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抽了半支烟,心里安稳下来了,转身回到会议室,会议室里,大家有站着看东西的,也有在会议桌边坐的,李中在阚玉章身边坐下,大家看得差不多了,也都渐渐地坐下了,岗州来的人,加上县里的人,也坐了满满的一桌子。
坐下乱说了一气,王洪亮大了声,说:“各位,各位,咱们开个会,我也算半个主持人吧,因为跟大家都很熟悉,我先来介绍介绍,虽然昨天都见过面了,但是匆匆忙忙,不一定能认得清楚,我就从这边,按顺序来了。”
王洪亮挨个把会议室里的人都介绍了一遍,然后说:“罗厂长,你讲讲吧。”
罗厂长说:“那好,王总,我先讲讲,咱是个粗人,也讲不好什么话,我就把咱们厂里的情况向各位领导汇报一下,首先,我们热烈欢迎市里、县里各位领导,各位专家光临我厂,检查指导工作。”说完,她带头鼓起掌来,大家也都跟着鼓起掌来。
掌声落后,罗厂长笑笑,说:“其实,我到这个厂时间也不长,连头带尾,才一年多时间,我来之前,这个厂已经垮了,工人两年没见工资,上街拉标语、举小旗、堵县府,已经去了三次了,县里头痛,工人心痛,我到厂里来,那是九月份,当时厂里除了咱们现在开会的这一栋大楼象点样外,别的就不要提了,到处都是大小便,花坛里的花叫人挖走了,路边的树死了,办公室的桌子也叫人抬走了,天天有人在厂区聚众赌博,我进厂的第一件事,就是把门卫制度建立起来,闲杂人员不得进入,你没有事,不要到我厂子里来乱串,我酒厂不是大马路,不是大杂院,这样,就初步整顿了厂子的秩序,第二件事,就是组织工人打扫卫生,当时厂里已经不象样子了,不象个工厂区,倒象个垃圾埸,通过一番打扫,厂容整洁了,看起来也象个样了,人家客商来,也能坐住了,我进厂的第三件事,就是筹钱,当时酒厂已经资不抵债了,酒厂欠银行贷款六百万,酒厂这些资产总共才五百万左右,你看这怎么弄,再到银行借钱,人家不会借给你了,你还不起,没信誉了,银行他又不是印钞票的,怎么办呢,当时通过了解,酒厂许多职工没房住,我当即拍板,把这栋大楼卖给职工住,你家三万,他家五万,有钱的就买大点,没钱的借钱,就买小点,这间大会议室,当时住了两家,你们看这还有钉子印,中间拿板材一隔,就住了两家,卖房前和职工都签了合同,第一,房子不能转卖,第二,等厂里有钱了,这栋楼我还得买回来,利息我照付,比银行还高两个百分点,这一下子就解决大问题了,一夜之间我筹资一两百万,酒厂马上运转起来了。”
罗厂长喝了点水,不歇气地又讲起来:“我这边酒厂运转起来,法院、银行那边不愿意了,怎么不愿意了?因为这栋大楼所有权属于他们银行的,资不抵债已经抵给银行了,他们行长院长几个人找上门来,兴师问罪,说我这是违法行为,是无效的,另外,还可以到法院告我,我也不生气,他们来了,好东西没有,热水热茶招待,心平气和讲理,我打个比方说,就象一家人,家里穷得揭不开锅,马上就要饿死了,屋里放着一堆粮食,这粮食不是自家的,是别人放在这里的,你说我怎么办?是眼睁睁看着一家人饿死,还是吃这堆粮食,吃这堆粮食你就犯法了,我说,吃!吃了你这堆粮食,人保存下来了,我还能给你创造两堆粮食、五堆粮食,一千堆粮食,咱这一家子要是饿死了,你留下了一堆粮食,但咱们欠你的那两堆粮食、五堆粮食就永远也不能还你了,你们看着办吧,是上法院告我,还是等着咱们给你生产粮食?我这么一说,银行他们几个都不说话了,现在他们也给咱们贷款了。”
大家都听得饶有兴味的,王洪亮插嘴说:“罗厂长属于那种开拓型的厂长。”大家都点头称是。
罗厂长说:“从我上任到现在,酒厂已经扭亏为盈,去年纯盈利二三十万,把这栋房子又买回来了,还还了银行十万元欠帐,人家也不在乎咱这几个钱,但我得还他,不管多少,这是个信誉问题,人家说罗露露那边开始还钱了,有了信誉,你再想借钱,人家也不躲你了,虽然酒厂有了起色,但是我现在心里还是没有底,不知道往下该怎么走,今天请各位领导、各位专家来,就是想请各位领导、各位专家给我出出点子,为我指出一条光明大道,咱笨嘴笨舌的,也不会说什么,请各位领导批评指正。”

大家鼓起掌来,鼓完掌,王洪亮说:“罗厂长说的这是实话,虽然她到厂里来以后,厂里已经扭亏为盈,但现在日子仍然很艰难,产品知名度不够,白酒现在竞争非常激烈,不客气地说,今天出来一百个牌子,明天就可能倒掉两百个,我对酒是外行,请大家发表发表高见吧。毕老,你是搞酒文化的,你先来?”
老毕说:“好,我先说两句,抛砖引玉吧。咱们厂的这个酒,我刚才详细看了一遍,昨天晚上咱们也喝了,我觉得不管是从酒的质量看,还是从酒的包装看,咱们厂的酒都不差,我记得以前咱们古河酒厂出过一个牌子,叫‘老古河’,那个酒我喝过,你别说,那个酒还真不错,喝到嘴里味香悠远。”罗厂长说:“那是古河酒厂最旺盛的时期了,那时候拉酒的车都排成队,厂领导吃饭都吃不及,这栋楼就是那时候盖的,但是说败就败了,快得很。”
老毕说:“就是这么个情况,那一年我在岗州宾馆,还和你们这个厂早些年的厂长见过一面,看他谈吐也很冲,后来一眨眼就下去了,这里有白酒市埸的规律,也有厂长领导的经营问题,现在看起来,说到底还是个经营的问题,你们现在出的这个酒,叫‘昭公王’,酒不错,但我在岗州确实没听过,没见过,知名度不够,我在岗州和市府的接待处打交道比较多,他们那里掌握宴会用酒,客人来了,北京的,外地的,还有外宾,喝什么酒,他们有权决定,我可以为你们做点宣传,你们可以带点酒过去,宴会上如果有机会,就上你们的酒,客人喝了,哎,觉得不错,就问,这是什么酒,看看牌子,服务员再做点宣传介绍,客人说,这个酒不错,这样,你这个酒的知名度就宣传上去了,沙河县那个沙洲王酒,就是我替他宣传的。我就说这么多,罗厂长,咱们有机会再好好谈。”
罗厂长说:“谢谢,谢谢。”说着,带头鼓掌,大家都鼓了掌,王洪亮说:“毕老,市宴用酒就找你了。”老毕说:“没问题,没问题。”大家笑,王洪亮说:“张老,你是大作家,又是公认的酒仙,你给咱们说两句?”
张老说:“那好,我来胡扯两句,我对酒的知识,来源于两个方面,一个方面是看书,平常也比较注意这个,看到写酒的诗啦、文啦、碑啦、匾啦,比较在心,看看它是谁写的,哪一年写的,为什么写的,写了又是为什么的,这样看得多了,就对有关酒的事情知道一些了,以前留心这些是一种兴趣,后来改革开放,酒文化的牌子打出来了,才知道这些都是酒文化,当然,关于酒的文化,远不止这些,但这些又毕竟是酒文化的一个重要的组成部分;对酒的认识,第二个方面,就是品尝了,其实也不算什么品,也就是喝酒,以前没有酒喝,酒也很孬,最早是私家酿造的酒,高粱小米,发发酵,曲,兑点水,就是酒了,解放以后喝的也是孬酒,一是没有钱,二是物质贫乏,有酒没有钱买,有钱你也买不到好酒,逮到了就灌个饱,逮不到能十天半月不沾酒,现在好了,街上到处都是酒,各种名堂,让人眼花缭乱,喝什么酒?这就有讲究了,一讲究酒的知名度,再好的酒,大家不知道,那他实际上也就不好了,以前都说,好酒不怕巷子深,现在看,好酒也怕巷子深了,因为酒太多了,在街面上能沽到好酒,咱还跑那么远上偏巷子找弄啥?二讲究酒的口味,度数不能太高,现在人的口味比以前不同了,度数太高,不符合潮流,但度数也不能太淡,太淡了跟喝白开水的一样,一个人抱瓶喝个两三斤没问题,你酒厂的效益一时上去了,但你酒厂的牌子也叫你打倒了,那就不叫喝酒了,酒的催情作用就减少了,消失了,酒的社会功能也不存在了,那就没有酒行业,酒文化了,我是这么想,咱们这个厂的品牌,刚才老毕也说了,酒的质量很好,所以,第一个问题是要保证酒的质量,第二个问题,还是扩大品牌的知名度,也就是要做宣传,这一点非常重要,关于做宣传,这里报刊杂志的总编、主编不少,请李中他们都谈谈吧,我就说这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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