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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说了一些话,余主席还要去开会,大家就告辞了。
从余主席办公室出来,几个人议论议论,既然余主席他们已经去过宣传部了,暂时再去也没什么意思,不如直接去干别的事,于是大家讲定,罗新丽和吉尚文去找有关人士了解巫永福假党员的事,李中、王伯廉和高芙莉去文联南宿舍,找原文联迟副主席等老同志,了解巫永福跑官要官的事。
李中三个人打的到了文联南宿舍,他们先去迟老家。
迟老住在文联南宿舍八幢的一楼,迟老的夫人来开了门,见到李中他们,热情地连声说:“三被告来了,欢迎,欢迎,请进,请进。”高芙莉说:“你看这咋弄,碰到这样的败类,名声都被他带坏完了,迟老哪?”迟夫人说:“在前院摆弄花哪,上前院坐去,上前院坐去。”
原来迟老家的前面是个不很大的小院,两面都是另外单位的高墙,第三面是隔壁邻家,小院里生气盎然,植物茂盛,地里,窗台上,花架上,到处都是花花草草,小院的正中摆了一张大理石台面的小圆桌,上面放着紫砂茶壶,还有几个青花茶杯,迟老下身穿一条紫红灯芯绒裤,上身穿一件厚棉的花衬衫,衬衫外套了件毛线背心,头发雪白,手里拿着花枝剪,显得十分精神,见李中他们进来,迟老笑嗬嗬地直起身来招呼他们:“三位被告,来了,好,好,请坐,请坐,老婆子,泡茶,泡茶。”高芙莉笑说:“你看你看,那个坏蛋作恶,弄得全天下都知道了,他也臭名远扬了。”李中说:“迟老,不要泡了,不要麻烦,我们坐坐就走了。”迟老说:“不麻烦,你们坐,你们坐。”
迟老夫人早答应一声,慌忙进屋去了,不一会拎了一瓶开水,拿了个茶叶盒过来,迟老已经用毛巾擦过手,在椅子上坐下了,大家也分别坐下,迟老仍是笑嗬嗬的,声音宏亮,爽快地说:“轰跑了,叫我轰跑了。”迟老是河南人,解放初期,从部队到地方的,说话也是一口的河南腔,一点都没变。
王伯廉说:“迟老,什么轰跑了?”迟老夫人压低声说:“那个姓巫的呗,中午刚刚来过,就在你们前边不远。”高芙莉说:“他来干什么?”迟老说:“干什么?说他告你们呗,告你们侵犯他什么名誉权,叫我不要给你们写东西。”迟老夫人说:“那家伙鬼得很,一看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东西。”
李中奇怪,说:“他怎么知道我们要来找迟老?这真怪事。”王伯廉说:“这事有点怪。”高芙莉说:“这小子会钻哎,他肯定象疯狗一样到处跑。”迟老夫人说:“他知道,他说你们下午可能要来,叫老迟不要给你们写东西,说他这次一定告赢,还说市委马上就要决定叫他干文联副主席了,如果他当上副主席,一定要把老迟的生活安排好,有什么困难,他叫我们尽管说。”
高芙莉说:“这个无耻的东西!迟老,你就信了他了?”迟老说:“我信他个球!我立马就把他轰出去了,我说,走走走,年轻人嘛,不好好写书,混这个弄啥,你们都是作家,党和人民培养多年,都是专门人才,弄这些歪门斜道弄啥,我的生活有组织安排,我现在生活得很好,养养花,弄弄草,我有啥困难?我啥都不缺,就缺良心,做人得有良心,咱们也不说党性了,做人没有良心,你还能干啥好事!”
高芙莉向迟老竖起大姆指,说:“迟老,好样的,好样的,英雄啊!”迟老说:“你们要写啥东西,我来给你们讲,老婆子,把纸笔拿过来。”迟老夫人哎一声,慌忙又进屋,把纸和笔拿出来,高芙莉接了,王伯廉说:“芙莉,你记吧,你字写得好。”高芙莉说:“我记就我记。”
迟老说:“喝点水,喝点水,你们要问啥?”李中说:“就是想问问那个巫永福来找迟老,要求迟老推荐他的情况。”迟老夫人说:“来过两次。”迟老说:“那是去年上半年的事,三四月份吧,第一次,巫永福来找我,坐在屋里,带了几瓶酒,带来他的一本书,还签上名了,他来了说,市委正在考察文联领导班子,说文联领导班子年轻干部少,正考虑提拔他当文联副主席,希望我有机会替他说说话,推荐推荐他,我当时一听就明白了,做了这么多年领导工作,组织工作,这样的事经历多了,当时就有疑问了,一个疑问是,组织来考察,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你看这个歪风邪气都刮成什么样子了。”迟老夫人说:“你们看他这老古董吧,现在都是啥情况了。”迟老说:“第二个疑问,就是这个人太不谦虚,说大话,你说你写出多少多少好东西,这个情况我不了解,但是你自我吹嘘,自我推荐,这个习惯不好,第三个疑问,就是文联年轻干部多去了,我听说比他好的也不少,咋就轮到他了,就这三个疑问,我告诉他,推荐干部是组织上的事情,文联班子也确实需要安排一些年轻人,我先了解了解情况再说,就这样把他支走了。”迟老夫人说:“酒也给他带走了。”迟老说:“咱又没帮人家办事,哪能收人家的东西,那酒喝了也不快活哇。”

李中的手机铃声大作,高芙莉皱眉说:“关掉关掉。”李中笑说:“不好意思,不好意思。”赶忙起身,到小院一个拐角通话,李中压低声说:“喂,哪位?”电话里说:“李老师,我是国泰,沙河县蔡胡子他们到了,正在办公室坐着。”李中说:“国泰,青衣阁那边订好了吧?”万国泰说:“订好了,画眉包。”李中说:“国泰,你跟蔡胡子他们说一下,请他们原谅,我现在正忙着,回不去,你和小冯冯德华先带他们进包间,在那里唱唱歌,喝喝水,我尽量赶早过去。另外,把发票公章什么的都带上,万一到时候要用,公章小任交给你了呗?”万国泰说:“好的好的,李老师,公章小任交给我了。”
挂断电话,李中赶紧回到原坐。
迟老接着往下再说,迟老说:“刚才这是第一回,他来过之后,我就注意打听,了解了解这个人,一了解,好了,这个人不咋样,十个有九个反对他,你看这人做的,很失败来,我心里有数了,这样你好知道咋样对付他,我就断定他还得来,果然,不出半个月,他又来了。”迟老夫人在旁边说:“大晚上来的,又带几瓶酒来。”迟老说:“他带了酒来,还带了几份材料,都是他自己打印好的,在屋里坐下,对我说,别的老同志都签过了,希望我也能签个名,推荐他,我故意问他,有哪几个老同志签了,他吭吭哧哧,讲了半天,讲出一个龙老,别的也没讲出来,我又说,你把材料念给我听听,他念一遍给我听了,都是吹自己的,说自己出过什么书,得过什么奖,受到谁的接见,还认识市委哪个领导,哪次开会哪个领导发了贺电的,哪个领导写了贺信的,咱一听,这味道不对呀,你开会就开会呗,人家领导给大会发个贺电,写个贺信,那是他的工作呀,跟你不相干呀,你咋能拿这个往自个脸上抹金子哩?”高芙莉说:“他就是这个德性。”
迟老说:“我就对他说,年轻人,这个字咱不能签,咱也不能推荐,为什么?你这不是组织来找我的呀,要是组织来了,我该咋说,就咋说,不会推三阻四的,再说,我签了也没用,我都退休这么多年了,人家组织上也不买咱的帐呀。”迟老夫人说:“这话我教他说的,他说话直,得罪人。”迟老说:“这个人我看透了,我对他很反感,得罪他就得罪他,他还能把我怎么样呀!”迟老夫人说:“也就是的,现在人都变成这个样子了,在文联,我看也没有几个说他好的,年纪轻轻的,也不学个好。”李中说:“他就是这个品性,好不了。”
高芙莉把记录写好,念了一遍给迟老听,迟老点头同意:“不错,不错,我签字,我签字,小高,你再给我加上一句,希望组织上对此人好好教育,不能再搞歪门邪道了!”高芙莉说:“迟老,我给你加上。”
都写好了,迟老戴上眼镜,工工整整地签了字,签完字,迟老问了些打官司的事,又说了些话,李中三人和迟老、迟老夫人告别。
走到院里,三人很有感触,说早期的老干部,素质就是不一样,他们的观念可能都有些过时,但论正义感,论正派,他们都没说的,高芙莉说:“干脆,一不做二不休,这院里几家都跑跑吧,先去龚老家,就在这边楼里,三楼。”
王伯廉和李中都同意,他们就转身往楼里去,一边走,一边李中说:“各位,你们不觉得有什么问题吗?”高芙莉说:“有什么问题?”王伯廉说:“有什么问题?那小子在咱们前头跑一趟了。”高芙莉说:“对呀,他小子咋知道咱们下午要来?”
李中说:“他不一定知道咱们下午马上就来,但他肯定知道咱们要来。”高芙莉说:“咱们不就是吃饭时才商量的吗?”王伯廉说:“不用说,是罗新丽引来的那小子,我看他就不象好人,能用着你热乎着哪,用不着你冷眼不看的,你看他对李中热乎那样子,不正常,绝对不正常,李中你得警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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