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是岗州电视台导演黄诚打来的，李中和他以前也见过，黄诚说：“李主编，你好，编辑部跟你说了吧？”李中说：“黄导你好，说了说了，但具体怎么回事不知道，正想找时间给你打电话。”黄诚说：“李主编，是这样的，我们‘男人出镜’栏目，想请你来做一次节目，录相的，时间也不会长，半小时、四十分钟就行了，李主编，你不要拒绝噢，你看你什么时候有时间？”李中说：“这星期恐怕不行了，这几天都有事，事还不少。””黄诚说：“下星期也行，下星期一行不行？”李中说：“上午下午？”黄诚说：“下午吧，下午三点，在电视台，五号演播厅，女性权利、性解放、女性自重一类话题。”李中说：“好的，如果有情况，咱俩再联系一下，如果没有情况，咱们就下个星期一电视台见。”黄诚说：“好的，李主编，不过我们这里车坏了，也不能去接你了。”李中笑说：“黄导，不用不用，没那个必要，咱还没有那么娇，我自己打车过去就得。”黄诚说：也只好这样了，那我们下星期一下午就等你了。”李中说：“黄导，我会准时的。”
上午一眨眼就过去了，中午，李中仍在街上那家小饭店里吃饭。
李中要了一盘土豆肉丝，要了一盘木耳菜，要了一碟芫菜拌花生米，香喷喷的，下酒的好菜，还要了一碗猪肝汤，要了一瓶啤酒，酒菜上来之前，想想正是中午吃饭的时间，李中拿出手机，给老爷子拨了个电话。
是堂妹李远芬接的电话，李中说：“远芬，可吃饭来？”李远芬说：“正吃饭来，俺哥，你可吃来？”李中说：“我马上就吃。老爷子最近好吧？”李远芬说：“俺大爷都好，也能吃，也能睡，就是耳朵背点，听话不很利索。”李中说：“还养花呗？”李远芬说：“养，现在满园子都是花。”
李中说：“远芬，你看我这里忙得很，也没有时间回去，老爷子那里，就全靠你了，你平时走不开，回不去，叫你们家富民过一段时间就进城住住，也免得你想家。”李远芬说：“他前几天来的，才走，还带的绿豆、红芋、红小豆，都是自家地里收的。”李中说：“对，叫他过些日子就进城住住，别的没有事呗？”李远芬说：“俺哥，别的没有事，你不用牵挂，就是今天上午，有个姓周的，他来看俺大爷，带的东西，还有两瓶好酒，说是你的朋友。”李中说：“噢，是周不才，他就在濉州市政法委工作的。”李远芬说：“他人能讲。”李中说：“就是的，远芬，我寄的钱，可都收到了？”李远芬说：“钱都收到了。”李中说：“还有寄给你买衣服、买化肥种子的钱，可收到了？”李远芬说：“早都收到了，衣服俺没舍得买，给俺家丫头买书包、本子了。”李中说：“你买衣服吧，书包、本子的，我再寄钱回去。”李远芬说：“不用寄了，俺大爷也给俺钱，俺有钱花，上个月俺嫂子还寄了两百块钱来。”李中说：“艳艳啊？以前都是她寄钱的。别的都好吧？”李远芬说：“都好，俺哥，你不用操心。”李中说：“远芬，家里你多想着点，春节前我可能能回去一趟。”李远芬说：“俺哥，你不用操心。”李中说：“你跟老爷子说一声，我就不跟他讲话了。”李远芬说：“管，管，俺跟俺大爷说一声。”李中说：“远芬，我挂了。”李远芬说：“俺哥，你挂吧。”
挂掉电话，李中把手机放在面前桌上，静下心来，一边喝啤酒，一边看落地大玻璃窗外面，非主干道上的简单街景，脑袋里有一搭没一搭地想事。
一会想到杨艾萍，一会想到韦雪云，一会想到郭艳艳、绥绥和家庭，一会想到富态漂亮的白燕，一会想到打官司，一会想到出纪实专刊的事，一会又想到蔡胡子的书稿，还有，得找时间，请政法委钱书记吃顿饭，李中想。
李中点了支烟慢慢吸着，半晌喝一口酒，吃一筷菜。
他又想到了韦雪云和杨艾萍，挥之不去，忽然想，难道我李中是个流氓不成？另一个李中说，笑话，笑话，怎么可能，怎么可能，不过是现实罢了，第一个李中说，用二十年前的标准看，那你李中就是个典型的流氓，另一个李中说，二十年前你想做这样的“流氓”，你还没条件去做，你还做不成哩，因为没有“流氓”对象让你成为“流氓”呀，第一个李中说，你李中就是流氓，咱们说出去，叫别人评判评判，另一个李中说，你这个李中呀，道德负担还是那么重，再说，这些事也是机缘巧合，碰到一起了，让人家看起来好象你不很自重，有什么呢？生活的必然罢了，你要我怎么样？要我回到中世纪？你还想叫我套上贞操裤啊！第一个李中说，不用狡辩，没有人叫你禁欲，但你纯粹就是**，就是这么回事，另一个李中说，现在有不是这样的吗？不睬他，跟他讲不清，不睬他，对这种人，最好的办法，就是不睬他，第一个李中说，说不过我了吧，想跑？另一个李中说，咱俩不是一回事，完全不是一回事，咱俩想的不一样，第一个李中说，想的不一样？你不是人噢？另一个李中说，咱俩免谈，免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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