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中强打精神说：“这也应该，这也应该，合同上怎么说？”汤主任说：“咱们就写上了出书的时间，书的规格，样式，交多少钱，出多少本，书出迟了怎么罚款，不按规格怎么处理，还有字数，同时还规定了一校时间，两校时间，三校时间。”蔡胡子说：“李中，最后一校要由我来校，毕竟这是我自己的第一本书，自己不终校，不放心。”
李中认真地听他们说着，听完后，向蔡胡子点点头，汤主任接着说：“还有，每一页的最上面要印上字，封面里边，要印上作者像片。”严主任说：“还要印作者介绍，印刷都要清楚，错别字，就按李主编上次说的，大概在万分之五，封面咱们蔡胡子也设计了一个，书里面是按照刚出版的一位作家的书设计的，都是按照这本刚出版的书弄的，全盘照搬，挡次很高，这样一来，封面和里面的设计费都省下来了，咱们不扣多，就扣五百块钱下来，交两万九千五百块钱给编辑部。”刘主任说：“咱要做就把它做好了！”
李中无言以对，点了支烟，只能做出认真听的样子，然后对说话的人点点头，汤主任说：“李主编，合同咱们带来了，你先看一下。”说着，汤主任就从身边的包里取出一份合同，递给了李中，李中接过合同，点点头，说：“好的。”然后耐住性子，仔细看了一遍，一边看，一边说：“国泰，你们喝酒，你们喝酒。”万国泰和冯德华端起酒杯，分别找人碰杯喝起酒来，但放下酒杯以后，埸面还是有些冷。
李中看完合同，把合同递给万国泰，然后散了一圈烟，大家点着火，沙河县的人都严肃地、严重地看着李中。
李中也不说话，不急不慌的，低着头，吸了两口烟，抬起头来，笑笑，说：“刘主任、严主任、汤主任，胡子，我本来想，这件事情定下来以后，叫我们美编好好做一下，再请出版社的朋友把把关，现在看来，既然你们都做好了，也就没有必要了，我看这么办吧，咱们就按你们这个合同这么定了，两万九千五百块钱，二十万字，三十二开本，有页眉，胡子校第三校，稿费自理，出书时间嘛，就按你们的时间，别的不说了，不管合理不合理，规矩不规矩，都按你们的办吧，但是只有一条，我不能同意，那就是，如果出版社那边出了什么问题，我只能把这两万九千五百块钱，一分不少地退给你们，我们这边的一切劳动都算白费，一切开销都算我自己的，我不能再接受你们的罚款，因为毕竟，胡子，咱们这是为朋友帮忙，我说过要帮胡子出这本书了，既然说过了，我不可能反悔，再大的亏，我自己也会往肚里咽的，今天这事，如果不是胡子，我不可能签什么合同，我也不可能往里面贴钱出这本书，并且，我现在也根本不会再出任何书了，胡子，你说是不是？”
蔡胡子说：“那是，那是，李中对朋友没话说的，没话说的，大家都知道，都知道。”刘主任说：“那也行，也行，李主编，咱们把这句话删掉，删掉，其他的不能再动了！”李中干脆地说：“行，就这么办吧。”汤主任说：“那，李主编，你和咱们刘主任都签个字，这钱，你看怎么交？”
李中连着吸了几口烟，心绪已经平静下来了，心里还有点怪自己刚才不冷静，吸完烟，抬头柔和地笑笑，说：“现在就搞？”汤主任说：“现在签吧，签完这事就办完了，咱们好放开了喝酒。”李中说：“那也行，汤主任，钱给咱们小冯冯德华就行了，小冯，你给汤主任开张发票，抬头写：沙河县教育工会，项目是，沙河县蔡胡子出书。”小冯说：“好的。”李中说：“刘主任，咱俩签字？”刘主任说：“好，咱俩签字。”蔡胡子说：“李主编，书稿我已经带来了。”李中说：“好的，给国泰吧。”
李中和沙河县教育工会的刘主任就在酒桌边签合同，汤主任和小冯离桌，到沙发上，点钱收钱开发票。
签好字，严主任看了一遍，说：“哎，李主编，公章带来没有？盖个公章。”李中说：“公章带了，国泰，盖个章。”万国泰答应一声，把公章掏出来，给他们盖了，边盖公章，边说：“严主任，你们公章也给盖一个。”刘主任说：“咱们公章没带，咱们公章不能盖，咱这不是公事，不能盖公章。”
李中看万国泰还想说什么，就故意岔开说：“国泰，这样行了，其实都是个形式。刘主任，等他俩交好钱，咱们好好喝几盅？”刘主任说：“好的，好的，今天一醉方休，喝过酒，咱再搁这包间里唱唱歌，跳跳舞。”严主任说：“叫李主编请客，给咱们刘主任找个小姐。”刘主任说：“就不要给我一个人找了，给大家都找，都找，一人找一个，今天彻底放松放松！”
李中听他们这样说，心里很不是个味，为了改变这个味，他狠吸了两口烟，脸转向站在门边的服务员，说：“小姐，你们白经理怎么还没来？”服务员说：“不好意思，白经理正在处理急事，她让我跟你说一下，我看你们正忙，就没说。”李中说：“有什么急事吗？”服务员说：“那边包间几个人打架，派出所的人来了，很快就好。”万国泰说：“怎么喝着酒打起架来了？”服务员说：“不是的，是婚外恋的，女的带人来打男的的，带了五六个人来。”大家听了大笑，笑过了，李中说：“等她忙完了，请她过来一下。”服务员说：“好的。”说完，开门出去了。
桌上的几个人吸着烟等冯德华和汤主任，没有事做，蔡胡子说：“李主编，上次来，没来得及问，这个花戏楼听说大得很，也很有讲究。”
李中控制好了自己，心气平和下来，说：“就是这样的，这里以前是个大戏楼，就叫花戏楼，解放以前了，靠湖边不远，据说那时候热闹得很，大户人家，还有当官的，带兵的，经商的，反正都是有钱有势的人，经常在这里包埸子看戏，这附近还有些青楼妓院什么的，咱们解放后出生的人都没看见过，又有美食一条街，又有小商品一条街，那街都是石板路，街也窄得很，不过，人来车往，非常繁华。”
说到这里，冯德华和汤主任交接好，过来了，李中说：“都好了？”冯德华和汤主任说：“好了好了。”两人坐下，李中端起酒杯，说：“各位，合作愉快，干杯。”桌上的人七嘴八舌，都说合作愉快，干杯。
大家把酒喝干，气氛也松驰了不少，严主任接上刚才的话茬，说：“李主编说的这地方，包括咱们这些五十多岁的人，也没见过，听说，那时候是热闹，解放前这里还是个大码头来。”
李中说：“都是听说，我这也都是听说。”蔡胡子说：“这地方还是妓院？”李中说：“反正妓院不妓院的，也说不清，那时候，有演戏的，有妓院，还有大烟馆。”万国泰说：“是个第三产业发达，高消费的地方。”大家都笑个不停。
李中说：“没错，没错，国泰说得不错，我看过一些资料的，说以前这个地方，戏院啦，房子啦，大户人家的宅子啦，店铺啦，这些建筑，都盖得很讲究，光说这个花戏楼，前后五进院子，占地都有好几平方公里，当然，比现在的这个花戏楼，还是要小许多。资料上说，一进花戏楼的院子，一边一个，就是两个戏台子，中间隔着两三百米，这两个戏台子小些，小戏班子演小戏的，再往后走，又是两个小戏台，也是演小戏的，不过比前面那两个规模大些，再往后走，走到尽后头，是个大戏台子，这是大戏班子演大戏的地方，有钱人家都上后边看戏，来包埸看演出，戏台盖得真讲究，那时候都是石木结构的，下边是石头，柱子梁都是整根的大圆木，光这一个花戏楼大院子，包括戏台，据说就盖了七年，花掉不知多少银子。”
一桌人都听呆了，李中招呼大家又喝一杯酒，万国泰散了一圈烟，刘主任说：“李主编，你再给咱们讲讲。”李中说：“有些事我也说不清，等一会白燕白经理来了，叫她说，特别是说花戏楼当年的十大美女，她都一清二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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