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主浮沉 谋士机心(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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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验来自经年的积累和细心的观察。”
对于历代先祖积累传承下来的治水经验,共工显得是特别有自信。一世神农伊始,他们水神共工氏与火神祝融氏握手罢兵,盟誓共同辅佐大神农治理天下后,五百四十多年过去,他共工一脉兢兢业业、呕心沥血地治理着眼前这条大河,如今,望着南岸千里河堤,望着滔天的黄水从西北而来,在他脚下咆哮着归入河道掉头向南,作为共工世家当之无愧的大首领,除了他,还有谁能够当之无愧地承受那来自先祖的荣光与傲视天下的流芳万世的水神的光环。
今年,大河凌汛,又是他,再次乾坤扭转,迫使洪水向他屈服,是他,在南岸筑起大坝,堵住了即将泛滥的洪水,保住沿河大小数十部族的人命、牲口!刚刚,就在朝阳谷中,坐在他那规模庞大的‘水神宫’之中,接受完沿河大小各部的朝拜之后,共工澎湃激昂的心情还未平服,明年,他准备在羲和峰上,建起高耸入云的天吴祭坛,让共工世家世世代代象“水神天吴①”一样,得到千万世人的景仰!
“苍裕,榆罔比我如何?”共工在河堤上负手慢行,扬扬得意地欣赏了一会远处鳞次栉比、巍峨矗立的“水神宫”,突然转头对伺立一旁的上相苍裕说道。
“帝炎尚幼,您是他的叔父!”苍裕目光闪动,对于这位好大喜功的部族首领,他从来不会正面回答他的问题。
“炎帝会治水吗?”共工继续问道。
“帝炎会农耕、识药理、辨阴阳,不会治水!”苍裕面无表情,俯首答道。
“几年前,榆罔年方十岁,无才无德单凭祖荫就轻易地继任了八世神农。当时先生曾经教我,帝哀新逝,天下人心未失,不可轻起取代之心。先生要我用心治水,便可尽笼天下民心。现如今,黄河已是大治,天下富足,人心大半归我……”共工瞟了一眼苍裕,见他依旧不动声色,压了压心中怒火,继续问道:“先生又将以何教我?”
苍裕说道:“大共工与神农氏同气连枝,何必急于取而代之?况且,这十年来大河北岸冻结起的冰坝逐日增高,明年……唉,别说明年,就是今年夏,南岸筑起的土堤能否经得起雨季洪水的考验还尤未可知……”
“先生——”共工不耐烦地向后摆手,说道:“如何治理水患似乎无须你来操心,共工只需先生教我——如何放牧天下,使我水神共工部万世流芳!”
“大共工,如今天下可并不完全在神农世家掌控之中……五世凤凰大瑞暝坐拥七十二部数十万之众,您该不会不知道吧?雄踞东面,兵锋逐年西行,这样子的凤凰部,大共工也是不可不防啊!”
“凤凰老了,早就飞不动啦!”共工面有愠色,勃然说道:“今年我大河堵洪,泻水千里,淹了他三部四十一村,他瑞暝屁都没放一个,色厉内荏的家伙!”
“两地往来何止千里,况且又有雨雪阻隔,的确不容易过来!”苍裕说道:“不过也不可不防啊!”
“先生何必如此小心!老凤凰如果胆敢过来,我再泻洪千里,把他的部众统统赶到树上去当猴子!”共工嘴角扯动,轻蔑地说道:“等我一统神农部族,再与他一决雌雄!”
“大共工忘了帝炎之父?难道他会坐视不理?”苍裕说道。他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心想,“神农部族如落入此人之手,天下必将覆巢。为今之计,也许只能寄希望于少典,才能弹压共工氏蠢动的心魔了!”
“谁?”共工似乎有点错愕,问道:“是有熊的少典氏吗?”

“正是!”苍裕说道。
“一别匆匆,转眼已经十年了!”共工低头沉思,半晌才缓缓说道:“当初任姒背弃少典在先,少典重娶附宝在后,两人该不会有什么瓜葛了吧?”
“听说,近几年来有熊部族崛起天龙,周边依附者甚多,部众估计已达十万有余。如果,少典与任姒余情未了,又或者附宝与任姒血浓于水……”
“住口!”共工不耐烦地打断苍裕话头。他当然明白,后果会是怎么样了。少典的骁勇他是知道的,当今之世,也许只有年轻时的五世凤凰才可与之匹敌!他决定去看看,探一探大有熊的虚实!正想着,忽然见一人一马从东而来,远远地向着他们大声招呼:“借问一声,此处是否大共工辖下?”
苍裕高声答道:“正是,请问先生从何而来,欲往何处?”
那人呵呵大笑,来到近处下马,对着众人团团一揖,笑着说道:“在下柳渊,五世凤凰派我前来拜谒大共工!有劳各位帮忙引见!”
“哦?”苍裕与共工对望了一眼,此人就是瑞暝的头号谋士身兼祭天、上相数职,凭他千里单骑从东而来的这份胆识就已经非同凡响了!
“老朽苍裕,失礼了!”苍裕哈哈大笑说道。
“哦?”柳渊轩眉一扬,心想这老儿就是人称“天机子”、天吴部族的上相苍裕!那他身边这个挺胸凸肚、鼠目钩鼻而又神情倨傲的家伙肯定就是共工了。当下,心里已经有盘算,再次作揖说道:“久仰‘天机子’大名!天下传闻先生大才,大共工已尊先生为亚父,不知是否真有其事?”
一听这话,苍裕脸色大变。
这柳渊!一见面就给他来了个下马威!共工氏生性狐疑、专横跋扈,七世神农他都未必放在眼里,更何况是他。无论“亚父”这传言是真是假,这哑巴亏他是吃定了,看来自己可以留在这里的时候也不多了。
“子虚乌有之事,先生岂可当真?”苍裕知道自己已经处于下风,再怎么解释也进不了共工的耳朵了。他瞄了共工一眼,见他别过脸去,看来是不愿暴露身份。他暗自叹了一声,继续说道:“先生不远前千里而来,不知所为何事?”
“哦!我家大瑞暝近观天象而知天下大势,欲与大共工订立盟约,共享太平;特此献上尸胡山虎部信符玉璧一件,已示我五世凤凰的诚意!”说罢,柳渊偷偷瞄了一眼共工,见他喜形于色,示意苍裕去接玉璧。
苍裕没办法,只得接过玉璧。他已经隐约觉察出五世凤凰的阴险用心,怎奈共工现在还忘乎所以。
柳渊见苍裕接过玉璧,知道此行目的已经达到,双手一共,笑呵呵地说道:“有亚父代为传达,柳渊甚为放心,告辞了!”说完,上马绝尘而去。
“你!”苍裕气极,苦于无法辩驳,转身对共工说道:“此人甚是阴险,绝不可留,否则神农部危矣。恳请大共工速派精骑,狙杀此人于归途之中!”
“亚父岂能无容人之量?”共工盯着苍裕手中的玉璧,阴阳怪气地说道:“况且此人风度翩翩、胆略过人,加之不远千里送璧言和,岂是小人一个!”说罢,冷笑不已。
“唉!”苍裕跺了跺脚,把玉璧交到共工手上,转身离去。
背后,共工抚摩着晶莹剔透的玉璧,望着苍裕的背影高声唱道:“亚父!您老准备一下,三天之后我们访访那个天下无敌的大少典!”。
“喏!”苍裕转身一揖,快步而去,他知道他应该做什么!
当晚,有一骑向西,带着他的口讯飞驰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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