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凤钗之谜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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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青人哼了一声道:“不是赚的难道还是偷的不成!”
刘翩翩笑道:“我不过随口说说,您千万别生气,把金子给我吧,我好办事去!”
年青人站了两块金子,每块约模有十两重,交给刘翩翩道:“这里是二十两,折合银子约模有两百多,一百两在衙门使用,其余就算是你的酬劳,赶在天亮以前,一定要把他们保出来!”
刘翩翩道:“罗老爷,您说得真轻松,咱们姊妹赶夜出城,坐轿子,开城门,哪样不是得发钱!”
年青人怒声道:“你还嫌少,所有花销最多只去掉一个零头,你白落一个整数!”
刘翩翩道:“论理是不少了,可是两位老爷在我们那里打架,损坏的家具碗盏算起来也不是个小数目,还加上咱们姊妹赔了一天的开销……”
年青人只得又拿了一块金子给她道:“这该够了吧?”
刘翩翩笑道:“够是够了,不过照那位贾老爷的德性,为这几两金子去替他办事,我实在不甘心!”
年青人沉下脸道:“你别贪多无厌,我姓罗的虽然有钱,可也是辛辛苦苦贩马赚来的,不能接受别人的敲诈!”
刘翩翩一笑道:“您说得多难听,咱们干窑姐儿的最爱钱,可是卖身卖口不卖践,那位贾老爷对我妹妹的样子就是拿一百两金子来,咱们也不干,如果不是他太让人瞧不顺眼,贺老爷怎么会跟他打起来!”
年青人微微一笑道:“你倒是挺有骨气,送你几两金子倒值得,你自己瞧着拿吧!”
刘翩翩走到包裹前,整个地打开了,心中有点失望,因为高人凤先告诉过她,这家伙在龙府偷了一柄短剑,叫她有机会查一查,看情形短剑并没有藏在身上,这屋子里其它地方也不可能藏东西。
年青人见她望着金块发呆,笑笑催道:“你怎么不拿,是不是还嫌少?”
“您别以为我是真爱钱,我是没办法,如果不为了那批损失无法交帐,说什么我也不肯跑这一趟,冲着您跟贺老爷两位的面子我们情愿白跑一趟,一百两保人,一百两贻偿院里的损失,跟来回的脚力,我一个钱都不沾!”
年青人倒是有点感动,将布包整个包起来交给她道:“你们姊妹这样人才,在那个地方太委屈了,金子你拿去,找个好人家求个归宿,别干那事儿了!”
刘翩翩接住包裹笑道:“哪个好人家会要我们,您还是别给我们金子吧,我们也没福消受!”
说着要还给他,年青人用手推回来道:“你们拿去好了,我是真心帮你们脱离苦海,现在我身边没多少,否则我还会多给你们一点!”
刘翩翩捧着包裹道:“罗老爷,您真好,金子给了我们,您自己不是没得花了吗?”
年青人微笑道:“我还有,在回疆我有一片大牧场养着几万匹马……”
刘翩翩笑道:“贺老爷说您是个大财主,我还不相信,瞧您住的地方……”
年青人一叹道:“我是喜欢清静才住在这里!”
刘翩翩道:“您有这么多的钱,上哪儿买不到清静,京师有得是大宅子!”
年青人大声道:“我讨厌大宅子,我是在回疆长大的,再大的屋子也比不上那儿,一望无际的沙,成千成万的牛羊,从早上骑马,到黄昏还没有走出我的牧场,有了那一片地方什么大宅院都不在眼里了!”
刘翩翩笑道:“住在这儿倒也罢了,您怎么不用被褥呢,晚上该多凉呀!”
年青人一叹道:“我不冷,沙漠上夜里比这儿冷上几倍,我都是露天而睡!”
刘翩翩一伸舌头道:“您的身子真是铁打的!”
年青人黯然道:“那还是不够硬,我希望我的心也是铁打的就好了!”
刘翩翩道:“您说笑话了,心哪有铁打的?”
年青人恨声道:“有的人的心比铁还要硬,比冰还凉!”
刘翩翩忙问道:“是谁呀?”
“是一个女孩子!”
刘翩翩笑道:“您八成儿是在女孩子身上碰了钉子,可这么落魄潦倒,何必呢,男子汉大丈夫……”
年青人烦燥地道:“好了!你们快走吧,别噜苏了!”
刘翩翩道:“我是一片好心,瞧您留了一脸胡子多难看,把它剃了,您还是个美男子呢,年青、英俊,又有钱,心地又是这么好,那位小姐这么不长眼睛……”
年青人怒声道:“别说下去!”
刘翩翩眨眨眼睛,退了一步道:“您别生气,我是替您抱不平!”
年青人又转为和蔼地叹了一口气道:“谢谢你的好心,有很多事你不懂!”
刘翩翩仍是缠着他道:“我可懂得好歹,那位小姐定是长得天仙化人,才瞧您不上眼!”
年青人道:“她是很美,也不是瞧我不上眼,我知道她的心里很喜欢我,可是为了很多缘故,她不能嫁我!”
刘翩翩笑道:“莫非她先有了婆家?”
“没有!”
刘翩翩道:“那您还有希望呀!”
年青人长叹一声道:“没有希望了,她心里恨死我了,这也不能怪她,我为了一时之愤,做了许多令她伤心的事,现在想补救也近了……”
说完又连声催促道:“你们快走吧,庙里的老道士是我的一个长辈,他的脾气很古怪,再不走,他又要骂人了!”
刘翩翩一转眼珠道:“罗老爷,那位小姐既然不肯嫁给您,您也别死心眼儿了,如果您不嫌弃,把我们姊妹带回西边去……”
年青人连忙摇手道:“那不行!”
刘翩翩道:“您可是嫌我们出身大低,我们可没指望嫁给您,只想侍候您……”
年青人长叹一声道:“你别误会,我绝没有嫌弃你们的意思,英雄不论出身低,我的身世也高贵不到哪里去!”
刘翩翩道:“无论如何您总比我们高贵得多!”
年青人愤慨地道:“高贵个屁,不怕你们笑话,我比你们还不如,我的父亲是个强盗,我的母亲是个不贞的逃妇,背弃了丈夫踉我父亲私奔的,他们偷偷摸摸地生下了我,连个正式的身份都没有……”
刘翩翩一笑道:“那有什么关系,只要您现规矩矩做人就是了!”
年青人怒声道:“我现规矩矩了一辈子又有什么用,人家还是瞧不起我,出身低贱能怪我吗?我姓罗的除了身份外什么都有,然而缺了这一项,我就得永远倒霉!”
窗外响起了两声鸟啼,那是高人凤送来的暗号,刘翩翩知道包围网已经布好了,可是这时她对这年青人反而起了一阵同情,不忍心见他受擒伏法,忍不住用活点醒他道:“罗老爷,我看您还是回西边去吧,出身的错误不能怪您,自己却不应该再做错事了!”
年青人微微一怔道:“你说什么?”
刘翩翩笑道:“我是说您不如回去牧马吧,您在那儿生活惯了,这儿不是您安身立命的地方!”
年青人沉声道:“我是想回去,可是我还不死心,我要找到那个女孩子,问问她为什么对我那么狠心!”
刘翩翩笑道:“何必还问呢?您自己不是说过了吗?您做了许多令她伤心的事!”
鸟声又在催促了,年青人也听出有异,冷笑一声道:“奇怪了,我在这儿住了十几天,第一次听到半夜里会有鸟叫,这鸟是你们带来的吗?”
刘翩翩连忙道:“您又说笑话了,我们怎么会带鸟来?”
年青人沉声道:“不是你们带来的,也是跟着你们来的,我倒要瞧瞧是哪一头呆鸟,敢上这儿来讨野火!”
说时目中精光毕露,一掌将炮火拍熄,刘翩翩与刘真真连忙退到门外去,高人凤却在窗外笑道:“罗继春,鸟没有来,捕鸟的人倒来了,你痛快出来亮亮相吧!”
罗继春听出是高人凤的声音,不由怒道:“姓高的,我已经让你一着了,你别迫人大甚!”
高人凤笑道:“我不迫你,是那些死在你手中的冤魂不肯放过你!”
罗继春叫道:“胡说,我只杀过一个王仲华,那是我私人的恩仇,与你毫无关系!”
高人凤道:“王仲华的事我不管,那个替你而死的莫振南却太冤枉了!”
罗继夺道:“莫振南是你们杀死的?”
高人凤笑道:“那可是你送他上鬼门关的,而且他死在谁的手里你也很明白,出来谈谈吧,你不出来也不行,今天你长了翅膀也飞不走了!”
室中的罗继春没有出声,似乎在思索脱身的方法,另一边的晏四也开口发言了道:“罗继春,假如你真是罗上春的儿子,便该出来好好跟我们解决这件事,你老子病死回疆时,还是我给他送的终……”
罗继春怒声道:“我就是看在这一点情份上,才对你们特别客气,否则我早在半夜里割下你们的脑袋了!”
晏四也怒声道:“臭小子,罗上春虽沦为盗贼,多少还够得上一个义名,你的谈吐行事尽心,简直是个十恶不赦的败类……”
罗继春大声吼叫道:“放屁,我做了什么坏事,我与官家小姐过不去是为了别有苦衷,并没有损坏她们一根汗毛,我杀死王仲华,则是私人的仇恨……”
晏四冷笑道:“你说得倒好听,王仲华的事姑且搁开不论,你连续夜入官府,劫盗闯阁,还用下流的方法坏人名节,只此一端即不容恕!”
罗继春也嘿嘿冷笑道:“我本意不想找那么多太麻烦的,只要一件事被公开后,我的目的就达到了,谁叫你们只手遮天,将每一件事压了下去,我的心愿无法达到,自然只好一而再,再而三的干下去……”
晏四道:“你劫辱的那些女子与你有仇吗?”
罗继春道:“没有,不过她们生长在官府人家,就使我不服气!”
谢文龙叫道:“你简直混帐,她们生长在官府人家是她们的命,与你毫无关系!”
罗继春哈哈一笑道:“怎么会没关系,她们自以为出身高贵,瞧不起江湖人,我给她们一点颜色瞧瞧,叫她们知道江湖人不是随便可以欺负的!”
谢文龙忍无可忍地道:“一个生长在闺阁的千余小姐,怎么会欺负到你头上,你这个借口简直混帐之至!”
罗继春道:“你是局外人,知道个屁,闺阁千金有什么了不起,她们干出的荒唐事比小家女子都不如,要不要我提供你一点资料……”
谢文龙叫道:“不必,我知道你的资料内容,你所侮辱的那些女孩子里面,只有一两个私行不检……”
罗继春一笑道:“有一两个就够了,这证明官家小姐并没有什么了不起,没有值得骄傲的地方……”
晏四在另一边喝道:“文龙别跟他讲废话了,这家伙是个疯子!”
罗继春哈哈大笑道:“不错,我是疯子,却还能保持江湖人本色,为江湖人吐一口气,比你们悬着江湖的招牌,欺世盗名,替官府做走狗强得多!”
晏四厉声喝道:“小子,你出不出来?”
罗继春冷笑道:“我不出来,老匹夫,你有种就进来,看我有没有办法割下你这颗狗头!”
晏四怒不可遏,从外墙翻到窗前,正想冲进去,高人凤拦住了笑道:“四叔,您不必跟他呕闲气!”
晏四怒道:“我不能让一个鼠辈讪笑我!”
高人凤笑笑道:“对付鼠辈有鼠辈的办法!”
说着唰的一声,从窗格中射进一支袖箭,他这袖箭很特别,箭杆中夹着硫磺硝石等引火之物,并不要射中人,触墙即炸,爆出一团蓝火。
罗继春连忙将火焰扑熄了叫道:“姓高的!你别下作,想用火箭迫我出来,我不在乎你的阴谋手段,可是这座庙是我前辈的产业,毁掉了你得拿出性命来赔!”
高人凤不在乎地笑道:“一座破庙,全烧了我给他盖新的!”
罗继春哼声道:“你别以为有钱,你的银子完全是利用下作手段骗来的,九叔才不要这种肮脏钱!”
高人凤笑道:“我的银子来路不正,你那位九叔用这座破庙作为窝藏贼徒的所在,也不见得干净……”
说着剧剧连声,将火箭射进去,蓝光直闪,罗继春在里面见火就扑,高人凤边射边叫道:“大哥,师妹,你们别进去,守在门口就好,别让这贼徒又溜了!”
谢文龙本来想冲进门去的,利用罗继春灭火的空隙,猝然出手进攻而擒住他,听见高人凤的叫声后,才忍住没往里间迈腿,高人凤射出十几支火箭后,也停手不射了,晏四道:“没有用的,还是直接进去收拾他吧!”
高人凤摇摇头道:“不必了,再过一会儿,他如果再不出来,就会成为一头死老鼠了!”
晏四微微一征,因为高人凤的火箭没有一支烧起来的,这话是怎么说呢,可是屋里的罗继春却发出一连串的呛咳,咳得十分剧烈,窗中微微也透出一股辛辣之味!
谢文龙离门较近,刘氏姊妹也在他身边,三个人都受了那股辛味的刺激,不但连声呛咳,眼睛里更忍不住泪水直流,罗继春咳了一阵后,似乎没有力气了,也再听不见声息,高人凤笑道:“这家伙倒真是死心眼儿,宁可毙死在里面也不出来!”

刘翩翩一面喘气,一面擦眼泪叫道:“师哥,你用的什么玩意儿,连我们也难过死了!”
高人凤隔屋笑道:“小玩意,不过是芥末渗胡椒粉,这叫五味熏飞鼠,是西疆名茶,你等着慢慢品味吧!”
刘翩翩叫道:“人家眼睛都痛死了,你还要开玩笑!”
高人凤道:“谁叫你们站得那么近,眼睛痛闭一下,流点眼泪就会好的,站远一点,别再沾上了,我进去把那头老鼠揪出来!”
晏四忙拉住他道:“你不要紧吗?”
高人凤一笑道:“不要紧,作料是我自己加的,我自然懂得如何预防!”
说着用长剑劈碎窗格,纵身跳了过去,然后提着一个人从里面出来笑道:“大哥,师妹,你们没关系吧?”
谢文龙道:“还好,你使用这些怪玩意儿也不先打个招呼!”
高人凤笑道:这可声张不得,那家伙也是个老江湖,给他听见一点消息就逮不到他了,现在咱们可以把灯点起来,利用这间殿堂权充公庭,审审这家伙!”
说完一闪手中的千里火,迎风见光,交给谢文龙。
谢文龙接在手中笑道:“你的法宝真多!”
高人凤一笑道:“这些都是下五门的江湖玩意儿,虽不登大雅之堂,有时却颇能派派实用!”
谢文龙将火点燃了神像前的供烛,立刻将一座小小的殿堂照得通明,高人凤将另一手提着的人往地下一放道:“用点水先将他喷醒过来,我们问过话后,大哥就可以带他去归案了!”
谢文龙转身要去找水,刘真真却惊叫道:“咦,这不是那个老道士吗?”
被她一叫后,大家都注目下视,地上的确是那个被罗继春称为九叔的老道士,这下子连高人凤都为之愕然瞪目,失声呼道:“罗继春难道还会变化不成……”
刘真真道:“奇怪了,这老道士明明是到后面去了,怎么会钻到屋里呢?”
高人凤沉吟片刻道:“屋子里一定还有别的通路!”
刘翩翩道:“那是不可能的,我们看得很清楚!”
谢文龙苦笑道:“那可能是夹壁机关,暗通地道,在三友刘庄上,他们就玩过这一套,此地当然也会有类似的装置……”
高人凤颓然叹道:“这是我太粗心,到手的煮熟鸭子又飞了,这个老家伙也可恶,窝藏人犯,还跟我们来这一套偷龙转凤的把戏,如果不是他一耽误,我们还可以立刻追踪,现在是来不及了,大哥,您把这老家伙带去好好审问一下……”
谢文龙摇头道:“主犯已经跑了,何苦又难为一个不相平的老人家呢?”
高人凤道:“怎么不相干,罗继春寄居在他的庙里,还叫他九叔,可见他们是一伙儿的!”
谢文龙道:“即使是一伙儿的,我们也不可为难他,此人既然是罗继春的长辈,必然也是一个隐名多年的江湖前辈,我们更不该得罪!”
高人凤怒声道:“正因为如此,我才不肯放过他,他明知罗继春犯罪累累,不但不加管束,反而窝藏包庇,最后还帮助他脱逃,这种为大不尊的前辈,还跟他讲什么客气,您不肯修理他,我来对付他!”
谢文龙脸色一沉道:“兄弟,我不准!”
高人凤急了道:“大哥,难道就此算了不成?”
谢文龙点点头道:“是的,不但就此算了,而且我还要你把他解救过来,好好地向他道个歉……——
高人凤自然不服,刚想开口,谢文龙正色道:“我明白你的心情,你自恃聪明,一向喜欢弄巧计整人,现在被人家反耍了一下,你心中自然不甘,才想找机会报复,这种胸怀最要不得,今天的事是给你一个教训,你如果还想认我这个大哥,就听我的话!”
高人凤默然片刻,才一拱手道:“大哥教训得极是,兄弟这就取水去!”
刚要转身,晏四从后殿转了出来笑道:“用不着,你锋芒太露,该接受一个更厉害的教训!”
高人凤愕然道:“四叔,您这是什么意思?”
晏四指着那老道士道:“你过去踢他一脚!”
谢文龙也怔住了道:“四叔……”
晏四不理他,继续对高人凤道:“我叫你怎么做,你就怎么做,一踢他一脚,要重,要狠!”
那老道士躺在地下,一身道袍半破半补,苍白的脸,瘦小的身子,胡子发白,形相十分可怜,高人凤虽然走到他身前,却实在踢不下脚!
晏四道:“你刚才不是想修理他一番吗?我给你一个机会,你怎么又退缩了?”
高人凤道:“四叔,如果他好好的,小侄自然想给他点苦头吃吃,这种情形下,小侄实在不能……”
晏四一笑道:“你怕他吃不消?没关系,下劲踢,踢死了我负责!”
高人凤知道晏四很少跟人开玩笑,他要自己这么做,一定有原因,于是走到老道士身前,飞起一脚,踢进他的腰眼,那老道士望去寂然不动,其实却是装做,高人凤的脚快,他的反应更快,手掌突翻,托住高人凤的脚尖,大喝一声:“去吧!”
高人凤的身子被他抛出丈许远,结结实实地摔倒在地下,一时爬不起来,可是那老道士自己也翻出五六尺,一下子撞在供桌上,震得烛火直跳。
原来高人凤心思细密,听晏四叫自己出脚踢一个昏厥的老人,其中必有文章,那一脚半虚半实,招式暗藏在另一支脚上,老道上将他抛出去摔了一下,他的左脚也即时发动,重重地踢在老道士的腿骨上。
一跌一踢,两个人都吃了亏,也都没有占便宜,晏四哈哈大笑道:“妙,妙极了,这下子两不吃亏!”
老道长爬起来怒声问道:“小子,你是哪里出身?”
高人凤也慢慢地爬起来,瞪大了眼睛望着晏四,连老道士的问话也不答理,晏四笑指高人凤道:“老妖狐,这一踢也是给你一个教训,让你知道后生可畏……”
老道上仍然怒声问道:“他是谁的门下?”
晏四笑道:“彩虹剑客的徒弟!”
老道士不信道:“胡说,刘半云会有这种门人?”
晏四笑道:“英雄出少年,刘半云一生规规矩矩,他的徒弟抢骨头固然不如你,可是正经功夫仍然不输你,你这老狐狸该认了吧!”
老道上垂下了头,晏四又笑道:“老狐狸,多少年不见,我以为你已经参月成道了,哪晓得你还是没有正果,在这里干着见不得人的勾当!”
老道士怒声道:“晏四,你别满嘴乱放屁!二十年前我就洗手归隐,深居不出,不许你那样叫我!”
晏四笑道:“野狐参禅,难成正果,你老毛病何曾改得了,要不然你怎么还是跟后生小辈赌气!”
老道士怒道:“那是因为你夹在里面!”
晏四淡然笑道:“我跟你不同,我管闲事的脾气始终改不了,也不想改,所以绝不自命清高,说什么归隐的风凉话!”
老道士冷笑道:“你的福气好,有个好侄儿帮你牵针引线,跟达官显要拉上了关系,干上了京师龙门提督府的总监察,权尊势大,自然舍不得退隐了!”
这番话说得谢文龙心上很难过,晏四完全是因他之故才被牵入漩涡,害得这位老人家在江湖朋友面前处处受到讥嘲,晏四却哈哈一笑道:“老狐狸!你这话可错了,我老头子能有这么好的福气,完全是受了你那个好侄子的提拔,如果不是他在京师干得有声有色,我老头子怎会受人那样重视!”
老道士羞惭地低下了头,片刻后才强自辩解道:“姓晏的,你别说得那么难听,罗继春在京师闹事时,我并不知道是他,否则我一定会好好管束他一下,他是最近无处容身时,才来投奔我,凭我过去跟他老子的交情,我好意思不管吗?”
晏四冷笑道:“管也有个限度,你简直是包庇他!”
老道士顿了一顿方道:“话不能这么说,他投奔到我这儿来,站在做前辈的立场,我总不能把他推出去。”
晏四道:“可是你也不该帮他作恶!”
老道士正色道:“这话可不象是你姓晏的说出来了,我既然收留了他,就该尽到责任,至少不能让你们把他抓走送盲治罪,如果你站在我的立场,你是否能这样做呢?”
晏四也没有话说了,高人凤打后面慢慢地挨过来道:“四叔!这位前辈是哪位高人,您给小侄引见一番!”
晏四哈哈一笑道:“这下子你可碰上了高手了,你在江湖圈子里混这么久,难道没听过九尾派的大名吗?”
高人凤一怔,才对老道士一拱手道:“原来就是盛九如前辈,小侄太冒犯了!”
晏四哈哈大笑道:“他是干坏事,使绝计的祖宗,什么鸡鸣狗盗下五门的鬼花样,他没有不知道的,你那套鬼玩意儿耍到他跟前,岂不是班门弄斧吗?”
高人凤脸上一红,盛九如却气哼哼地道:“晏四!你无影神拳在江湖中虽然负有侠名,却也不能如此欺人,我盛九如是没出息,但艺成出道以来,也没干过一件坏事!”
晏四微笑道:“我可没看不起你,你九尾妖狐神通广大,我也惹不起你,今天如果早知道是你在背后撑腰,我说什么也不敢来抓人!”
盛九如哼声道:“你不敢抓人却敢冒坏水整人,单挑个后生小辈来扫我的台!”
晏四笑道:“这可是冤枉人了,我是因为这位高贤侄也步上了你的后尘,专门在歪主意上下功夫,难得碰上你这位老祖宗,想叫你给他一点教训,凭良心说,你躺在地下装死,我叫他踢你一脚,并不是存心害你吧!”
盛九如冷笑一声道:“你早该告诉我他是彩虹剑的传人,我就会提防他的鸳鸯脚了!”
晏四正色道:“老妖狐!我跟刘半云只是慕名之交,只知道他的剑术有独到之处,并没有想到他在拳上的功夫也如此了得,这一腿鸳鸯脚,如果对我使出来,我也同样招架不住,因此你绝不能怪我存心扫你的台!”
盛九如一叹道:“算了!算了!这句话也不过说着解嘲而已,刘半云是我平生最心折的一个知己,十五年前我挨了他一飞脚的教训,至今未忘,十五年后,又挨了他传人一脚,只算是故人的一点小玩笑,老实说,如果他不是施展了这一招,我盛九如也不会白白浇地,九尾狐虽然息手江湖,可还没有到任人欺凌的境地!”
高人凤再度拱手道:“小侄不知道您是先师的朋友,否则斗胆也不敢放肆!”
盛九如端起前辈的架子,傲然地点点头道:“如果你不是施出鸳鸯脚的绝技,我真不敢相信你是刘半云的徒弟,你师父是怎么教你的,他一再劝我别用那套江湖本流的把戏鬼吸。他自己的徒弟却把我这一套全学会了!”
高人凤低头愧然道:“再晚幼失庭训,先师也中道弃世,再未能多受教诲,愧对师门!”
盛九如啊了一声道:“你师父死了?”
高人凤道:“先师于十五年前已然仙游!”
盛九如黯然道:“十五年前,那也就是我跟他见面的那一年,他是怎么死的,我们分手时,他还好好的呀!”
高人凤低头道:“先师是**身死的!”
盛九如瞪大了眼睛道:“不可能,他有一度对你的师母很不谅解,你师母含屈自尽后,他四处追索真相,总算在我这儿问清了内情,知道是受了奸徒的陷害,他非常生气而伤心,发誓非手刃奸徒,以为你师母申冤,说什么也不会自寻短见!”
刘氏姊妹神色一动,同时跪下道:“盛老伯,您知道先母是受了谁的陷害?”
盛九如一怔道:“……你们是……”
高人凤也跪了下来道:“这是先师的一对遗孤,先师弃世时,她们都只有五岁……”
盛九如把他们拉了起来,详细地端详了片刻才道:“不错,刘半云告诉我说他家里有一对小姊妹,也就是为了你们年纪太小,他才不放心出去寻仇,可是他回家之后会自杀,这就叫人想不透了!”
高人凤道:“先师自从那天回家后,即闭门不出,终日借酒浇愁!”
盛九如道:“他听我说出内情后,悔恨交进,心里自然不会痛快,但绝不致自杀……”
高人凤道:“先师回家的第三天,即在卧室内举火**,因为是在半夜里,发现太迟,等到小侄由梦中惊醒时,火势已十分猛烈,最后除了先师的一对彩虹剑外,只剩下了一具焦骸。”
盛九如长叹道:“真想不到,不过我绝不相信他是自杀,也许是他喝醉了酒,无意中失火……”
高人凤道:“那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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