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黑暗中危机四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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埋葬了轿夫,重新上路,不得不由巴智宜来顶替轿夫的位置。山路越来越陡峭,为了减轻轿辇的重量,我与秋依同骑一马,尽管巴智宜也是行武出身,毕竟没有做过苦力,深一脚浅一脚,汗流浃背,走得异常艰难。这时六子和秋依在方向上出现了分歧:六子想顺着翠谷山往东北方向走到“仙人桥”,再抵达荔波县城。秋依却认为我们是在正东,已经偏离了仙人桥的方向。尽管一路风景如画,但无暇欣赏,眼看天就快黑了,也没有走到目的地,更没有发现任何村镇。
“老爷,离仙人桥大概还有一个时辰的路程。”六子视察了好久回来禀告。
秋依冷笑一声,眉毛微挑:“六爷,你果真晓得荔波的路哈?那仙人桥是方村河上直跨两岸的巨石,现在我们哪里看得到水流?这峡谷都走了半日了。怕是往恐怖峡去勒。”
确实如秋依所说,我们一直在一个陡峭的峡谷中穿行,两岸都是高不可测的峭崖,直冲云宵,堆堆钟乳奇异,丛丛翠林如墨,还能看到峡谷中有众多深邃黝黑的洞**,或高低错落,或排成一字,真是鬼斧神工。这里危岸层叠,峭壁矗立,仰望天空只见一线。如大声说话,两岸绝壁上就有沙石乒乓落下。
已经打了一路,六子怎肯服她:“妇道人家,懂哈子,你莫不是聋了,听不到一路水声?方村河必在附近。”
“鬼扯,枉你也是贵州土人,这峡谷中到处都是钟乳洞,洞里水多的很,可与那地上河的声音差得远咯!明明迷路哈,还药(骗)人逞强哩。”
六子被驳得面红耳赤,怒气却发不出来。这时皇上发话了:“大嫂,照你看,我们怎么走才到得了县城?”
秋依抬起玉臂,轻轻拢拢散乱的发梢,眼神立即变得温柔了:“官爷,前半日还记得些路,这会子已经走得迷咯,只晓得这不是往仙人桥去勒,似是恐怖峡一带。若是这样,县城是如何也赶不到哦,今晚怕是要在山里露宿勒。”
皇上叹口气,问六子:“在山里如何住?可是去住那些山洞?”
还没等六子回答,秋依忙抢过话头:“是勒是勒,这个我最晓得,哪个山洞住得,哪个山洞住不得,我都晓得咯。”
六子瞪了秋依一眼,瓮声瓮气地说:“回老爷,只能住山洞了。”他低下头,不敢看皇上的冷脸:“小人无能,有负刘大人嘱托,让您老受苦了,回去请老爷治小人的罪。”
话说着,天已经黑下来,听得两侧崖壁传来猿啼,还有一些不知名的动物叫声,在夜幕中令人感到阵阵不安。我们在秋依的引导下,寻了一处相对干燥的洞**,洞中钟乳倒挂,奇石林立,是典型的喀斯特溶洞地貌,美景宛若仙宫。但皇上也只是巡视一番,脸上再无先前的神灵活现,轿夫的死给大家的心理所笼罩的阴影一时无法消除。
“小巫女,过来,你睡这里。”皇上指指身边的位置。刘公公已经用干草为皇上铺了一大片松软的睡铺。发觉秋依的目光幽幽地盯着我,我脸红了。
“这荒郊野外,必定鬼怪横行,你要在一边保护老爷啊。”皇上拉了拉我的胳膊。我迟疑着,想想大家都睡在同一块空地上,倒也不打紧。但对他的气还没消,我不想说话。用掉了2个火烛才安置好,一路劳顿,大家都早早躺下。

我暗地里寻到一处月光。就在与另一个洞室相连之处,岩石有一条天然缝隙,月光轻轻柔柔洒落下来,投影在岩壁上。我盘算着如果来了什么妖邪,龙得讷教的法术还可以抵挡。正闭着眼睛,在脑海中复习老端公的手语,突然手被人握住了。
我惊得差点叫出声来,一下又挣脱不了,只好由他紧紧握着,恨恨地喘气也粗了许多。皇上小声调笑:“小巫女,你是不是睡觉打呼噜啊?”懒得理他,我把头别过一边。
不远处,听到秋依也小声和六子聊着:“六爷,你莫觉得我和你过不去,你老早路就走偏了勒……”
迷迷糊糊不敢睡着,听到山风逐渐密集起来,四周阴气渐重,胸口的玉莲花也开始变色。我一个激灵坐起来,恍惚间,看到一个黑影闪过去了。
身边一片鼾声,看皇上睡得沉了,我轻轻抽出手,来到了岩壁前。这深山人迹罕至,游魂野鬼甚多,倒可以用用龙得讷教的手语。趁着月光明亮,我聚精会神地施法。突然,不知从哪里窜出一只佝偻的老猴子般的东西,朝岩洞深处奔去。这东西带着一股腥风邪气,似怪似鬼。
一转头,又闪出一个黑影,竟是秋依。她忽闪着大眼睛:
“阿娅,那个叫‘干尸果’,吸人血哩。被吸上就没得命勒。”
“那你们苗人咋对付?”我问。
秋依撇撇嘴:“没得好法。除非……除非打到它脸,说你个馋厮儿,不要脸勒。‘干尸果’怕羞,听这个就跑勒。”
我看着幽黑的岩洞,不知道它会不会再回来,我该不该去追。
这时秋依伸出一双粉白的手臂,做了一个手法,有点害羞地说:“这里你放心,我是龙得讷的婆娘,也会那些勒。你去治那‘干尸果’莫要它回来害人。”
当我追到岩洞深处,眼睛因为适应了黑暗,依稀能分辨出周遭的情况:奇形怪状的白色钟乳石此时全无美感,而是营造了一种诡异的气氛;我的步伐惊飞了洞中的蝙蝠,它们的羽翼擦着我的头发,相貌凶恶,转眼四散。我孤零零地站在这个四面向壁的岩洞里,‘干尸果’早已不知去向。我突然产生了一种不祥的预感。冷汗爬满了我的后背,我怎么可以离开宿地?离开皇上?
于是又跌跌撞撞地往回赶,估摸了一下,这等于一个四百米往返跑。脑子里翻腾着这几天的许多事情,心里越发着急。当我气喘吁吁地回到原地,一眼看到秋依正蹲在皇上身边。在月光下,能看到她手里擎着三枚闪闪发光的银针。
“你干什么!”我大声制止,人也冲了过去。秋依眉头一挑,一把抓住皇上的手腕,便要下针、皇上此时已经醒了,大惊下一挣,躲了过去。这女人不依不饶,反手又刺!情急之下,我伸出了手掌……
“啊——”我叫出声。捧着手心三枚深深刺入的银针,看到针孔已经泛黑。这时段燕北和巴智宜的刀剑已经架在了秋依的脖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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