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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点多一点,郭艳艳来了,她脱了外套,在李中对面的椅子上坐下来,小姐又过来问:“两位要点什么?”郭艳艳说:“给我来点菊花茶吧。”小姐说:“什么菊?”郭艳艳说:“地中海星星菊,要白的。”小姐说:“好的,这位先生呢?”李中说:“金银花吧,许氏金银花。”小姐说:“好的,稍候就好。”李中掏出烟来吸,郭艳艳说:“给我一支。”李中给了郭艳艳一支,他们慢悠悠地吸着香烟,小姐把茶上来了。
吸了几口烟,小姐过来给两人斟上茶,两人喝了几口茶,郭艳艳尽量把声音放柔和,说:“怎么天天不回家呀?”李中说:“现在杂志社事情太忙,又经常要出差。”两人沉默了一会,有客人上来了,他们边吸烟,边看着他们坐下。
郭艳艳说:“虽然觉得不好说,我还是想跟你说,咱们这样下去,总不是办法的,我知道你脾气大,但我希望你在公共埸合,能冷静、理智些,我只是想跟你谈谈,没有别的意思。”李中说:“我能理解。”郭艳艳说:“我不想这么过下去,我相信,你也不想这么过下去,这对我们俩都不公平。”李中说:“那你想要怎么办?”
不觉间,火气好像就有点大,郭艳艳吸着烟,偏着头,不说话,过了片刻,她说:“李中,我真的不想跟你吵架,特别在这样一种埸合,没有意思的,如果你不愿意跟我谈,那咱们就走,何必要在这里大吵大闹呢?”李中说:“好吧好吧,你说吧,我听着。”郭艳艳说:“你在外面总是善解人意,能吃亏,也能忍耐,对别人都好得很,又是关心,又是替别人着想,但是对自己的老婆,却总是气势汹汹,咄咄逼人,你为什么总是这样。”李中听郭艳艳的声音已经委屈得有点哽咽了,也就不说话了,倒了点水,喝几口,然后看着窗外,吸烟。
郭艳艳拿出手帕来,低着头沾了沾脸,李中说:“我实际上很冷静,你误解了我的语气。”郭艳艳把香烟在烟灰缸里按灭,起身去了洗手间,李中仍吸着烟,看着窗外。
不一会,郭艳艳回来了,她又点着一支烟吸起来,吸了两口,她说:“李中,我不想耽误你,也不想耽误我自己,趁咱们现在都还有机会,我觉得我们应该有一个妥善的处理办法。”李中说:“是这样的。”郭艳艳说:“我不想干预你的私生活,我也想有自己的私生活,其实我现在感觉自己非常脆弱,我以前非常爱你,这你也是知道的,但是现在不了,这不是你的责任,也不是我的责任,只能说咱俩本来就是过不到头的,没有缘份,我就是觉得绥绥可怜。”
郭艳艳又有点说不下去了,李中真想站起来就走掉,他心里很烦,但是他努力控制住自己,一口接一口地吸烟,或者端起茶杯来喝茶,慢慢地,他的心里平静下来了,郭艳艳说:“李中,我最近可能要出去一趟,你有时间就去看看孩子,或者给他打个电话,说说话。”李中说:“你要去哪里?”郭艳艳说:“去东边吧,有个同学在那边,叫我去看看,这事我跟单位也没明说,就是利用自己的假期,先过去看一看,看看再说。”李中说:“绥绥那边,我会经常打电话给他的,有时间我就过去看他。”
李中和郭艳艳吸了将近一包烟,喝了很多茶,在茶艺馆里呆了几乎三个小时,大部分时间,他们只是在那里沉默地坐着,喝着茶,吸着烟。
李中嘴都吸苦了,到快十一点钟,他们才离开,李中先把郭艳艳送回家,因为天晚了,绥绥肯定睡觉了,李中也没下车,车开到花戏楼附近的一个小巷里,李中下了车,还是挑了个顺眼的红房子,从红房子里能看见花戏楼的一片璀灿灯火的,李中要了两盘小菜,两瓶啤酒,吸着烟,喝着酒,吃着菜,看着花戏楼的灯火,不知所为,一直到头有点糊糊了,他才回家睡觉。
虽然睡得晚,李中早上起得倒不晚,七点多点就起来了,在街上吃过早饭,马上打的到办公室,进了办公室,开窗户透透气,把罗新丽给的那些打官司的材料,从抽屉里拿出来,放在办公桌上,就开始看桌上的稿子。
先把岗州大学新天地社的征文稿拿出来,摆到面前,翻了翻,觉得一时看不完,等一会八点多钟大家一上班,就不可能再有时间看了,但这两天一定要把它们看完,犹豫片刻,还是把它放到一边去了,又把那位作者曾舒洁的稿子拿过来,也是觉得一下子看不完,也放回去。

这时电话响了,李中拿起话筒,是蔡胡子的电话,李中说:“胡子,你好,你在哪里?”蔡胡子说:“李中,你好,我在沙河县,在家里。”李中说:“胡子,有事吗?”蔡胡子说:“那本书没问题吧?”李中说:“我们都在赶,昨天请出版社朋友吃了饭,社长、总编都到了,问题不大,我们拚命赶吧,你不要着急。”蔡胡子说:“李中,这事就靠你了,我昨天下午也给出版社的一位朋友打了电话,他们说要不是你出面,这本书不可能出的。”李中说:“那有什么,反正答应你了,尽力去做吧,但是如果真有什么问题,我们无法控制的,那也没有办法,希望你体谅就是了。”蔡胡子说:“李中,这事你一定得帮我促成,我已经等了十几年了,以后也不一定有机会再出书。”李中说:“我会尽力的,胡子。”蔡胡子说:“李中,魏淑侠跟你说话。”李中说:“好的。”
魏淑侠说:“李中,你好。”李中说:“魏淑侠,你好。”魏淑侠说:“李中,我们一天到晚,在家就说起你,你对我们的帮助真是太大了,我可以毫不夸张地说,胡子他这一辈子都还不了你这份情了,我们这一辈子也还不完你对我们的情谊了。”李中听出魏淑侠的声音又有点哽,心立刻就软了,赶紧说:“魏淑侠,不能这么说,都是朋友嘛,千万不要客气。”魏淑侠说:“李中,胡子这本书,全靠你了,书出来之后,我们的那笔钱马上就送到编辑部,我亲自把钱送去,还得请你们吃饭呢,你放心吧。”李中说:“放心,放心,你们过来,我们请你们吃饭。”魏淑侠说:“李中,真是要谢谢你。”李中说:“魏淑侠,千万不能再这么说了。”魏淑侠说:“那好吧,客气话我也不说了,李中,咱们不耽误你时间,你有时间过沙河县来玩噢。”李中说:“好的,好的,魏淑侠,再见。”魏淑侠说:“再见。”
李中把电话挂断,心里有些乱糟糟的,站起来伸伸胳膊,定定神,坐下,再把廖仁彬的稿子拿出来放在面前,并不很想看他的稿子,暂时不看,也放在旁边了,又把魏淑侠的稿子拿出来,看看稿子不长,就一口气把它看完,在编辑的发稿单上签了字:留用,拟发明年三期,责任编辑再编一下。签完字,放到了一边,再看了几篇编辑的送审稿,或退,或留,都跟魏稿放在一起,单独放在一边,不知不觉,进入了境界,一口气看了长长短短七八篇稿子。
正看得上劲,小任敲门进来了,进来说:“李老师,来这么早。”李中说:“堆积的事太多了,小任,坐。”
小任在李中对面坐下,递一支烟给李中,两人点着火,李中说:“小任,有什么事?”小任说:“李老师,有几件事,一件是跟你说过的,那天小曹打电话来说,余主席约你过去一下,今天上午十点左右,你别忘了。”李中说:“没忘,我等一会就过去。”小任说:“新闻出版局那天又打电话来问了,要咱们参加他们的主编进修学习班,李老师,你看你去不去?”李中说:“哪有时间去呢,他们要是再打电话,你就说我这一阵子天天出差,不参加了,下次吧。”小任说:“好的。还有一件事情,那天忘了跟你说了,也是文联那边通知的,说要自愿捐款,一般干部,每人捐一百,领导干部,每人捐两百,文联领导捐三百,捐款从下月工资里,就直接划扣走了。”李中说:“这又是什么项目?”小任说:“我也弄不清,大概是见义勇为吧,还是捐助救灾什么的。”
李中说:“说起来,这些事情也都需要救助,也都很重要,但是方式不好,动不动就行政命令式的,按照这级别,那级别,直接扣了,这就叫人有点反感了,其实你愿意做什么,自己去做好了,个人愿意捐款,自己去捐好了,没必要自己想做什么事,反过来叫大家掏钱。”小任说:“大家都这么说,但也没办法。”李中笑笑,说:“捐就捐吧,咱们也改不了,还是按照惯例,编辑部把这笔钱,再发给大家,你去造个表来,我签字就是了。”小任说:“李老师,不好意思,表已经造好了。”说着,小任把表递给李中,李中笑笑,在表上签了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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