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意难明 严冬伤离(1)求票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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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年冬季的第一场暴风雪来得特别的早,凛冽刺骨的北风夹杂着鹅毛大雪一下子覆盖了整个天地,即使是白天,天色也是阴沉沉的,还没有来得及落下的黄叶瑟缩着、颤栗在寒风之中……
榆罔伸手接住一片不知道从哪里飘来的黄叶,在他眼中,这一片毫无生命迹象的叶子,就象一个孤苦伶仃,四处漂泊的孩子一样,大树在它最需要温暖、最需要养份的时候无情地抛弃了它,任它如何挣扎也无法维系那最后仅有的一丝丝牵挂。
他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把这片叶子放进自己的怀里。
他必须要走了,他本来以为自己的根就在这里,结果时间告诉他,他根本就不属于这里,他的根在遥远的他乡,在他母亲那里。他走,把小轩辕给他的罴爪项链也留了下来,留在父亲的睡榻旁边。
父亲睡得很沉、很香,他没有叫醒他,虽然他大致知道父亲性情变得越来越暴躁的原因,但原因不能成为理由,他越来越不可理喻了。但作为儿子,他还是坚持每天为他诊脉,和岐伯讨论他的病情,直到最近确认病情绝对不会再反复之后,他才决定离开。
现在,最让他放心不下的就是小轩辕,虽然表面看来,他还是和以前一模一样喜欢和他在一起,喜欢听他讲话,常常问一些古灵精怪的问题和做一些出人意表的事情,不过最近明显见不到他的笑容了,特别是当他见到小轩辕面对父亲时噤若寒蝉的样子和在附宝怀里撒娇的欢快表情所形成的强烈对比时,内心总是感到很不是滋味。
他不知道是哪里出了差错,特别是少典性情大变的那几天,他还一度对自己的医道产生了怀疑,是药草出了问题还是刺**出现了偏差,他百思不得其解。直到有一天,当他照常在后山采药时,见到父亲和一个从东部逃难来到大有熊的年轻女孩子在林子里嬉笑时,才恍然大悟。后来,事情发展到这个女孩竟然跑到附宝的屋子里,当面叫起附宝姐姐来。他记得当时的附宝气得脸色发青,一巴掌刮在这个女人的脸上……本来,在他的心里,他一直是很记恨这个夺了他父亲的姨娘的,可是从那一刻起,他已经原谅了她。
为了这事,他也找过玄黄,也找过岐伯甚至是天龙其他六大正使,可惜答案不是族务繁忙首领的家事部下是不宜过问就是这种男女之事实属平常也无须太过紧张……
在多方求助无门的时候,他自己找上了自己的父亲,他希望他可以回心转意,可他根本就没有开口的机会,一见面父亲就已经下了逐客令:“大神农,你到大有熊也有些日子了,该回去了。”话还没有说完,身边那女孩子就“咯、咯、咯”笑个不停,嚷嚷着要少典带她出去玩耍……
“是啊!大神农,你也该回去了……”榆罔紧了紧身上的白狐裘,这是姨娘送给他的,还有一件火狐裘送给他母亲,说“天要变了,记着饱暖。”他接受了,临走的时候给她叩了三个头,说了一声“姨娘保重”。
现在,他准备去看一眼小轩辕,看一眼就走。
他的脚步很轻盈,在厚厚的积雪上几乎没有留下任何痕迹,前面就是小轩辕的小屋子,他仔细地聆听着,没有听到任何声音,也许还在睡觉吧,他摇了摇头,从怀里取出鹤股笛①,把笛子挂在门上的时候心里突然泛起一阵莫名的辛酸,“别了,弟弟……”

风雪更大了。
他觉得自己象是一匹落单了的苍狼,在荒芜广袤的雪原上踽踽独行,不知道哪里是个终点,什么时候才有个尽头,能够形容他此刻心情的也许只有凄凉而已。
忽然,他见到原先矗立着“风动石”的地方仿佛有一牛一人两个身影,他左足轻点,飞掠过去……
凛冽的风雪几乎冻结他的血液,却没能冻结从他眼眶里流下来的热泪。
即使风雪再大,他也能清楚认得小轩辕的身影,他暴露在风雪之中,不停地跺着脚,当他见到飞奔而来的榆罔时,象以前一样,向他张开一双小手……
他把头埋在榆罔的怀里号嚎大哭……
他说,他为他哥哥留下了充足的食物和项先生送给他的那把“雷击木”做成的瑟。
天地静了下来,一切的装饰都变得毫无意义,只有那白茫茫的一片干干净净!
少典从卧榻上坐了起来,看着榆罔留在枕边的项链,或许,他的内心汹涌澎湃,但是从他的脸上却搜索不到一丁点表情……他的听觉依然是那么灵敏,他听到了脚步声,他知道附宝来了。
他静静地看着这位他无比深爱的妻子,祈望她象往常一样扑入他的怀里,在他怀里撒娇。可是他失望了,附宝只是冷冷地看着他说道:“榆罔走了,一切都如你所愿!”
“他再不回去,整个神农部也许就要垮了……”少典神色黯然,叹了一口气说道。
“别老自以为是,榆罔能有今天没姐姐行吗?你也太小瞧了姐姐!”她顿了一顿,眼中闪露出一丝不易觉察的坚决,她用一种不容置疑的口吻说道:“我过来是想告诉您一声,我要搬去和轩辕一起住,没什么事情就请大少典不要打搅我们母子。还有,以后你也不必偷偷摸摸,叫你的嫣儿住进来就是……”说罢,她冷静而从容地转身,推开大门头也不回地走出去。
门没有关,门外的风雪一下子涌了进来,打湿了火塘,他颤抖着,弯着腰激烈的咳嗽着,忽然,一口献血从鼻孔中喷将出来,左手不由自主一阵抖动,“轰——”地一声,远处墙角的石台竟被那不自觉的一掌击个粉碎。他赶紧按住左手,不由得一阵心悸,太可怕了,太姬教给自己的这套功法竟一天天地吞噬自己的意志控制自己的身体,这是不是太姬所说的魔道呢?难道自己已经堕入魔道?
再次抬头的时候,他看见了玄黄。
玄黄看见他满脸的泪痕……
沉默,往往是无言以对,一种是冷场,无趣极了;一种是千言万语一下子涌上心头,却堵在喉咙里一句也表达不出来。
玄黄默默地关上大门,从新燃起火塘。
少典呆呆地看着玄黄,忽然说道:“好大的一场风雪啊,这个冬天不知又要死多少牲口……”
“风雪是来得早了一点,不过牲口倒是一头也没少,过冬的粮草也准备得很妥当,若椒的确很能干!”玄黄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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