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三90 遮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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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相信皇阿玛的意外驾临令四哥和十四都惊慌不已。
皇阿玛大步进到永佑殿,我随了四哥和十四哥跪下请安。
皇阿玛抬抬手,太监和禁军护卫都退出殿门,是纳尔苏反手带上了殿门。
“朕接到密报,说是十四阿哥盗了白塔镇塔之宝舍利子要连夜逃出皇城!”皇阿玛的面色庄严沉冷,令人不寒而栗。我只觉得一阵凉气渐渐从后背向上游升,那恐惧的寒凉不是因为担忧自己的命运,而是十四。皇阿玛太在乎他,人在太在乎一个人的时候才会觉得失望时的痛心。
不等我和十四答话,四哥凛然答道:“儿子回皇阿玛的话,十四弟这几日为额娘之病殚精竭虑寻找良药,或是去过白塔山烧香祷告为额娘祈福,但绝不曾偷盗舍利子。他无暇去做,也无心去做。”
四哥的话说得违心,但我知道四哥在皇阿玛面前极力为十四遮掩开脱。毕竟是嫡亲的兄弟,血脉相连,再恨他,心里却不容去伤他。
皇阿玛长长地“哦”了一声,怀疑的目光紧锁住四哥的眼眸,四目相对时那眼神狡猾中带了冷森森:“今夜,你们又去了哪里?”
十四直了身子跪在那里,手却不时去揉身上的鞭伤,翘着嘴,脸上忍不住地抽搐。
四哥的声音很沉,神色坦然道:“额娘卧病,民间有一偏方,是要取冰河鲤鱼熬汤为药引,并要亲生之子女去取尚可。因此儿子遣了十四弟去效法古代孝子卧冰取鱼,昨夜一直在太液池冰面上。1 6 K小说网.手机站wap.16 k.cn”
皇阿玛又是几声冷笑,逼问道:“老四,你也是年近而立。办事说话是要有个分寸。这欺君之罪……”
“回皇阿玛,儿子不敢欺瞒。”四哥叩首道。
我偷眼看十四,他始终不答一词。
皇阿玛自然不信,又追问:“既然是一片孝心,要诚孝感天,为何你自己不去卧冰取鱼,反是要十四去?”
四哥的嘴角带了自嘲的笑解释:“皇阿玛英明,自然是看出十四他并不情愿。所以天色将亮也没能取到一条鱼,因此上儿子气恼。骂了他几句。不想十四他目无尊长同儿子顶撞,一时气急就责了他几下。”
“你就是如此为人兄长的?”皇阿玛直到此时有了心疼怜悯,拉过小十四抚摸他手背上的一道鞭痕,咽口气道:“莫让你额娘见到,不知道她该如何地心疼?”
沉默半晌,皇阿玛才叹骂说:“冤家。真是冤家。”
拉了十四在身边,掀开他的后襟查看身上的伤痕,严厉地目光瞪了眼四哥。
目光收回为十四揉伤时,目光被榻上那根鞭子灼伤一般周身震触,松开十四,拾起那根鞭子。
那鞭柄已经蒙了层岁月的淡褐色,但却仍能辨清那鞭柄上钟鼎文体的“龙文”字样。那曾经是康熙皇帝最珍爱的一根马鞭,当年遗落在东海龙舟下的海面中。
四哥五体投地伏在皇阿玛脚下不语,十四却倔强地咬了唇,不停揉身后火辣辣的鞭伤。
皇阿玛的手按住十四的肩头,晃了晃。将他搂在了怀里,沉默片刻,摸摸十四地头起身,转身出门,对我吩咐说:“云儿,张阁老府上已经一片大乱。不管是你十四哥胡为。还是你任性,因为什么原因也是要出门必须告知长辈。速速回去吧!”
送走皇阿玛。我忧郁的目光溶在破晓穿朱户地霞光中,我望着十四,满怀惆怅,如今舍利子得而复失,都不等我看清那粒珍贵的舍利子长得如何模样,我们就被那冰封的北海阻拦在200之外。
四哥背了手在殿内踱步,对我道:“云儿,你自幼同皇家失散,若说同皇阿玛额娘无抚育之德,可毕竟有生育之恩。你说你是什么异国妖怪附体转世投胎,四哥且信你。但你的肉身同十四是兄妹,这是不容改变的事实。当然,也有谣传说你是民间女子假冒,但无从查据。云儿,你安分些,若是做出什么越格之举,不仅为你自己招灾惹祸,怕连累的就是十四,都不必说额娘。云儿,额娘对你一片疼爱之心。”

我艰难地望着地,不敢抬头,这一切都如梦魇一般折磨我,一场场挥之不去。
这个晚上,我地逃跑计划又落空,而且我的秘密又多了一个人知道,那就是四阿哥胤。秘密过了三个人的口,怕也就不成为什么秘密。我被送回到张阁老府中,实际上我也在彷徨,不知道该何去何从。
我被遣送回张阁老的府邸,带着十四给我的那颗夜明珠。
张府中的人见到我都化险为夷般大哭起来,哭声中带了欣喜,仿佛我是她们失而复得的宝贝。
而我却是麻木地应对着大家地问话,按照临行前四哥编排好的一切。
直到离开雍王府时,我才发现四哥那双眼睛出奇的含神,那神采如千年古玉带了那层幽光,不似十四的寒芒四射,而是那种越看越有味道又带了些神秘的光,令人揣摩不透。
四哥,他心里是疼惜十四这个同胞兄弟地,怕是那层爱隐蔽得太深,才令这份感情飘忽不定难以看清。
第二日,宫里派人接我回宫,说是德妃娘娘想念我。
我也乐得回去,反正冰天雪地天寒地冻无处可遁逃,“通关”的“钥匙”-舍利子也被四阿哥胤没收了去,我只得回宫里,好歹还是个格格,就是假格格也是格格呀。
到了永安宫,见到了额娘,我才从若兰姑姑嘴里得知今天是腊月二十三,过小年。
桌案上摆着一碟糖瓜,我知道那是麦芽糖做的,沾牙,不敢多吃,但还是吃了两个。
十八弟胤凑在暖炕上吃着糖瓜,还是吃得津津有味。我有些时日没曾见他,他也邀好地问我礼佛都做些什么,好玩吗?
额娘叮嘱他不要吃太多的糖,可小胤就是不顾劝说一块块偷吃。
我看了他心里暗笑,想这些大清的阿哥也够惨。怕是连什么是巧克力都不知道,更不用说德芙和吉百利了,我好怀念我的
门外地太监通禀说:“四阿哥到,十三阿哥到!”
我就知道十三哥胤祥总要是四哥地小尾巴。
帘子一打,兄弟二人进来纳头便拜,额娘端庄地坐在暖炕上,那高高的帽顶起楼,伸出戴满尖长地赤金嵌玉甲套的手吩咐他们兄弟二人免礼。
十三哥起身就蹿到暖炕上敲了十八的头说:“还吃!小孩子不能吃这么多糖,看看你的牙,都被糖瓜粘豁了吧?日后长了小豁牙,被人笑话。”
十八一仰头不屑地说:“十四哥也爱吃糖瓜,你怎么不说他去!德妃娘娘给十四哥端端地留了一碟子糖瓜不许动。”
说罢吃醋般指指一旁的桌案上的瓜果。
我却情不自禁去看了眼四哥胤,怕是这种额娘的这种厚爱从来是十四独享,他这个儿子是没份的,这也是种悲哀吧。
我不由像到昨晚四哥义正词严地责打十四,这是第二次了,十四怕他我看得出,虽然十四的傲气令他自己都不肯承认。也不知道四哥那鞭子里有多少真是怒其不争,有多少纯是泄私愤?
这是帘外一声骂:“瞎了眼的奴才,怎么不把熏炉挪开些,险些绊我!”
是十四来了,从来他在额娘宫里如此的嚣张。
“还不进来,如何人人过往都无碍,单单要绊到你十四阿哥?”四哥的斥责声刚出口,额娘责怪的目光就瞪了他一眼,对帘外喊道:“十四,快来,让额娘看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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