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凄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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昆仑。
巍峨的山峰上是层层的皑皑积雪,遥遥望去,却见昆仑山是激湍飞流、云腾雾蒸,群山连绵起伏,雪峰突兀林立,草甸广袤无垠,冰丘峥嵘嶙峋,暖暖的日光在云霞上折射成七彩的荧光,闪闪烁烁,飘飘渺渺,于朦胧中透出如梦似幻的美丽。
湍流不息的河水,在深邃险峻的幽谷中急湍喧泻,喷涌咆哮,不断地激起层层雪白的浪花,发出阵阵犹如雷鸣般的轰鸣。缕缕的清风拽起朵朵飘逸的白云,碧沉沉的天际时不时的划过几只悠游的鸣禽,只留下了一串串欢欣的啁喳声荡漾在幽幽的山谷中,还有那些斑斓的花草,悠闲的走兽,清澈的流水,轩昂的山石,无一不彰显着人间仙境般的梦幻与姿彩。
然而,美丽事物的背后常常是那不堪入目的丑陋,一如多姿多彩的梦境的背后往往都是一个个残酷的现实般,令人遗憾,令人扼腕!
却说此时在昆仑山的一个无名的山谷中,弥漫着的煞气袭卷着每一个生灵。风吹过,唤起方方皂色旗门的飒飒之声,辉映着件件法宝上的冷冷寒霜,一种莫名的压抑气氛久久的盘亘在谷中。
“一个月了!”靖宇老道喃喃的自语着,就算是身为昆仑掌门的他,在面对如今的道门状况时,也早已是无可奈何。他环顾了一下四周,能够站在这谷中的人哪一个不是昔日的精英?
可惜,天道无常,天道无常呵。此时的他们又有谁不是戾气满面、煞气缠身?一个月的争斗,使得一张张狰狞的面孔代替了原本那平和静蔼的颜面。一想到这些,靖宇老道的心中就会不由自主的生出一股莫名的伤感!
伤感的又何止他一人?蜀山的泽云道君、崆峒的尘空道长、茅山的阳泰真人、龙虎山的张宇正张天师……,这些人间界的高手的脸上都不约而同的挂着一丝丝的愁容,布着一缕缕畏惧。
但愁又如何?
畏又如何?
门下众弟子早已被杀伐蒙了心智,事情地发展早就不受他们的控制了。而最让他们无奈的是,他们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这一切,却不能出手,否则,事情将会更加复杂,后果也将更加严重。这几人呆呆的看着一个个门人弟子挥舞着件件宝光闪烁的法宝,如若一个个身处沙场的兵将般,冲锋陷阵的厮杀在了一起,漫天漫地只有一个声音在回荡不息。
杀!
杀!
杀!
哪里还会有人去在乎他人的血液?哪里还会有人去在乎他人的惨号?一个个修道者早已杀红了双眼,早已忘却了他们原本修道的初衷!
几只乌鸦在那里低低的嘶吼着,似是在兴奋,又似是在鄙夷,靖宇老道望了望地上横七竖八的肢体残骸,看着那几近成河的血流,他只觉得鼻子一酸,两行热泪就落将了下来!
泽云老道也静静的浮在空中,他默默地看着对面的靖宇老道的泪珠在空中缓缓的坠下,他的心中又何尝不是这般凄婉?只不过他一向自视过高,死死的把那分哀怨压在了心底,可靖宇老道这一哭,他心中的那股哀怨之情便再也压抑不住,只见他两唇紧紧地一抿,鼻子一皱,也哭了!

“天道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或许我们都错了,错了!”泽云老道仿佛一瞬间就苍老了许多,他在那里只是不停的低语,不停的呢喃!
天道啊,天道,我苦苦的追寻了千年,可究竟什么才是天道?都说修道之人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可这世上又有谁是真正的跳出了三界?又有谁真正的超脱了五行?
大道之下皆为蝼蚁,就算是圣人也不过是几只稍大的蝼蚁罢了!既然如此,我又何苦来修道?
难不成我修道就是为了整日的厮杀?
难不成我修道就是为了整日的拼斗?
可我又为了什么去厮杀?
可我又为了什么去拼斗?
一时间,泽云老道有些恍然,他历经千年的苦修,只差一步就要破碎虚空,霞举飞升了,可偏偏就在此时,他却迷茫了!
不知何时,一朵乌漆漆的墨云沉沉的压在了他们的头顶,那股悲凉、压抑的气氛此时却是更加的彰显了出来,阴风呼号,杀气纠结,只把这几位高手看的是心酸不已!
他们其实也在恨,也在怨,他们不明白,为何门派中那些已经飞升的长辈竟会下这样一个命令:“门人弟子可以拼斗,但掌门只能观战,不得参与!”
下面的一众弟子还在厮杀着,他们浑然没有体会到这几位高手心中的那份落寞之情,他们在乎的只是自己与眼前的对手是究竟谁会死在对方手下!
不停的有人在惨叫中逝去,不停的有人在血幕中前行。
大劫!
大劫!
靖宇老道似在心中悲戚戚的想着什么,那种无能为力且又无可奈何的失落感紧紧的包围着他,他犹如一痛不欲生的耄耋老人,哀哀的看着先于自己死去的孩子,却无法挽回……
尘空、阳泰、张宇正三人也俱是泪流满面的看着这一切,他们紧握的双拳上青色的筋脉暴露无遗,那种无力的挫败感早已深深的攫住了他们的心神。
因果杀伐、纠结的煞气直冲天际,就算是远在千里之外的秦海也有所感觉,他呆呆的凝望了片刻,却只是低低的叹息了一声,就闭目养神去了。
这几日来,秦海与青蛟随那龙晓飞几人坐着辆宝马悠闲地向着昆仑山走去,秋云老道却是因为出发前的那点小摩擦,有点抹不开面子,就主动的承担了警戒的任务,众人也懒得管这些事,就随他去了。
秦海就径自坐在车里,径自思索着他的天道,对任何事情都不闻不问,倒也逍遥得很。
逍遥的却不止秦海一人,此时蜀山剑派的山门外,正有一人开怀的大笑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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