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五点钟，电话叫醒的铃声一响，李中就爬起来了，还是用热水器里的水刷牙、洗脸，然后打开热水器的进水开关，再去厨房，一只手握住漏水的管道，另一只手拧开水笼头开关，直到热水器里的水上满，李中才又把开关关上
室外天晴气爽，满目蓝天，李中什么也没带，只带了香烟、打火机、身份证和钱，就出门了，打的到码头，码头那附近已经有点热闹了，李中到的时候，白燕正站在码头围栏外的石阶上，伸着头往路上瞅呢，看见李中下了车，她扬起手，使劲向李中挥着。
李中看白燕，穿一条绣花的牛仔裤，一双看上去很高挡的白运动鞋，上身一袭带帽的粉红色拉链衫，领口里露出了半高领的纯黑羊毛衫，背上一个灰皮的女式小背包，很是富态、漂亮、年轻、精干、精神，用很多词汇都说不清的那种，回头率肯定是高得不得了，过往的人都禁不住看她。
白燕跑过来，挽住李中胳膊，李中说：“燕子，早来啦？”白燕说：“我也是刚到，还怕起晚了呢，早上四点多就睡不着了，就起来了，可是到了快五点，又困了，迷糊着了，一觉睡醒，都五点十分了，爬起来赶紧往码头跑。”
两人进了候船室，候船室里都是农民，拖东带西的，鸡鸭乱叫，李中去买了两张去白石山镇的船票，然后两人出了候船室，到码头外一个早点摊上，要了些稀饭油条鸡蛋饼，吃了个饱，吃过早饭，看看时间，已经快到六点了，两人起身再进候船室，候船室里人数稀落，原来船上已经剪过票了，他们径直从里门上了码头，剪票上了船。
这是一艘半旧的船，船也不很大，船下面是两大间有座位的统舱，甲板上堆放的都是大麻包，蛇皮袋子，还有成片的拴在一起的鸡、鸭，还有羊，自行车这里一辆，那里一辆，板车架了五六部在船舷上，鱼篓子堆了一大堆，腥乎乎的，一些穿放黄球鞋，挽着外面的裤腿，露出里面的蓝球裤，鱼腥味很重的渔人，蹲着，或者坐着，在一起吸烟，还有斗地主的。
李中和白燕伸头看看，鱼篓里还有些白花花的小毛鱼，李中说：“这卖的什么鱼？”一个渔人说：“有鲫鱼，有鲤鱼，还有戈鱼，就是汪丫。”李中说：“汪丫好吃，多少钱一斤？”另一个渔人说：“兑给贩子的，可怜喽，零卖两块五，兑给贩子，他只给一块半钱。”李中说：“那不如自己去卖。”第一个渔人说：“那哪行，贩子不让你进去，下船就拦住了。”白燕说：“下回，你们送到花戏楼青衣阁去，就说白经理叫送的，给你们两块钱一斤，有没有鳜鱼、鲈鱼？”一个渔人说：“也有，现在不多了，都打完了，家养的多些。”白燕说：“鳜鱼、鲈鱼也要。”那些渔人都点头，说：“到时候俺们给你送去。”
讲了一会闲话，李中和白燕两人走到船舷边，伏在栏杆上，看水去了，这里接近岗州河的入湖口，所以水流有点快，岗州河经过了市区，市区里的纸片、树叶、塑料袋，什么的，都冲下来了，在码头这里形成了一个小小的垃圾区，有两个人，分别坐在两只小船上，用一个长杆鱼罩样的东西，在水里捞这些垃圾，太阳渐渐从东方升起来了，照在水面上，波光鳞鳞的，很是好看，空气还有些凉意，但太阳照在身上时，凉意就几乎没有了。
时间已经六点二十多了，船还没有开的意思，李中和白燕回头去看码头，码头上又下来了几辆板车，板车上都装满了货物，板车到了船边，工人们开始往船上卸货，大包小包的，最后板车也上来了，把甲板上堆得满满的，东西上完之后，船板抽上了船，船鸣了几声笛，船舱里轰轰响起来，船离开码头，往湖里开去，岗州湖在码头这附近，实际上是一个水湾子，和花戏楼那边的湖不一样，花戏楼那边的湖比较开阔，特别是花戏楼再往西，水面浩大，几乎就一望无际了。
船慢慢地往前走着，两边岸上都是路和花园、树木，船从一座大桥下面穿过，抬头能看见大桥内面毛糙的水泥面、露头的钢筋和架在桥里的管道。
一共过了两座大桥，船行二十分钟后，湖面渐渐开放了，块石砌成的湖堤渐成了较远的风景，堤上的树呀，人呀，车呀，都愈来愈小，树在蓝天的大背景前面，像一些剪纸，非常迷人，天气真好，太阳也升得更高些了，人身上愈觉暖和，但船头迎风的地方还是有些冷的。
书书网手机版 m.1p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