃原也是客气之举,见应同推迟也不强求,温言道“姑姑来的正好,宜妹妹正在我这煮茶,你也品评一杯。”话音还未落下,只听得冰月起身告辞道“冰月偶感不适,就不叨扰姐姐了,改日在与姐姐对坐品茗。”说完不待端妃答话,就转身冲出门去。
应同讶然看向端妃,端妃看着冰月逝去的背影眼中是毫不遮掩的痛惜之色,道“她会想明白的,长痛不如短痛。”
应同虽不明白端妃究竟何意,也知道主子的话只可揣摩哪可明言,垂首立于一旁,再不言语。
端妃回神,淡声吩咐坠儿将一应茶器收拢退下,对应同道“姑姑来是为祭神舞之事吧?”
应同点头应是,又听端妃道“新近秀女虽由我采选,可记得清楚的并不多,哪个通晓舞艺就更不晓得了,不知道姑姑有没有人选。?”
应同心里斟酌一番,道“据说雅贵人曾请得天下第一舞者翎姬为师,想必舞艺不凡。”见端妃面目表情,继续说道“选侍池缇香,母亲曾是宫里御用布赞,下嫁之后也常在乐理司走动教导,宫中如今众多舞姬都出自她手,自己女儿只怕更是用心教导。”
应同一一列举人选,端妃再细细则选,两人从日头高照一直商讨至夜色沉沉,应同方向端妃告退“娘娘,今日天色不早,皇上那里恐怖也要人伺候,明日再请则定的小主们过来演练,娘娘也好早点休息,养好精神。”
端妃也是疲惫之极,懒懒的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听了应同告退也只是随意摆摆手让她退下。坠儿见应同退出去,上前扶起端妃进内殿休息。
坠儿刚服侍端妃躺下,就听到外间嘈杂之声,唯恐吵醒了端妃,快步走出去看看,就和小跑进来的人影撞了个正着。还不待看清楚呢,人影就飞跑到床边去了,掀了床帐,童音软软道“母妃起来,母妃起来嘛!”
端妃缓缓睁眼,瞧见自家的宝贝疙瘩,轻轻笑起,眉目之间具是宠爱无边,说道“你呀,这样毛毛躁躁的,被你父皇看到,少不得一顿数落。”扶着易儿柔软的发鬓,笑意如春风拂面。
易儿本还满脸笑意的撒娇,听见端妃说起父皇,马上耷拉的小脸,厥唇道“父皇好久没来看易儿了,也好久没来看母妃了,母妃,父皇是不是不喜欢易儿了?”
端妃没料到儿子会有这样的想法,心里一颤,起身抱起易儿软软的小身体,放到自己的膝上,搂在怀里,轻声道“父皇怎么会不喜欢易儿呢,易儿是父皇的第一个孩子呢,父皇只是忙,等忙完就会来看易儿了,易儿要好好听师傅的话,做好学问,让父皇开心,好不好?”
“嗯!”易儿伸手抱住端妃的脖子,真挚而清澈的眼眸有着小小的坚持。
端妃看着心疼不已,只是易儿已到了识人的年纪,不好在他面前表露出来,只好轻笑的将孩子更紧的搂在怀里,在端妃看来,或许只有自己的怀中才是真正属于易儿的地方,最安全的地方。
晚间玄宗在锦华殿与冰月共进晚膳,满心欢喜的冰月不停的为玄宗布菜,玄宗也是来者不拒,一顿饭结束在这绵绵情意之中。
玄宗端茶轻抿了一口道“朕要走了,晚上就不过来陪你了。”
冰月闻言不由得就想起端妃的话,心里一紧,脸色一瞬就惨白下来,置于膝上的左手,紧紧握拳,长长的指甲深深嵌进肉里,或许只有这样的痛方可减缓身上刺骨的寒,心里无边的苦。
玄宗看她面色不对,微微叹气道“不要小心眼,柔然的使臣已经到了天都,今夜赐宴留园,恐怕此时人已到齐,朕不过去岂不失了礼数,传扬出去人家还道皓月泱泱大国,却还不如蛮夷之邦呢!”
冰月这才释然,又惊觉自己小女儿心态全被玄宗看进眼里,不由面如火烧,怯怯道“皇上,冰月不懂事,倒要皇上来宽慰冰月,真是----------”目中含泪,盈盈欲泣。
玄宗见状,欲上前安慰,又将伸出的手收回,缓缓垂于身畔,深深的看她一眼,起身大步走出门去。
留园
柔然位于皓月南部,是皓月属国之一,早年间因着地少人稀,受尽周边大国欺凌,所以柔然王上国书表示对皓月,岁岁纳贡,年年朝贺,以换取皓月对柔然的庇护。
这一次柔然的使团进京却不仅仅只是纳贡,在柔然的边境有一支以游牧为生的德昂部落,原本两不相犯,只是德昂屡遭天灾,人民衣食不足才进犯柔然,柔然富庶却少有将才,德昂马上部落,不论男女皆可上阵杀敌,柔然不敌,故借纳贡名义向皓月求助。
柔然国师也就是这次纳贡的使臣,此刻跪在留园冷硬的石板之上,凄然道“陛下,我柔然人民正处于水火之中,我王无时无刻不在期盼陛下的大军不日而至,救我柔然黎民于水火。”
不下百数的明亮宫灯,照耀着月色下冷白的留园,斑驳的树影打在这个年逾古稀的佝偻身影,显得那样的苍凉,那样的无助。
玄宗的脸也在烛火的映衬下,不过不同的是,玄宗神色冷漠倨傲,垂眼看着那匍匐的身影,眼中的光芒忽明忽暗,他并不表态,只是抬手叫他起来。
位置的关系,国师即便站着,也是仰视玄宗,国师看不懂眼前这个不足三十的皇帝,只觉得他的眼睛像夜兽一般闪亮,浑身散发着无与伦比的尊贵,这是一个天生的王者,国师感叹,若这样的王生在柔然,那柔然也必将傲立于世。
既然是有求于人,送礼也不会是俗物,柔然的贡品一件件的呈上来,大臣们哗然不已,在座的只有三个人没有被金光闪闪的贡品糊了眼睛。

一个是伟大的皓月王,依旧目光森然的独坐于高位之上,一个是柔然的国师,自己的东西都要送人了,他自然也就不会再去多看一下,还有一人值得一提,此人乃先帝胞弟礼顺亲王之子,也就是玄宗的堂弟,人称懒王爷的礼顺小王爷凡?。他以一贯懒散的样子出席,一开席就只顾着吃,吃的差不多了就撑着头懒懒的看着。恍若所有的事都跟他没一点关系,他根本不在其中。
所有的礼品全部呈完,国师双手奉上礼单,汪福寿连忙去接了过来,再呈给玄宗,玄宗顺手接过礼单,随意看了几眼,连眉毛也没动一下,又转手交给汪福寿,对国师淡淡道“柔然王有心了!”
国师心里这下没底了,人家什么意思自己也看不明白,到底是要出兵呢这还是不要出兵呢,人家一句准话没有,自己又不好意思开口去问,那怎么办呢?国师这边是绞尽脑汁的想辙。
玄宗倒是一派闲庭信步的样子,轻松的很,还不时的和凡?小王爷对饮一杯,两人是眉间眼底不停的交换着意见。
这时国师一咬牙,一跺脚,一狠心,拱手道“陛下,我王还有一件礼物要敬献给陛下。”
玄宗这下来了兴致,挑眉问道“哦,还有一件?怎么礼单上没有嘛?”
国师深叹口气,对答道“是我柔然尊贵的公主。”
凡?双目圆睁,迅速于玄宗对视一眼。
玄宗惊讶过后,笑道“既然是柔然公主,那怎么能说是礼物呢,公主来到皓月做客,朕也是欢迎之至的。”
国师这里连最难出口的话的也说了,也就不怕什么脸面不脸面的了,就说“陛下,还请陛下怜悯我柔然子民,火速出兵支援。”
玄宗眼光闪动,也不知道打的什么主意,扬声吩咐兵部点十五万兵马,由礼顺小王爷挂帅,与柔然国师一同回国,助柔然逼退德昂。
“皇上!”突兀的喊声,惹得众人噤若寒蝉,玄宗朝声音的出处看去,却原来是懒王爷在喊叫,看着这个不守礼数的堂兄弟,玄宗眉峰紧锁。
凡?却只当未觉,依然大声道“皇上,臣今天已经很困了,想问皇上借一个地方小憩一会,不然等会连打道回府的力气也没有了。”
玄宗撇嘴笑着还一边摇头吩咐道“汪福寿,着人将小王爷送到颐安殿暖阁去安置。”
凡?坐在暖阁的窗下,眼中的闲散早已散去,目中显而易见的清利,怔怔的看着窗外随风摇曳的树影,想着近来多少桩不寻常的事情,许多事看在眼里却说不出口,压得人几欲窒息,只是有多少事说不得。
想想他若知道,以他的铁血手腕会有多少无辜葬送,只是就算自己不说,他就真的不知道了吗?
答案是否定的也是肯定的,所有的隐而不言只不过是自欺欺人。外头的树欲静而风不止,留园中皇帝眼中的山雨欲来,该如何应对才好。
汪福寿推开暖阁的朱红色大门,玄宗大步跨进,摆手示意汪福寿出去,径自走到软塌上坐下,随意为自己斟茶,浅啄一口,看他道“你有话要说?”
凡?转过脸去看他,王者气度依然只是收起那与人之间疏离的冷漠,柔亮的光芒下倒显出淡淡温和,沉静的点点头道“是!”略停了停见玄宗无言,便接着说道“皇上是否打算趁此机会将柔然收归囊中?”
“不应该是这样嘛?”玄宗的声音毫无波澜,好似只在说一件无关痛痒的小事,而不是关系一国存亡的军国大务。
凡?深皱眉峰,大叹道“柔然王该死啊!”
玄宗斜嘴一笑,冷哼一声道“确实该死,不过他这一番到省去朕不少功夫,朕会考虑让他安享晚年的。”
“皇上预备将柔然公主怎么办?”凡?问道。
‘啪’
玄宗狠狠拍向案几,目中似要喷出火来,咬牙道“吴奇安才该死,柔然使团进京,他一路尾随竟不知柔然公主就在其中,如此失察大意,朕要他有什么用?”
凡?被玄宗如此大怒一惊,愣在当下,幸好为人警醒,立刻定了定心神上前温言劝道“皇上息怒,要杀吴奇安不急一时,何况眼下战局混乱,正是用他的时候,不如让他戴罪立功。”
以玄宗的清明的政治头脑,方才的话不过就是一时气话,凡?的话正好给了一个稳当当的台阶,他自然也就下的舒舒服服了。指了指邻座对他道“坐吧!”
凡?谢了恩,依言坐下,侧头对玄宗说道“皇上点兵十五万,柔然王未必猜不到皇上心思。若起防范之心,中途生变,恐怕不好应付。”
玄宗摇头道“柔然王最该死并不是求援于皓月,而是将他的嫡长公主双手奉送,这么好的质子,朕当真是要多谢他了。”
凡?顿时了然,柔然王膝下无子,只有一个女儿,就是柔然王后所出嫡女,倘若柔然生变,柔然王也不得不顾及这个女儿了。这样一来柔然必定是皓月囊中之物。
两人又商量许多出征事宜,红烛一点一点焚烧殆尽,缕缕曙光透过窗门缝隙,渐渐照进暖阁内,带来隐约的光明与温暖,啾啾的晨间鸟鸣也因为早晨的平和宁静而显得格外空灵。
凡?站起身来,大大的伸了个懒腰,坚定看着玄宗道“皇上,臣定然诛灭德昂,收服柔然,平定南疆,皇上他日对付北棘再无后顾之忧。”
玄宗眼中闪动的是和凡?一样的坚定,却更多的是一个帝王傲视天下的灼灼雄心。
凡?走后,应同带着轻伶和二个小宫女进来伺候玄宗梳洗更衣,事毕,汪福寿领着太监们一路浩浩荡荡上朝去了。
宣政殿
一人独坐,俯视所有人,听着他们的山呼万岁,这是常人无法感受的尊荣,也有常人无法感受的孤寂和冷清,这就是王,他必须像山一样的矗立在众人眼前,把所有的责任,负累统统抗在身上,挺起身板,压下所有的无奈和寂寞,这就是王,这就是一国之君。
这时,皓月的一国之君正以他英明和掌握大局的眼光,看着殿堂下跪地行礼的柔然公主。
兰灵借着公主高贵的气势和骄傲,一路忽视旁人探究的眼光,默然的眼生,微抬下巴毫无疑问彰显着她的身份。
“兰灵叩见陛下,望陛下千秋万岁。”声音柔亮,婉转如莺啼。
玄宗漆黑如星的眸子静静的盯着她,脸上平静无波,说道“公主请起,远道而来,辛苦了,朕不知道公主也在使团之中,否则朕必定派遣仪仗队出城迎接公主。”
兰灵身段苗条,眼若秋水,眉含春山,唇角似带着盈盈笑意,让人很舒心,态度温婉柔顺,声音低柔和缓,撇开随身的戒备和默然,确实是一个一等一的妙人。
听了玄宗的话,兰灵抬头,遥遥望了玄宗一眼,嫣然一笑道“兰灵本就有意隐瞒,陛下若知道了,内里岂非大有文章。”
语带挑衅,朝臣皆侧目,玄宗心里一紧,但见她落落大方居然只身一人上殿来朝见,自己不好太失风度,脸上笑意不减道“柔然王将公主送到皓月实在有心,朕欢喜之至,必不忘怀,礼顺小王爷今日点齐兵马,备足粮草,不日即可出征解柔然之急,公主也可安心在皇宫住下,静待佳音。”
兰灵心底冷笑不已,面上却不露一分,婉声谢过。
散朝后玄宗没有直接回乾元宫,一路去了端妃处,端妃听到皇帝驾临,匆匆领了易儿出来接驾。
“皇上吉祥!”端妃屈膝行礼,玄宗顺手扶了一把道“不必多礼。”
易儿也学着端妃行礼,奶声奶起道“父皇安康!”
玄宗见了易儿,刚毅的脸庞画出一个灿烂的笑容,一把将易儿抱起,叹道“朕的易儿又长大咯,再过不了多久朕该抱不动了!”易儿咯咯直笑!
端妃也是眉眼具笑意,但和玄宗灿烂的笑脸一比也淡了不少“皇上一早过来,想必还未用膳,不如就在臣妾这里用吧?”
玄宗抱着易儿逗笑,随意点点头,就跨步进了大殿,端妃忙不迭的吩咐坠儿去小厨房加菜,自己就跟着玄宗进了大殿。
席间有了易儿的插科打诨,童言笑语,玄宗开怀不已,一直就抱着易儿,亲手端着碗,一口一口喂着。端妃就噙着微笑,不言不语的看着。
宫女们收拾了碗盘,退出去,端妃伸手从玄宗手里抱过易儿,笑道“皇上,易儿该上书房了,总不好叫师傅等他的。”
玄宗轻轻‘嗯’了一声,笑看着易儿告退出去。
端妃见宫女们端茶进来,亲自捧了奉给玄宗,自己方才坐下。
玄宗安然接过,啄了一口,放下对端妃道“柔然王送公主进京,如此大势之下,朕不好推却,先将她安置在你这里,也好看顾一二。”
端妃眼里虽有惊讶,也是一闪即逝,低头思索一番道“正殿后面有一处湛碧楼,雅而精致,云屏宫小门在东殿,湛碧楼出入全仗正殿主门,臣妾再挑一些稳妥的人去伺候,皇上放心就是。”
玄宗和颜悦色道“安排甚好,如此你要辛苦了。只是事关重大,交给旁人朕也不放心。”
“皇上哪里话,给皇上分忧还不是臣妾份内的事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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