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回 洞中学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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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麟跟着大龟,在漆黑的石洞里曲曲折折走了一炷香的功夫,忽然前面传来柔和的亮光,不一会便豁然开朗,来到了另一个山洞。
这山洞比刚才那个要小很多,长宽不过五六丈,高约三丈,但是看起来却显然经过人工休整而成,洞内一侧摆着一张木床,一张木桌;另一侧的洞壁上挂着一幅画卷,画上是一个美貌无比却面容冷酷的素衣女子。洞顶镶嵌着一颗比外洞顶三颗珠子要小得多的明珠,发出柔和而明亮的光线,照耀着整个石室。
方麟没想到在这山腹之地居然还有如此所在,内心惊叹。
此洞内没有外洞的寒气和湿气,不知为何。方麟走到近前,却见那木床木桌上已积了厚厚一层灰,显然是许久没有动过。再转头看那画卷,不禁为那画中女子的绝世风姿所吸引。
方麟虽才十一二岁,却也渐渐懂得欣赏美的事物。自小在蜀都生活,蜀中女子容貌秀美,婉约温柔的很多,但比之画中女子却要失色了。
呆呆地看了许久,还是被那大龟从失神中拖了回来。
方麟苦笑一声,朝大龟问道:“龟兄,莫非我只能待在这不见天日的地方!”
大龟点点头,又摇摇头,用前肢拍了拍方麟的小腿,然后转身爬到了石室中央,用那滑稽的*往地上点了三下,只听“咔咔”声响,地面裂开一条二尺长、一尺宽的缝。
方麟走近一看,发现原来是地下的一个小暗格,里面放着一个铁盒。
“这里还藏着有东西!”见大龟的样子似乎是示意自己把铁盒拿出来,方麟于是伸手去抱。没想到铁盒还颇为沉重,方麟使了吃奶的力气才抱出来放在地上。
铁盒并没有上锁,在大龟的示意下,方麟打开了盒盖,却见里面放着一本书卷,上面写着“幻神谱”三个字。书卷纸页泛黄,字迹干涩,似乎有不少年头了;书卷旁还放着一个白色透明小瓶,里面装着数十粒淡绿色豆大药丸。
“幻神谱?怎么这么熟悉!”方麟觉得似乎在哪儿听过,想了想,突然记起当时被柯天水所掳在山神庙中那“追魂夜叉”阚一山口中提到的。
方麟暗忖:“原来这是《幻神谱》,不知道是不是那个人不人鬼不鬼的家伙提到的,怎么会在这里呢?”
好奇之中,方麟翻开了第一页,却见写着一段话:
“余一生追求天道,苦心孤诣三十余载求得仙诏,玄功大成;自以为断绝红尘,哪料依然心魔难除,眼看天道大成,却神心动摇;与‘天香阁’阁主冷菲一面之缘,却已埋下余终生遗憾,无缘天外飞仙。
“余终无法堪破情网,却又不能放弃天道追求,只好自锁此间清修,意欲消除心魔;然终因意志不坚,始终无法突破内心最后一层魔障;余以为天意如此,也许凭一己之力已无再进步可能,于是决定远赴海天秘境,寻求那洗净尘心的天机。”
看到这里,方麟觉得似懂非懂,所写内容匪夷所思,接着往下读:
“余此去探寻海天秘境,归途无期,虽孑然一身,但仍有三件事牵挂:
其一,余出世入世,一身玄功修成不易,不愿后继无人,留此《幻神谱》赠有缘来得此间之人,此奇书为余根据在魔岭地宫所获上古奇书中记载的玄门功法,结合自己数十年参悟所得编纂而成,习得此书中所载六七成,当可无敌于天下;然余希望有缘人功成之后,不要张扬,且须心存善念,造福苍生;通往洞外唯一途径为寒谭,寒谭其寒无比,需练得《幻神谱》上“无相神功”第四层方能抵御寒气;
另,所附小瓶**有三十五粒‘嘉灵丹’,乃余费十数年精力收集了七种灵草炼制而成,此洞中无粮食,服用此丹一粒可保三月不用进食,此外还有固本培元、修炼内力、祛毒续命之功效,望慎用之;
其二,余在皖中行走时,曾于黄山脚下重创邪道第一高手‘怨堡’堡主丘雨露,余一念之仁留其一条性命;然余观其戾气难除,恐继续为祸武林;有缘人功成出关后,务必注意丘雨露或其后人,本着教化原则,引导其步入正途;
其三,这金甲大龟岁已千年,已通灵性,余当初将其从东海带至此处,请有缘人出关后,想办法将其带回东海之滨,放归大海,那儿才是神龟的故乡。

顿笔于此,余去也!
司马铁离
丁亥六月初七”
读罢,方麟心想:原来《幻神谱》是这个叫司马铁离的人的武功秘籍,还要练成上面的功夫才能从寒谭游出去。
方麟自小勤奋,聪颖好学,虽然方大人不让他修习武艺,但是赵总兵出于对其天资的爱护,也经常给他讲些武学之事,虽然没有实际练习,方麟对武学一途倒是颇为憧憬,如今被困这洞中,遇到此等奇事,看情形除了修习这幻神谱之外,别无他法。
方麟看看旁边的大龟,苦笑道:“看来我要陪龟兄在这里过些日子了……”
※※※
时光荏苒,一晃五年过去了。
还是那方潭水,忽然一声巨响,自潭中央溅起水浪数丈高,随着一声清朗的长啸,一条人影从浪花中冲天飞起二三十丈,随后缓缓飘落到潭边。
正是方麟,此时的模样甚是奇特:被水浸湿的一头长发披落双肩,个子已经比五年前拔高了很多,显得甚是英伟;然而身上几近**,露出健壮的身躯,唯有腰间裹了一圈旧衣服。
方麟抬头看看天上的太阳,心情甚是舒畅,又是一声长啸,道:“终于出来了!没想到这‘踏云步’如此厉害,那大洞之中空间有限,如今仅用五成功力便能纵身三十丈,如果用十成功力……”
这“踏云步”正是《幻神谱》所载的轻功绝学。方麟却不知道,以他今天所展现的轻功,如果被江湖中人窥见,那还不惊为天神。
方麟忖道:洞中一日,世上十年。也不知父亲母亲和兄长现在如何了!于是急切间想要去见自己的亲人。低头看了看自己,心想这副模样如何见得人来,还是先找户农家借套衣服穿上再说。
念及此处,正要动身,忽然一拍脑袋:怎么把它差点忘了!遂朝潭中一声呼啸,很快,那金甲大龟浮了上来,游到岸边。
方麟俯身,抚摸着大龟坚厚的甲壳,道:“大龟呀大龟,如今我终于重见天日了。这些年多亏你陪我。我先回成都府探探父母家人,不会耽搁便会来接你,送你回东海!”
大龟眼睛眨巴眨巴,点点头,呜呜几声表示难舍之意,终于转身潜回了潭中。
方麟略略一辨方向,展开身形朝西北方掠去,片刻功夫,便看到前方山腰有一小村落,心下一喜,看准了村头那茅舍小院。为免轻功惊世骇俗,方麟停下身来,不紧不慢地步行而去。
绕过一丛青竹,行至那户茅舍小院近前,方麟才发现一个老汉正跌坐在院门口,垂头丧气的。
方麟上前问道:“老人家贵姓啊?”
那老汉抬眼一见,原来是个相貌清秀的年轻人,却**上身,仅腰间围了块破布遮羞,道:“老汉姓陈。年轻人,你这是打哪儿来,不是本村的吧?怎的这般模样!”
方麟道:“老人家,正是要向府上借身衣服,我这…”顿顿一想,编了套说辞,“今日往山中游玩,下潭游水,不想衣服却被野狼叼走了。”
陈老汉一听有些狐疑,心道这什么天道山里的潭中游泳,哪有什么野狼叼人衣服的。不过农夫单纯,却也不多想,起身道:“既是这样,那便随我进屋,换上身衣服吧,可别着凉了!”
随陈老汉进得屋内,老汉取出几套衣服,方麟试了试捡了最合身的,道:“多谢老人家,改日定来府上归还!”
陈老汉道:“唉,粗布麻衣,也不值几个钱,穿去便是,也不必还了!”
方麟想起老汉刚才的模样,问道:“刚才见老人家愁容满面,不知为何?”
陈老汉一听,顿时愁苦的面色又上来了,道:“唉,你有所不知,这前面四十里的龙泉镇上,有一恶霸名叫张文昌。前些日我带闺女去镇上卖桃子,没想到被那恶霸看上了我闺女,今天早上派人来强抢了去,说要去当六房太太!”说到此处陈老汉不禁悲从中来,眼泪也禁不住了,“可怜我那闺女啊!那张恶霸哪里是什么善人,说是当六房太太,过不几天恐怕我那闺女的命都被折磨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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