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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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光总是在不经意间流逝,而世界却总是在这不经意间变化着。
转眼间,女孩林晴夕已经在风轻扬的“自立夏令营”呆了两个星期了,这一个星期里日子虽然过的比较清苦,但是却让她第一次感觉到,日子原来是可以过的那么的充实,她甚至都有些惊诧,自己的那十几年的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枯燥生活,是怎么熬过来的。她站在窗前,看着东方那冉冉升起的红日,看着马路上来来往往,身披霞光,奔向自己新的一天的人们,张开双臂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她突然发现原来生活是那么的美好。
“啊”,风轻扬长长的伸了个懒腰,揉着惺忪的睡眼,迷迷糊糊从客厅的沙发上坐了起来,穿着条短裤就晃悠着直奔厕所。嘭彭,敲了两下门,便一头钻了进去。不一会,就出了来,然后又来到了沙发前,一头栽了下去,拿被单蒙住了头,挡住了刺眼的阳光,接着又呼呼大睡。
看到这一幕,林晴夕无奈的摇了摇头,通过这几日的接触,她多少对风轻扬有了一些了解,他有着悲惨的身世,很小的时候他就失去了自己的双亲,为了照顾自己唯一的亲人——体弱多病的爷爷,他不得不过早挑起了家庭的重担,带着颗不成熟的心,不成熟的身体,毅然面对着这错综复杂的世界。这十几年,他听见过很多,也面队过很多,那世间的丑恶,慢慢的给他那颗幼小的心灵,蒙上了一层冰做的盔甲,但难能可贵的却是,他那颗隐藏在坚冰下的心灵,依旧是那么的纯洁,那么的高尚。这一切都源于他和蔼可亲的爷爷的深切教育。但现在他的爷爷也已经去世了,现在世间他已孤零零的没有了一个亲人。林晴夕甚至不敢想象,一个孩子顶着世人侮辱憎恶的眼神,辛勤劳作时的样子。
为什么世间总会有那么多的悲惨,为什么有许多人面对着那无尽的磨难,但他们却依旧要勇敢的去直视,从容去面对?为什么自己总是要选择逃避,不能坚强的面对?为什么?林晴夕在心里不停的问着自己。这几日,她学到了很多,不仅仅只是生活上的,还有心灵上的。最最重要的是他从他那里学会了:生活是要自己去面对的。
看着还在呼呼大睡的风轻扬,林晴夕无奈的叹了口气,他实在是太累了,每天晚上他都要去酒吧工作,不仅做服务生,还要做清洁工作,每次都要早晨三,四点钟才能回来,回到家累的连饭也顾不得吃,便倒头睡了。她知道他是在为自己赚开学的学费,而且为了省钱他经常是靠泡面填肚子,这样下去身体迟早会被搞垮的。林晴夕经常劝他不要这么的拼命,但是他去总是说什么,生活生活。生下来就要干活,在苦在累,等发薪水的时候,闻到手里那香喷喷的钞票,便不会觉的累了。
林晴夕出门,买了些包子和稀饭,把风轻扬叫了起来。吃过早饭,已经是日上三杆了。风轻扬抬头看了看窗外的光景,打了个哈欠,来到了沙发上,倒头便又要睡,被林晴夕拉住,给拽了起来:“你怎么老是睡啊,这样吃了就睡,睡了就吃,迟早身体要垮掉的!走陪我出去走走啊!”
风轻扬,看着被太阳照的白花花的,直恍眼的马路,又滑了下去,嘟囔了两句:“走什么走啊,天那么热,在说了骑马坐轿,不如躺倒睡觉。。。。。。”
林晴夕皱了一下眉头,狠狠的拉了他几把,他就是像癞皮狗狗似的瘫在那里不动弹:“二十块钱,你陪我出去走走,我就给你二十块钱,怎么样?”
终于刚才像死狗一样的风轻扬,有了些动静,睁开了眼睛道:“那么老热的天,最起码得三十。”说完他又闭上了眼睛。
“好,三十就三十!”通过几日的接触,林晴夕已经摸到风轻扬的弱点,那就是钱。说到钱他整个就会变成另外一个人,一个市侩,狡诈的小商人。拿他的话说:穷怕了。林晴夕现在还是有那么些钱的,因为她从家里带的钱,银行卡什么的,都已经在她来这里的第二天,从她住的那个小旅馆拿了回来。
风轻扬长长的伸了个大懒腰,一下从沙发上弹了起来,两眼放光的说道:“恩,可说好了三十块啊,不过车费什么的还是由你出,怎么样?”
林晴夕看着风轻扬,送了她一个大大的卫生眼:“好。钱好说,怎么着,钱你是现在要怎么着??”
风轻扬哈哈一笑,似乎完全没有听出林晴夕话里的讽刺与挖苦,大方的甩了甩手:“哎,你看我像那么小气的人吗?先记下,先记下,最后一起结。。。。。。。不过可说好了,车费归你啊。。。。”
看着风轻扬虚伪做作的表情,林晴夕在也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了声来。
命运之轮总是在不经意间被触动,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有时也会影响一个人的一生。
风轻扬坐在公交车上,困的上下眼皮直打架,哈欠也是一个接着一个,他旁边靠窗户的座位上,林晴夕却是兴致勃勃的看着车窗外的景色。风轻扬看着她无奈的摇了摇头,他真有点搞不懂明明已经逛了一上午,自己都累的快直不起腰来了,为什么她还是有那么好的精神头,还吵着去什么郊外转转,说什么去亲近自然,真搞不懂破山烂水的有什么好看的,还什么去植物园野餐,不就吃饭吗?吃个饭哪里不能吃啊,非得要跑到那荒郊野岭去喂蚊子。哎,女人真是麻烦啊。

轻扬感叹着,从座位下拉出了一个大食品袋,从里面抓出了个苹果,随便在上衣上蹭了几蹭,便喀吱,喀吱,大嚼特嚼了起来,完全不顾附近乘客的那种:愤愤,厌恶的表情。
林晴夕此刻神游的心绪,也被风轻扬的咀嚼声给拉了回来,她皱着眉,撇着嘴,看了看风轻扬饿鬼似的吃像,又瞟见了周围人的表情,便小心的拿着杂志遮着脸,伏在了他的耳边,小声的说道:“你不是上午饭,才吃过吗?怎么又饿了?”风轻扬的腮胀的鼓鼓的,没法说话,也不想说话,依旧是嘁哩喀啦的嚼着。
“斯文,你就不能斯文一点吗?像饿死鬼投胎似的。”林晴夕瞥了瞥四周,又伏在他的耳边小声的提醒着。
咕咚,风轻扬使劲的抻了抻脖子,把嘴里的苹果咽了下去,又飞快的几口啃完了手里剩下的苹果,一膀子把核甩到了车窗外,呱唧呱唧的嚼着,丝毫不顾说话时嘴里喷出的唾沫和苹果屑含糊不清的哼哼道:“还是我猪哥的那句话说的好,斯文,斯文能当饭吃。”
周围的人,看着他那四处乱飞的唾沫,都是十分的厌恶,纷纷的往远了挪了挪,摇着头看着林晴夕的表情自然而然的又多带了几分“同情”。林晴夕看着周围人那饱含同情的眼神,又看着风轻扬与他那猪哥一般无二的表情,身上起了一层的鸡皮疙瘩,当下也顾不得什么仪态,斯文了,一把从风轻扬的怀里抢出的食品袋,靠着窗户放在了自己的身侧。
风轻扬刚消灭了一个苹果,啪嗒着嘴,有些意犹未尽的又把手伸向了食品袋,却猝不及防怀里的食品袋被林晴夕抢了去,伸在半空的手,只得悻悻的收了回来,嘟囔着什么,不让吃不吃,小气鬼之类的话,倚在了座位上闭目养神。风轻扬晚上夜班,在加上上午又逛了一整整的上午,着时是有些累了,闭上眼没多久,便昏昏沉沉的睡了去。汽车轻轻的颠簸着,慢慢的风轻扬的头,就靠在了正在生着闷气,看着杂志的林晴夕的肩头上。林晴夕皱了皱眉,刚想推开他,但是当她看到他那张安静祥和的睡脸,她却没有了动作。
他的睡脸,是那么的安详,那么的平静,没有了平常的冰冷,没有了平常的狡黠,更没有了平常的那种虚伪做作的笑。。。。。。这难道才是真正他吗?林晴夕看着肩头上那张还算英俊却略显苍白的脸心里想道,是了,这一定是真正的他了,小时那无尽的苦难,早以让他把自己包裹在了厚厚的虚伪中,也许只有熟睡时他才会卸下了那厚厚的,另人难以喘息的躯壳吧。看着,看着,林晴夕心里突起了一阵莫名的冲动,她突然发现自己竟然想抚摩一下他那张苍白年轻却饱经风霜的脸。她使劲的甩了甩头,想把那荒诞无稽的想法甩出脑外。风轻扬孩童似的吧了几下嘴,脸上露出了甜美的笑容。他是否又在梦中梦见了自己的父母与家人?林晴夕揣测着,看着他那婴孩似的甜美笑容,她感觉她的心跳加快了,她感觉她的脸开始变的滚烫烫的了,她慌忙举起了杂志遮住了自己的脸,拧过了头,不敢在看,眼睛直直的盯在了窗外。
车厢的最后一排的角落,一个穿着黑衣的年轻人,看着他们,嘴角怪异的扭曲抽搐了一下。
啊,风轻扬大大的伸了个懒腰,他感觉舒服极了,因为他在梦中似乎闻到了一股醉人心脾的芬芳,那味道深深的钻入了他的身体,滋润着他的心灵,融人了他的每一根骨骼,每一寸肌肤。。。。。。“噫,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脸上怎地那么红,是不是发烧了哇?”风轻扬睁开了眼,看见了林晴夕靠在自己这边的肩膀怪异的耸的高高的,以为是她哪里不舒服,又看到了她那张红通通的脸,打了个哈哈后问道。
林晴夕一怔,随即扭过了头,望着窗外吱吱唔唔的道:“哪有。。。。。哪有。。。。是天气太热了,呵呵。。。。”
“是吗?是天气太热吗?”风轻扬说着,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又作势要去摸林晴夕的额头,直吓的林晴夕一张小脸愈加的红了。
吱嘎,汽车停了下来,终点站植物园到了。
风轻扬三窜两窜,挤着跳下了车,长长的出了口气:“哎呀,坐车还真他妈累啊!!!喂,你怎么还不下来啊!!!”他高声的对着还坐在座位上的林晴夕喊着,完全不顾四周人们那厌恶的表情。林晴夕假装没有听见,假装不认识他,等所有人都下了车,她才拎着食品袋,慢吞吞的下了来,“喂,我说你就不能。。。。。。”
“斯文,斯文是吗?”风轻扬没等她说完,就打断了她的话不耐的道。“斯文,斯文能当饭吃,斯文能让自己活下去吗?坏人会对你斯文吗?”
林晴夕没有说话,只是直直的看着他,她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说才好,她从他的眼睛里甚至看到了一丝难以遏制的愤怒。看着他的愤怒,她的心里一阵泛起了一阵莫名的酸楚。
风轻扬说完就有些后悔了,他觉得自己本不该对她说这些话的,“走吧,进去吧。”他轻轻的说着,转过了身,来到售票处买了两张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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