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清了帐，李中出了医院，到街上吃了些清淡的早点，馒头、稀饭，八点多钟到办公室，老程序，泡了杯茶，点了支烟吸，香烟香喷喷的，这是身体正常的明确信号，给岳母打了个电话，说了治丧的情况，请岳母适当的时候，和绥绥说一声，打完电话，看了一篇桌上的编辑送审稿，编辑部的人陆续上班了，都过来问候问候李中。
大家说说话，说过话，看李中很平静的样子，大家又陆续都回去工作了，只有小任留了下来，李中笑笑，递了支烟给小任，说：“小任,坐,这两天有什么情况？”小任说：“李老师，没有什么情况，一切正常，你要不要回去休息两天？这里有事情，我们都处理了就是了。”李中说：“没事的，我现在什么感觉都没有的，事情一多，就更没有什么感觉了。”小任说：“没什么事情，没什么事情，李老师，你还是回去休息休息，再来上班，一上班又要忙了。”李中说：“小任，我很好的，真有什么事情，你一定要跟我说噢。”
小任也笑笑，笑说：“李老师，瞒不了你的，事情还是有点事情，他们都叫我现在不忙跟你说，但我想，还是要跟你说，不能让你心里无数。”李中说：“什么事，小任，你跟我说吧。”小任说：“昨天余主席打电话来，问咱们刊物的事情，可能是上头来调查了，余主席也没跟我们详细说什么，倒是听迟老、张老他们打电话来说，说那个尤二来，在到处散播谣言，还去他们家说咱们坏话，被他们给轰出来了。”李中说：“尤二来说咱们什么坏话？咱们跟他也扯不上什么呀？”小任说：“就是的，大家都气坏了，那人不正常怎么的？不找人扁他一顿，他还真不知道马王爷有几只眼，文联这种风气也真是不正常，谁想闹谁就闹起来了，李老师，你也不用往心里去，张老和迟老他们分析，说可能是巫永福挑拨他的，巫精怪把他当枪使了，还有高芙莉、吉尚文、王伯廉、罗新丽、吴正他们，都打电话来了，说尤二来这两天到处造谣，叫咱们防他一手。”
李中笑说：“小任，说了半天，我还没完全听明白，那个尤二来，到底都说了咱们些什么？”小任说：“他就是到处造谣，说咱们刊物叫中央查禁了，就是那两本《文化大革命风暴》，说你犯了政治错误，已经受到党纪、政纪处分了，开除了党籍，主编马上就要拿掉了，就要下台了，还说《诗歌潮》绝不能并入已经犯了政治性错误的《潮》，并入《潮》是文联党组和你李老师操纵的，他还说，要合并也可以，他就要当合并后的《潮》的主编，反正就是屁话一通，那家伙思维混乱得很。”李中听过，又笑了笑，说：“小任，你说的这些事，我听着还真新鲜，一来突然，二来莫名其妙，三来也有点气愤，不过，无风不起浪，看样子，这事总有点来头的，现在回想回想，上次叫万国泰准备了一个有关的材料，说明这件事情，咱们也还是有些准备的，其实也是心里不完全有底的，但这和尤二来，和他们刊物并入咱们《潮》，没有什么关系呀，这样吧，小任，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我来给余主席打个电话，咱们该做什么，照样做什么，有什么情况，再说，小任，你看这样行不行，要是行，你就先跟大家这样说说，有什么事情，我来担着就是了，不能让他乱了军心，显得咱们这边没有风范，不堪一击的样子。”小任说：“李老师，大家跟你肯定都是一致的。我马上过去就跟大家说。”
李中说：“碰到这种人，你也是没有办法的。小任，别的还有事吗？”小任说：“还有一些电话，江苏、北京、上海、河北、广东和重庆的新闻出版局，都打电话来问这两期刊物的事情，说书商申请销售的，如果是正版刊，他们就放行，如果是盗版刊，他们就查扣，市新闻出版局也打来几个电话，问这两期刊物，是不是咱们的正版刊，我都没正面回答他们。”李中笑说：“这事瞒不住他们的，再说，咱们又瞒什么呢？咱们认为没有问题，要是他们认为有问题，那就是咱们的认识有问题了，小任，下次正面回答他们就是了。”小任说：“好的，李老师。”
李中说：“其实，他们这也都是走走形式，刊物出来几个星期了，该走的早就走到位了，该批销的也早就批销到各地书摊上了，盗版刊恐怕都已经出来了，这时候来核实申请，那不都是骗人的。”小任说：“就是的，谁不知道保护当地利益，只有咱们市的新闻出版局，经常动真格的，跑在前头。”李中说：“那你也没有办法。”小任说：“李老师，我没有事了，你要不要回去休息休息，反正我在这里，有什么事，我来做做就是了。”李中说：“小任，谢谢你，我没事的，这些事缠在身上，也清静不了。”小任说：“那也是，李老师，有事就喊我。”李中说：“好的，小任。”
小任起身回办公室了，李中稳稳心绪，拿起电话来，给余主席打电话。
李中说：“余主席，我是李中，你找我吧？”余主席说：“李中啊，听说你父亲去世了，都处理好了吧？老人家走的时候多大年岁了？”李中说：“八十岁了，寿终正寝，没什么的，喜丧。”余主席说：“那是高寿了，李中，你自己也要注意休息噢。”李中说：“余主席，谢谢你，我过去一下？”余主席笑起来，说：“李中，那你过来一下。”
李中从抽屉里拿出了万国泰写的材料，出了门，到了余主席办公室。
看见李中，余主席先笑起来，说：“李中，把门关上吧中在余主席对面坐下，笑说：“余主席，不好意思，给你添麻烦了。”余主席说：“怎么说呢，市委宣传部上午又打电话来了，叫你下午过去一下，我对他们说，你父亲去世了，你还没回来，既然你回来了，下午就过去一下吧，到新闻出版处，找一下刚上任的谢处长，女同志，你认识吧？”李中说：“认识。”余主席说：“再去见一下邢部长，他分管咱们这一块，你跟他又熟，邢部长专门说叫你去一下，他是很关心你的。”李中说：“好的，我下午过去。”
余主席又笑笑，说：“李中，事情你都知道了吧？”李中说：“基本上不知道，只听说尤二来到处造谣，才知道一点的。”余主席说：“尤二来又造了什么谣了？”李中说：“还不是说我犯政治错误了，已经受到党纪政纪处分了，开除党籍了，主编马上就要拿掉了，《潮》出政治问题了，他要当《潮》主编了，他不愿意并进来了，文联你们几位，再加上我，操纵刊物的合并了，我听说以后，很有些生气，我打算马上就去找他，当面说清楚，我受到党纪政纪处分，开除党籍，怎么我自己都不知道，你倒知道了！我还操纵刊物的合并，我有这么大能耐啊？我要是真有这么大能耐，我就不是李中，我就是市委宣传部吴部长了！”
余主席一拍桌子，说：“真是瞎讲，他们也都来告诉我了，不过没有这么详细，你李中犯没犯政治错误，这要有组织结论的，刊物有没有政治问题，这也是要有组织结论的，文联怎么能操纵刊物合并呢？我们只会极力地争取刊号，刊物越多，对我们文联工作越有利，我们怎么可能去干涉新闻出版部门的工作呢？我不否认，文联还有一些工作，有这样那样的问题，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像尤二来这样胡编乱造、造谣生事，他是要对自己的话负责任的，我已经叫办公室找他谈话了，我还要找他谈，其他主席也都要找他谈，还有，不管文联出了什么事，哪怕是天塌下来，就你的编辑和领导能力，就你的人品，就你的处理事情的能力，就你的扫在地上的威望，就你的拉塌劲，就你在干部群众中没有一点人缘，你尤二来也是当不了主编的！人心向背嘛，他自己编辑部的编辑都一齐反对他，你说谁会跟他干，他又怎么可能把一本刊物搞好！”李中说：“这人简直是个疯子！不可理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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