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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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眼中的光芒,曾经让我觉得是伸手就可以捉到的。可是现在它消失得如此彻底,仿佛魔药实验时发生了不明所以的失败,该出现的东西像和你作对一样消失无踪,仿佛沉入远古的深井,摆在面前的却是一摊无法收拾的可怕物质,让人不知所措。
我的生活彻底离开了魔法。我曾以为那是不可想象、且绝不能允许的情况,但现在它竟这么发生了;我曾以为之前的三个月是最糟的,可现在我才知道什么叫真正的糟糕透顶。
我像回到了孩提时代,周围是无边无际的黑暗,仿佛没有浮木的海洋里——这里的空气下一秒就能让人窒息。
弗克尔斯的态度依然暧昧却疯狂,他执着地把我困在这里,但我不想和他玩无聊的憎恨游戏,我只想离开。
我看着腕上冰冷的骨镯,我现在依然没有想到摆脱它的办法。这是大神殿的圣器,弗克尔斯虽然不懂魔法但显然算术不错,被这种东西套上后我可不觉得我有本事自己弄开它。不,这东西足够使一切魔法对其束手无策!
他选择了最无可挽回的那款封印,因为他在发疯!所以这该死的镯子便足够困住从**到灵魂的一切它可以困住的物质,有时身为光明魔法,做的却比黑暗魔法还要绝。
虽然我的人身处于被严格的监管状态中(弗克尔斯控制着所有的军队,当然也包括禁卫军,实际上这次战争似乎让他的势力得益不小),但那对我已经没什么意义了——当然他做的还算客气,我看上去是自由的,只是一举一动都会有人向弗克尔斯汇报——可没有魔法我提不起做任何事的精神。
我并不是那种可以凭躯体上的力气做出什么反抗的人,更多情况下,我觉得躯壳于我只是一种累赘,像是黑暗之神降下的惩罚。我似乎只有精神在活着,如果有一天我死了,我希望冥王能让我继续研究魔法,那么活着和死了于我没有任何区别。
当我来到这个年轻人的身体里后,本以为这是黑暗之神的眷顾,没想到是一场糟糕闹剧的开始。
他的长发刚刚被修剪过,实际上打不打理它都很好看,胸前的蓝宝石钮扣是弗克尔斯挑的,和王子殿下的眼睛同一颜色,放在一起十分协调好看。华丽的衣服容易喧宾夺主,但这在王子殿下身上绝对不会发生,我记不清那可怕的王冠有多少宝石了,因为一想我就觉得脑袋发炸。
卡菲尔给我换衣服时感动地说,“能成为王子殿下的臣民真幸福。”我觉得他最近被政治洗脑的很厉害。
两个小时后就是继位典礼。我把自己关在房里,告诉元帅先生我需要静一下。可怕的闹剧就要开始了,再和那班人混在一起我怕我会发疯!
我把手指插进刚被打理好的金发里,未来的国王……混蛋!
等一下我就得带上那花里胡哨的王冠,踏上洁白的大理石台阶,一堆光明之神的信徒用崇拜的目光看着他们的俊美国王,接受那些期待我赐予幸福架式的跪拜,而这幅国泰民安图还要永久留给世人瞻仰!像最甜腻恶心的劣制奶油,而站在最恶心位置的就是我!
永远呆在这里……以一个可笑的国王的身份……
证明他权势与身份的典礼就要开始了,那么,我是谁呢?
我得脱离这个身体!见鬼的,我从没有这么糟过,我这辈子,从没有这么狼狈过!透过指缝,我可以看到对面镜中映出的人影,俊美绝伦的王子殿下,那种无可挑剔的完美五官在这些天来,几乎到了我一看到就想吐的程度。
我看到那双眼里让人发寒的绝望和悲哀。
在那头奢华的金发下面,俊挺的五官里头……藏着的灵魂,没有人会在意,没有人会知道……
“真可笑,”我喃喃地说,“看看你落到了什么地步,费迩卡,你被一个年轻人耍成这样!”
我用力把手套摔到地上,“见鬼的!是你自己的疏忽才落到如此地步的,你他妈难受给谁看!”我狠狠一拳砸在镜子上,“我在这蠢地方干什么——”
我停下动作,虽然我的法术不再能离开身体,但对于魔法的感应力并没有消失。镜子上传来的是……极为细微的空间魔法的波动,似乎只是声音和图像上的。有人想用这面镜子来进行魔法通讯,这种易于感受法术气息并对此做出反应的物体一向是首选。
我退后两步,镜子中金发年轻人的图像慢慢变得模糊,不同颜色的微粒四处跳动,边缘处像被水晕染开来,镜子不再反应房间内的图像,当微粒再次清晰起来时,镜中的人变成了完全不同的模样。
黑色的长发,一只眼睛像夜空一般漆黑,另一只却是阳光般的金黄色。大约是为了施法方便他没带那个麻烦的眼罩,但即使空间的连接并不完全,另一端细微却诱人的魔力波动仍让我心跳加快。

“未来的国王陛下,”他优雅地欠身一礼,“您总是这么英俊得让人心醉。”
我打量着他唇边翘起的一丝狡猾笑意,没有说话。我对这个人并无好感,而且他如果有目的自然会先开口。
“我是来谈生意的,”他笑笑地说,“也许王子殿下会有兴趣。因为您看上去如此狼狈,”他盯着我带着封印的手腕,“啧啧,弗克尔斯元帅真不懂得怜香惜玉,居然下这么重的手。”
“什么生意。”我冷冷地说,不想浪费时间,“我可以得到什么好处。”
“亲爱的,现在就跟我走。”弗卡罗说,指指我的手腕,“作为附赠品我会解开你的封印。别理这伤害过你的国家,我会好好疼爱你,好吗?而且显然你已经得到了和我并驾齐驱的力量,这正是你、和我都一直想要的……所以现在我来接你了。”
我的心脏一阵狂烈地跳动,解开封印……我深吸了一口气,“你用什么办法解开封印?在我的印象中,圣物封印是无法可解的。”
他笑起来,“不,不是无法可解,是解开的方法已经失传,或是只记载在极少数高级黑袍们才知道的禁忌之术里。怎么样?跟我来,我们可以在一起不再分开了……”他朝我伸出手。
我确定我如果同样把手伸出去,它可以轻易穿透这会儿已经把时空连接到一起的镜面,并握住他的手,那我就可以离开这让人窒息的鬼地方了。
我知道这个拥有野心的男人在欺骗凯洛斯,他从不爱他,却一次又一次地利用和欺骗他,并最终置他于死地。这种行为让人恶心,可人世间的纠葛和我并没有关系,如果他能帮助我,我不介意丢下这个倒霉的国家,把那可笑的救世主的帽子远远丢开。
“我可以跟你走,”我说,“但别指望我以后再和你玩什么爱情游戏了,我还有别的事要做。如何?这是个公平的交易。”
他扬眉,“哦,我很意外你会这么说,凯洛斯。我上次的感觉不错,你似乎变了一些。我该说……”他低低地笑起来,“变得有尊严了一些吗?不,凯洛斯,你可以是离家出手的王子,笨手笨脚的佣兵,甚至大陆的救世主!但前缀永远都得是‘我的’,你是我的,凯洛斯,你知道……你是特别的。”
我后退一步,冷冷地看着他。“那么,生意就谈不成了。”
他的瞳孔收缩了一下,大概是有些意外我的回答,王子殿下想必曾数次被他的甜言蜜语骗得死心塌地,但我想这个年轻人该拥有最后的尊严,我也讨厌这种把戏,不想参于其间。
我毫不妥协地直视他,他迟疑了一下,露出无奈地微笑,“好吧,看来你真的是变得很不一样了。交易成立,跟我走。”他再次伸出手。
我慢慢露出一个嘲讽地微笑,“不,弗卡罗,”我说,“我一个字都不相信你说的话。”
他愣了一下,疑问地挑眉。
“黑魔法的禁咒无一例外要付出相当大的代价,而凯洛斯对你什么也不是,”
我说,“如果不能为你效力,我毫不怀疑过去以后,你只会把我关起来甚至杀死,更别说为我付出任何代价,去解开封印了。”
他怔怔地看着我,然后大笑起来。“凯洛斯,你变得一点也不像你了!”他说,“真让人为难,你变得这么聪明。我并不想杀死你,但现在看来非得如此不可呢。”
异色的双瞳像刀子一样盯着我,“你猜的一点也没错,我不准备救你——即使你答应为我所用,我也只会用另一种禁咒转移你的魔力。至于封印,我可没办法找到一个死灵法师,然后劝服他用性命解开那条象牙镯。”
我愣了一下,对面的人摊开手,做出遗憾地样子看着我,“看来你非死不可了,我可爱的小宠物。你的存在太过抢眼,几乎足以化腐朽为神奇,你知道,圣凯提卡兰本来撑不了多久!以后的日子,请务必时时小心,我的礼物……”
镜子慢慢变得模糊,里面的人影隐去,光滑的表面又变成一个金发年轻人的身影,眉头紧锁,显然正在思索着什么。
一个死灵法师的性命?这就是解开封印的条件吗?为什么?据我所知,禁咒所索求的物事,必然是解题法术所必然需要的材料,那么,一个死灵法师的性命和解开圣器封印有什么关系?
门突然被打开,弗克尔斯站在那里。“殿下,加冕的时间已经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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