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亲(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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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钱多就生了,生了个大胖小子,爱军给他取名叫“红日”钱多说,好听,听着就感觉有奔头。庆大奶奶家里忙不过来,叫爱红过去帮忙伺候月子。爱红正愁没法离开那个令人尴尬的家呢,所以当天就用拖车把自己的缝纫机拖到了爱军家。平时,帮着洗个尿布,烧个水什么的,不忙的时候就在厢房里缝衣服。
柳林庄北边有几排新的红瓦房,是村子里老人给儿子盖的新房,南数最北边一排最西边的一户就是钱富的新房,如今虽然没有媳妇,钱富也住在这里,省得在爹妈身边还要听他们唠叨。自从爱香死后,钱富经常做恶梦,他就想等到爱香的祭日去祭拜祭拜,叫爱香不要老缠着他了。可是他太懒,一觉醒来快晌午了,等他连滚带爬地跑去,却看到爱军和多多在那里,看着小两口甜甜蜜蜜,自己却孤身一人,气就不打一处来,就决定下去气气他们。没想到却闯了祸,想着多多的样子,他想这下完了,多多肯定要死了,他心里七上八下,生怕老于家再打上门来,晚上他妈叫他吃饭都没敢去。
这天,他正在家里蒙头睡觉。忽然有人来敲门,他惊得一下子坐起来,心想莫不是钱多死了?心里有点难过,后悔自己不该气钱多,好歹她对自己还是蛮好的。门外敲门声愈发急促,不容他多想,急忙穿好衣服出去开门。进来的是娘,他心里发毛,不敢看娘的脸。
“富儿,快去,钱多她——”娘一进门就说。
钱富听了更是紧张,赶紧说:“钱多怎么了?反正跟我没关系。”
“你这孩子,钱多生了,给你生了个大外甥,怎么能说跟你没关系呢?”
“生了?”钱富惊喜地说,心里一块石头落了地。
“对呀!赶紧的,收拾收拾,去给多多送鸡蛋去,人家家人过来报喜了。”娘说着从门外提溜进来一个白柳条编的篮子。
“我——我不去。”
钱富的娘急了,说:“你这孩子,我和你爹不能去,家里就剩你,你不去,谁去?就几里路,一会就到了,去了人家还得好酒好菜伺候你呢!”
“真的?”
“当然了。你去是贵客,谁也不敢慢待你。”
“包括爱红?”
“是啊,你不要怕她,不管怎么说,现在咱们是亲戚。听说现在她正在多多那边帮忙伺候孩子呢!孩子没出月,你也不用过去看多多,爱红看不见你。”
钱富听了,却一下子高兴起来,说:“爱红在多多那里?太好了,太好了,我去,我去,我这就去,我要亲眼看看我那大外甥呢!”说着一把夺下篮子。
他娘听了,高兴得什么似的,说:“我还以为你怕见爱红呢,就是,我儿子堂堂一男子汉,还怕一个黄毛丫头不成。”
钱富拎着篮子要往外走,忽然停下来,掀开篮子里的包袱,说:“怎么给她这么多鸡蛋,赶紧的,拿出几个来。”说着就要把篮子放下。
他妈见了急忙阻拦,说:“鸡蛋是有数的,少了人家笑话。”

钱富说:“留着当个下酒菜多好,全白给了他们,可惜了的。”
他妈说:“咱们家还有,少不了你吃的。”
钱富这才又拎起篮子,走出院门还问:“真的还有?”
“有,有,有……这孩子。”他妈笑眯眯地目送着钱富走远。
……
爱军家里,院子里的铁丝上晒满了尿布,正间锅里还冒着热气,锅台上放着一盆很稀的小米稀饭。炕上,爱红和多多正在给“红日”换尿布。
“你这个小家伙怎么这么能尿?”看着牙牙学语的侄子,爱红亲昵地拍着他的小。
“能尿才能吃,能吃才能长嘛!你说对不对呀,乖乖。”多多眼中盈满了爱和满足。
爱红拿过炕边的一个小葫芦,说:“多多,咱妈给的这个小葫芦可是没什么用场的,咱们又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尿。”
“等红日再大一点就好了,咱们就摸索到他尿的规律了。那时候,就叫他尿到葫芦里——”说着又拍着手对“红日”说,“对不对啊?大乖乖。”红日咿咿呀呀的回应着。
两人正说着,钱富一步插了进来。两人一见,都不说话了。
“你怎么来了?”多多冷冷地说。
“咱妈叫我来送鸡蛋。”钱富说着,望了爱红一眼。然后,又急忙说,“哦,鸡蛋我放在大娘那里了。嘿嘿。”
看爱红不理他,又说:“我来看看我大外甥。”说着使劲从爱红身边挤了过来。
“爱红,你说我这大外甥像谁?我怎么瞅着像你这个当姑的呢!瞧这双眼皮儿,还有这小嘴唇,多好看!”
爱红笑笑说:“像谁也不能像你,像了你可就没戏了。”
钱富抹了抹自己上了油的头说:“我钱富虽说懒了点,可这模样还算对得起人民政府。”
“哟,你也知道你懒啊?”
“那当然,说了知错就改就是好同志。”
“这么说你这懒毛病改了?”爱红问。
钱富急忙点头,说:“正在改,正在改。”
多多在一边撇撇嘴,说:“改个屁吧,吃饭都得叫娘送去,我看呀,爹娘早晚要叫你气死。”
钱富听了,生气地瞪了多多一眼,然后对着爱红笑笑说:“你看多多就是没水平,他老人家说了,不要用老眼光看人,嘿嘿。你说是不是?爱红。”
爱红说:“既然要改,就要有实际行动。你说来听听。”
正说着,爱军回来了,看到钱富不禁怒从心中起,拿起门边的扁担就要打他。
钱富见了,急忙抱头喊多多。
爱红上前拦住,说:“哥,伸手不打笑脸人,钱富今天是来送鸡蛋的,他好歹是孩子的舅舅,也算贵客了。”
爱军这才熄火放下扁担。
爱红对钱富说:“说吧,说说你的实际行动。”
“我嘛——”钱富一时说不上来。
“现在不是单干吗?先说你承包了几亩地。”爱红提示道。
“哎呀,这个我得回去问我娘。”钱富挠着头发说。
“哈哈哈……”爱红和多多同时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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