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韦雪云说:“李哥,那小妹就暂时跟你断绝夫妻关系啦,李哥,手气好一点,把他们打得落花流水呀,李哥,拜拜。”
李中说:“阿云,拜拜。”
回到室内,他们几位也都分别弄好回来了,大家在坐位上坐下,拿起牌来。
高芙莉说:“李中这是个神秘电话,哪个女孩子的?”
罗新丽说:“注意啊,李中,现在包二奶快要违法啦,小心点啊。”
李中说:“不是不是,一个朋友。”
王洪亮说:“什么朋友,骗老鬼,这样神秘!”
李中说:“一般朋友,一般朋友。”
李中说着,赶紧四方散了一圈烟。
高芙莉也吸了一支,说:“李中,你今天要输。”
李中说:“这话我又不爱听了。”
高芙莉说:“不爱听也不行,你一定要做好足够的思想准备,掏掏口袋,看带了多少钱,够不够呀?”
李中叫道:“什么意思?这件事已经了断了,怎么还揪住不放呀!”
王洪亮说:“那哪能轻易放掉,我还要上法院告你侵犯我名誉权哪!”
罗新丽大笑,高芙莉说:“断了也不行,现在了断为时已晚,再说,这事哪是说断就断了的,你想断,人家还不定愿不愿意呢。”
李中被逼无奈,做撇嘴要哭状。
罗新丽说:“罢罢罢,看样子,今晚只有洪亮咱俩了,也没什么可选的了。”
李中说:“罗新丽,听这口气,洪亮你不满意哪?”
罗新丽说:“哪能不满意,我是怕应付不了他。”
几个人都笑傻了,王洪亮说:“我这么猛啊?在哪个月黑风高的夜晚,怎么给你留下这么个印象,失败,失败。”
高芙莉说:“这哪叫失败,这叫留恋,你对女人不了解,女人总是欲擒故纵、指东道西的。”
王洪亮说:“原来是这么回事,懂了,懂了,多谢指教,多谢指教。”
李中说:“我也学到不少东西,今晚值得,虽然花了点钱,但买到不少知识呀。”
罗新丽说:“你这钱输得不亏吧,平时你花钱还买不到呢,没人教呀。”
大家一边耍贫嘴,一边接着再斗,但斗来斗去,却总是李中一个人输,一眨眼,五六张大票出去了。
天快亮时,局势才平稳下来,李中做地主也打成了几把,把损失稳定在三四张上下。
天亮时,高芙莉看大家脸色都不好,说:“看你们几个灰头土脸的,家去怎样交待。”
罗新丽说:“真有点困了,咱们几点结束呀?我跟洪亮还有事要做呢。”
李中说:“什么事?”
罗新丽说:“还能有什么事。”
高芙莉说:“到底什么事?”
罗新丽说:“房事。”
王洪亮说:“饶了我,我不行了,不行了,我是人,不是神。”
高芙莉说:“不行也得行,罗新丽,你搞死他吧!”
罗新丽苦笑着摇头:“这种人,咋能指望他!”
李中说:“洪亮想临阵脱逃,这有点不男人吧?”
王洪亮说:“还是现实一点好,自己的身体自己知道,自己的身体要紧,李中,你请,你请。”
罗新丽大怒:“好你个王洪亮王八蛋,把我当鸡,转手倒卖呀!”
李中击掌大笑,说:“骂得有理,王洪亮,你也有今天!我幸灾乐祸,要笑死了!”
天大亮**点时,战斗结束。
罗新丽和高芙莉,邋里邋塌、灰头土脸、半死不活、摇摇晃晃地走了。
李中找点纸要去卫生间,一夜坐下来,肚里胀得很。
王洪亮说:“李中,今天什么安排?”
李中说:“今天肯定要睡觉了。”
王洪亮说:“睡过觉呢?”
李中说:“还不知道,再讲吧,编辑部里还有一堆事。”
王洪亮说:“那不是一天半天就能忙完的,不如上午在这里睡觉,睡过觉跟我下乡,湖南乡,跑一趟,一个朋友约的,没事,就是去他家看看,吃顿饭。”
李中说:“那也好,去乡下透透气,换换脑子,也好。”
话才说完,手机铃铃铃铃响起来。
李中心里预感是韦雪云打来的,赶忙从桌上抄起手机,对王洪亮说:“行,行,洪亮,就这么定了,我得赶紧去卫生间。”
李中出了门才接电话,电话果然是韦雪云打来的。
她正在床上躺着呢。
韦雪云说:“李哥,还没结束呀,人家还赤身露条在床上等你呢。”
李中说:“阿云,刚刚结束,但今天过不去了,今天要下乡有事,你今天自己玩吧。”
韦雪云说:“李哥,那只好这样了,李哥,你忙你的吧,我不耽误你,今天和大保,周哥他们去吃土锅菜,李哥,你什么时候从乡下回来?”
李中已经进了卫生间,一只手脱了裤子,坐在马桶上了。
扑扑拉拉一大堆屎呀屁呀的直往外冒,肚里霎时舒服了许多。
李中说:“什么时候回来还说不定。”
韦雪云说:“李哥,你现在在哪里,我听见好多打屁的声音。”
李中笑说:“不好意思,阿云,我在卫生间。”
韦雪云说:“哎呀,臭屁呀,李哥,臭死啦!”
李中说:“那没办法,管天管地,管不住人屙屎放屁,谁都得干这种事。”
韦雪云说:“李哥,那我就再跟你煲一会电话粥啦,李哥,你脱裤子放屁了是吧?你正在放水是吧?”
李中说:“阿云,我正在放水。”
韦雪云说:“李哥,你往……咱这块地里……放点水吧,天大旱啦。”
李中说:“叫江福运给你放点水吧。”
韦雪云说:“李哥,我不喜欢江疯子,他死皮赖脸的,没文化,我不喜欢他。”
李中说:“那叫周不才给你放点水吧。”
韦雪云说:“周哥好正经,不过,小妹跟周哥不放电,搞不起来的。”
李中说:“那你叫大保给你放点水吧。”
韦雪云说:“李哥,不要瞎说噢,虽然亲缘不近,但大保真是我表哥。”
李中说:“那就叫美国的施瓦辛格给你放点水吧。”
韦雪云嗔他说:“施哥……大不大呀?李哥你越说越不上线了。”
李中说:“要么,你要是不愿意,叫布希(什)给你放点水吧。”
韦雪云说:“老布的……都是大皱皮。”
李中说:“那就叫卡斯特罗给你放点水。”
韦雪云说:“卡叔浑身都是毛,毛烘烘的。”
李中说:“那就叫库尔尼科娃库娃你们俩操操水。”
韦雪云说:“李哥,你喜欢不喜欢小库呀?”
李中说:“我喜欢。”
韦雪云说:“要是库娃叫你……你到不到呀?”
李中说:“我肯定到,我可不是个正经货。”
韦雪云说:“那我就先操散她个……李哥,你又放屁啦?”
李中说:“这是最后几个屁,我快拉好了。”
韦雪云说:“李哥,你的……起来没有?”
李中说:“阿云,我做不动啦,我实在太困啦!”
韦雪云说:“李哥,那我再给你讲一段故事,你就去睡觉好不好?”
李中笑笑,说:“又是《肉花香》吧?”
韦雪云说:“李哥,你怎么知道的?”
李中说:“你一撅腚我就知道你腚上有几条沟。”
韦雪云叫起来:“李哥,你坏,你坏嘛。哎,李哥你说,小妹的嘴大不大?”
李中说:“阿云,你的嘴很大。”
韦雪云说:“李哥,你喜欢不喜欢小妹的大嘴?”
李中说:“我很喜欢。”
韦雪云说:“李哥,你用……大嘴好不好?”
李中哎呀呀叫,说:“现在昏沉沉的,更没一点劲了。”
韦雪云说:“嗨,李哥,小妹不难为你啦,李哥,你睡觉去吧,有时间就给我来电话噢。”
李中说:“我会的。”
韦雪云说:“李哥,电话煲的时间不短了,你那边还有别人吧?”
李中说:“办公室还有。”
韦雪云说:“拜拜,李哥,我挂了。”
李中说:“阿云,拜拜。”
回到王洪亮办公室,王洪亮已经在沙发上躺下了,但还没睡着。
见李中进来,王洪亮说:“李中,你睡小床上。这个大便上的时间不短呀?”
李中说:“肚子胀得难受。”
王洪亮说:“在卫生间跟小蜜煲电话粥吧?”
李中笑说:“哪有什么小蜜,你们瞎编的。”
王洪亮说:“你不说罢了,我也懒得打听,睡了睡了,眼睁不开了,桌上有零食,吃几片当早点吧,咱们吃过午饭过去,我刚才打电话叫小杜一点多两点来,走道最东头有冲浴间,有热水的。”
李中说:“好的,洪亮,你先睡,我给郭艳艳打个电话就睡。”
王洪亮说:“那好,我先睡了。”
李中说:“你睡吧。”
李中吃了几片零点,喝了几口水,给岳母家打电话,绥绥和郭艳艳今天都应该在那里的。
电话通了,是岳母接的电话。
李中说:“妈,是我,艳艳他们都在吧?”
岳母说:“李中啊。艳艳给绥绥剪头去了,很快就回来。”
李中说:“妈,现在都好吧?爸也好吧?”
岳母叹了一口气,说:“我们都好,你们到底怎么搞的?”
李中说:“妈,没什么,还是那样。”
岳母说:“这两天跟艳艳没见吧,她想要单位的房子了。”
李中说:“这两天跟她还没见,那天通的电话。”
岳母说:“你们好好谈谈,有什么大不了的事呀?”
李中说:“妈,我知道,你和爸不要为我们操心。”
岳母说:“你们呀!”
李中说:“妈,我今天有事,下午还要和朋友一起下乡,我今天不过去看绥绥了,有时间我就过去。”
岳母说:“绥绥什么都好,就是不好好吃饭,你忙你的吧。”
李中说:“哎,那我就挂了,妈。”
岳母说:“你挂吧。”
挂掉电话,李中看王洪亮,人已经睡着了。
李中拿着王洪亮的毛巾,到冲浴间冲了个热水澡。
身上很舒服了,李中回到小床上躺下,拿了个干毛巾盖在肚子上。
这时真感到困了,闭上眼,不一会也睡熟了。
中午十二点多,李中和王洪亮醒来。
他们精力都恢复了,肚子也觉饿了。
两人打电话要楼下不远的饭店送了几个菜来,又送了几瓶冰镇啤酒和几盒米饭来。
王洪亮把编辑部另一间办公室里的编辑小宋和小管喊来,又打电话叫驾驶员小杜来吃中饭。
五个人边喝边吃,将近两点,酒也喝光了,菜也吃完了,米饭也扫空了。
吃过饭,三人抓紧时间,开车去湖南乡。
车开在街上,三个人在车上吸起烟来。
经过包公广场时,小杜说:“听说要在这里审老巨了,到时候来看热闹。”
李中说:“哪个老巨?”
王洪亮说:“巨贪赵百万呗。”
李中说:“噢,赵百万哪,其实他哪止百万。”
王洪亮说:“那有多少?”
李中说:“当市长的时候他搞了五千多万,当书记的时候他又搞了八千多万,要不是从家里沙发瓤子里露出来,别人还真不知道呢,你看这是多少了。一亿多哇!”
王洪亮说:“他把钱都在家里藏着,天天拿出来看一看,这人变态。”
李中说:“绝对变态。”
小杜说:“真怪,咱这里出包公,也出巨贪,反差太大了。”
李中说:“出包公那会,地气没拔尽,后来地气拔得差不多了,就开始出巨贪了。”
王洪亮说:“互相依存嘛!没有老巨,老包没有存在的必要。党中央英明,开展了反腐倡廉的新斗争。”
三个人都笑。
车开出了市区,李中说:“洪亮,你这‘中华’在哪里弄的?”
王洪亮说:“那天处理编辑受伤的事情买的,反正不是**来的。”
李中说:“没能**这不是你的责任,谁叫你现在**的条件还不很具备呢?”
王洪亮说:“再努力,再努力。”
李中说:“不过你这包烟倒象是真的,现在‘中华’假货太多,恐怕百分之**十都是假的,不过你这包还象是真的,至少抽起来能闻到香味。”
小杜说:“李主编说得有道理,我吸烟也是这样的,除去太好的烟和太差劲的烟能吸出来,一般的烟都吸不出头绪,但就是闻香味,烟叶香的,就不会太差。”
王洪亮说:“那可不一定,现在的人造假手段高明,假烟贩子就利用你这样的心理,往烟丝里加香精、香料,好,你抽吧,闻起来也香喷喷的,但都是毒害物质,而且烟不能存放,存放一段时间,哎,里边霉了,不能抽了,只能扔。”
小杜说:“那也有这种情况,王总,你别抬杠,你说现在造假可比以前高明?”
王洪亮说:“这倒是不错。”
天气时阴时晴,车已经开到了乡下,跑在不宽的乡村公路上。

路两边长着东倒西歪的白杨树,乡下的机动三轮突突突地来回跑。
这里是圩区,一眼望去,到处都是稻田。
不远处就是岗州湖,路是在湖边不远的地方开辟的。
从车上不时能看见湖,湖水闪闪发光。
随着路的起伏和转弯,湖面一会高了,一会低了,一会近了,一会远了。
风也比城里的大。
路边有一座中学。
学生正在进校上学,自行车在路边一个很大的空地上扎得满满的,跑车和山地车也不带少的,大大小小,五彩夺目。
路边和湖边出现了一些小岗丘。
岗丘上长着松树,松树都不大,看样子也就是提倡绿化这些年种的。
路边不时地过去一些零星小村庄,村庄大的三五十户,小的不过三五户。
人家门前堆着些松枝,有讲究的,种着几株开花的美人蕉。
还有种竹子的,在当家塘的塘边上,或者就在当家塘水里的陆地上,竹子都长得密密匝匝的,成片成丛,鸟也不时从竹丛里飞走。
李中说:“不错不错,景象好得很,人心里也爽了,天天在城里呆着。”
小杜友好地笑着。
王洪亮说:“李中,咋样,出来跑跑不错吧,你看这湖光山影的,在这里跑一跑,能不能宠辱皆忘呀?”
李中说:“没说的,轻松多了,轻松多了。”
湖南乡其实就在岗州湖的南端。
岗州湖不小,岗州市在湖北,湖南乡在湖南,不过两地隔湖并不能看见。
个把小时左右,车子挨近了一处小村庄。
村庄不大,在一块岗地上。
乡村公路起伏地从村里过去。
村里人家看上去都干干净净的,房子也较高,房檐下吊着些农作物的果实,有干椒、玉米什么的。
汽车在靠公路的一户人家门外停住。
这家除了住房外,还开了一间饭店,白墙上大红油漆写的是:老龚酒家。
饭店里也是干干净净的,三大间,中间大堂,两边包间。
大堂后面的大院里,有灶间、卧房和正屋。
门口的空地上放着一些轮胎、油桶,还有一辆旧中巴。
小杜按一声喇叭,里面的人早出来了。
一个中年男的,两个女的,还有些小孩大姑娘什么的。
几个人跳下车,王洪亮叫了那个男的一声:“老龚,来客啦。”
老龚忙过来握手,王洪亮把李中介绍给他,又介绍那两个女的。
原来那两个女的是姐妹俩,其中一个是老龚老婆,另一个是老龚小姨子。
其余的都是老龚家小孩,或者亲戚。
也还有一两个服务员。
服务员立刻用脸盆端了水上来,给大家洗脸,又倒了茶水给大家喝。
三人进屋坐下,吸了一根烟,喝了一些水。
小杜跟他们一家也熟得很,看样子都是常来的,问这问那的,又去后堂看晒干了的银鱼,大家都很随便。
说讲看了一会,王洪亮说:“才三点多不到四点,闲坐急人,李中,咱们爬山玩去,村北就是饺子山,有点名气的,八仙都在那里炼过丹的,过去了还能看见寿王古城墙。”
李中说:“那也好,出去看看。”
老龚说:“你们玩去,迟早下来都能吃饭,咱这炉子快。”
三人掐了烟出门,过乡村公路往北,实际上抬脚也差不多就上山了。
走在砂砂石石的路上,王洪亮对李中说:“李中,这个老龚呀,我跟他是无线电三厂的工友,那早了,七十年代,咱俩一起进厂的,他比我大几岁,他进厂干车床,我进厂干宣传,他是个小能人,厂里先进年年有,发明创造时时新,那时候我宣传他,就靠写他的事迹发表稿件混饭吃,我跟他在厂里是最好的朋友,后来他不行了,不行了,进步慢,跟不上时代了,咱这是有啥说啥,不护短,不护短,九十年代,无线电三厂倒板子了,我那时候早出来了,他没地方去,一个月拿几百块钱下岗补助,后来干脆提前退休,回家来开个饭店,现在小日子过得也不错,人真是不能在一个地方吊死,多走一步天地就宽得不得了了,这一段时间我们来吃过几回饭了,前回打电话找你,你不是出不来嘛,给他搞点创收,支持困难户。”
李中说:“明白,明白,也是应该的,应该的,互相帮助嘛,人没有同情心那还叫人吗?我们有时候要是来人,没地方去,也往这赶,现在下乡吃饭有意思,时髦,在哪吃不是吃啊?”
王洪亮说:“就是,就是,其实要是讲成本,在乡下吃饭实在,物美价廉,花钱很少的。”
走了几步,小杜说:“李主编,你脚下就是寿王古城墙了。”
王洪亮说:“是的,是的,李中,你看看。”
李中停下脚步,前后左右看过一遍。
原来脚下的的石头和别的地方真不一样,都长长方方的,是人工雕凿的痕迹。
再仔细看看,这个差不多已经湮灭了的古迹,从饺子山下蜿蜿蜒蜒的,一直往湖边去了。
王洪亮说:“要是就看这个,谁都想不到古时候这里曾经是岗州王的首都,南北十里,东西千丈,繁盛一时,连歌妓都有八百呢,你看这变化快的,现在只剩一山的石头了。”
李中说:“就是就是。”
上了山坡,山坡上风很大。
刚上坡时有一个池塘,再往上就都是树了。
大都是石榴树,长得不高,但很茂盛,果实累累的。
也有些石榴树上的果实,已经稀稀落落了,估计已经摘下来,运进城里,换成钱了。
太阳从云层里爬出来时,也还很晒人,石榴树不很能挡住太阳的,三个人都走得有些热,汗也多少都出来了一些。
之所以称为“走”,是因为小山并不陡峭,当然也不险峻,不需要那种手脚并用的“爬”,只不过是往向上的方向走而已。
三个人走到一棵大松树下,松树下有一小片平地,长一些稀稀落落的野草。
王洪亮在空地上站住了,说:“李中,小杜,喘口气,歇歇,吸支烟。”
李中说:“山上能吸烟吗?”
王洪亮说:“没事没事,这山又不大,树也不多,你想烧也烧不起来。”
三人点了烟吸,吸了几口,李中把烟灭了,说:“越吸嘴越干。”
王洪亮说:“现在爬山,速度比以前差远了,体质也比以前差多了。”
小杜说:“王总,你是锻炼太少了,其实你体质蛮好的,这玩意需要锻炼。”
风时而溜进林子里来,时而到处乱钻。
在平地上站了一会,三人身上的汗很快也干了。
慢慢玩儿似地再往上走。
走到一处石坎上,三人听见上方的石榴林里,有一个苍老的声音在林子里喊:“那谁在林子里哩?还不赶快走。”
李中听了一楞,小杜只是笑。
王洪亮说:“没事没事,看林子的老农,其实他不一定看见咱们了,不过是随口瞎喊,吓唬人的,怕人摘石榴。”
王洪亮话音才落,那个苍老的声音又在上方的林子里喊起来:“那谁在林子里哩,还不快走。”
听他那喊声,是移动了,往下面下来了。
三个人站在原地看。
不一时,真有一个老农民,瘦瘦的,黑黑的,穿一件无袖汗衫,黑布肥裤,趿着拖鞋,额头上,脸面上,身上,都干干的,一滴汗也没有,从石榴树后边下来了。
看见李中他们三人,老农民眼光敏锐地看着他们。
突然脸上皱纹一堆,原来他笑了。
他笑得半点假都没有,咧开缺牙的嘴,笑着说:“这是王总呗?又下来遛啦。”
王洪亮说:“来转转,来转转,老爷子,你这树上不少石榴都摘了。”
老农民说:“摘了,摘了,再过几天来,树上就看不见石榴了。”
一边说着,一边伸手从树上挑大的扭了几个石榴下来,递给三个人,说:“尝尝尝尝。”
小杜说:“正想吃哪,又不好意思自己动手。”
老农民说:“不怕的,不怕的,你说这石榴能值几个钱?你把这一片石榴吃完,俺家该吃辣的,还吃辣,该吃咸的,还是吃咸,现时哪家都不稀罕这个啦。”
小杜说:“那你怎么还喊?”老农民说:“惯了,也是防孩子。”
李中递了支烟给老农民,掰开石榴,说:“地里摘的比城里买的香,老爷子,不够我还摘噢。”
老农民说:“摘,摘,不碍的,不碍的。”
说着就要再摘。
李中赶忙拦住了他,说:“老爷子,说着玩的,一个足够,一个足够,你等会,等会,不够我自己摘,不够我自己摘。”
好不容易才把老农拦住,王洪亮说:“不知今年石榴咋样?”
老农说:“好,好,今年石榴好,该下的时候下,该干的时候干,今年这石榴甜。”
三人大吃一通,石榴真是好吃,红彤彤的米粒,进嘴就化了,渣也少,甜死人。
边吃边告别老农民,三人继续上山。
其实说话时离山顶也已经不远了。
手中的石榴吃完,也离开石榴林,上了山顶了。
山顶风又大起来。
山顶只是一大块草地,草地里丢了些塑料袋,食品包装纸什么的,原来这里也有城里人来游玩。
草地中间一块巨形千年五彩奇石,那五彩的颜色就好像是在火炉子里烧出来的。
奇石上是当地好事者拿红油漆写的几个字:飞来石。
其实,那石头一点都不像飞来的,看上去它根生得极深,哪像是飞来的!
李中不由就联想起老龚家门墙上用红油漆写的“老龚饭店”几个狗爬似的字,心想这石头上的几个字,说不定就是老龚写的,在城市里生活过的,见过世界,就会有这些歪心思。
奇石背阳处长了些苔藓。
三人中小杜在草地上坐下了,王洪亮站在奇石上,李中站在离奇石不远的草地上,都看着山下北边的岗州湖。
从山上往下看,只见岗州湖湖面浩渺,舟楫往来,帆影点点。
只是再往尽北边看,想看见岗州城,就怎么都看不见了,水汽朦胧的。
王洪亮说:“小杜,你给咱们李主编讲讲这块奇石。”
小杜说:“传说的呗,讲古代的八仙在这里采石炼丹,炼了九九八十一天,炼好了,都飞走了,后来那个楚霸王项羽来这里摸过这块石头,不知怎么的就得了真传了,厉害了,谁都打不过他了,不过他后来还是倒了霉,打了败仗死在这里了。”
李中感叹说:“咦,还真不知道岗州有这个地方哪,不错,不错,这地方下次绝对还能来,绝对还能来。”
小杜说:“从这里再往前八里,就是霸王庙,还有虞姬冢,就在那边山洼里,早都败透了。”
李中说:“听说过,听说过,市里不早就说要修了,一直到现在也没见动静。”
王洪亮说:“听说快了。”
小杜说:“咱岗州、濉州这里,到处都是历史,都是文化,伸手一抓就抓一把。”
李中说:“那一点都不错。洪亮,这地方不错,真不错。”
王洪亮说:“李中,这地方真不错吧,我还能害你吗?”
李中说:“洪亮,够意思,够意思,这绝对是个好地方。”
王洪亮说:“李中,咱仨一起喊喊好不好,发泄发泄,小杜?”
小杜说:“好啊。”说着从草地上站起来了。
李中说:“咱喊什么?”
王洪亮说:“就喊‘噢’就是了。”
李中说:“那没劲,俗了,大家都喊的。”
王洪亮说:“那你说喊什么?”
李中说:“喊‘磨剪子喽’,或者喊‘镪菜刀’。”
王洪亮说:“行啊,喊‘收旧电视机、旧冰箱’也行。”
小杜说:“要不,喊一句黄话,各人喊一句黄话。”
李中说:“随自己喊吧,谁愿意喊啥就喊啥。”
王洪亮说:“那就随便喊,随便喊,我讲开始噢,我讲开始,大家就开始喊。”
三人清清嗓子,运运气,也想想喊什么。
王洪亮憋足一口气,喊:“开始。”
三人真都对着山下湖里,声嘶力竭大喊起来。
王洪亮喊:“收旧电视机、旧冰箱来──”
李中喊:“磨剪子喽,都来磨剪子──”
小杜喊:“那谁哩,还不赶快走,瞎吆喝个*!”
三人笑成一锅粥。
李中又喊:“都来看来,都来看来,*毛变鸡蛋来,*毛变鸡蛋来──”
王洪亮喊:“玩猴来,玩猴来,都来看猴来──”
小杜喊:“我操!我操!我操YOU!”
变着法子喊了一气,三个人都咳咳的,喊不出来了,也笑得直不起腰来了。
李中说:“不行了,不行了,歇着,歇着。”
三个人东倒西歪都倒在草地上了。
在山上玩到快六点,他们才下山去老龚家吃晚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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