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乡的端午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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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榴花妖艳烘。绿杨带雨垂垂重。五色新丝缠角粽。金盘送。生绡画扇盘双凤。
正是浴兰时节动。菖蒲酒美清尊共。叶里黄鹂时一弄。犹瞢忪。等闲惊破纱窗梦。
—— 欧阳修 《渔家傲》
今天是端午节,早上刚起床,就看到院子门口挺了一把艾草与菖蒲,不用问,准是婆婆从菜场买来避邪的,这是我们家的老传统了。
一说到端午节,最要说的当然是粽子,她就象古代少女把自己如玉的身体裹得严严实实,仿佛不解风情但却时时透出迷人的清香,让人回味无穷。

小时候每到端午节的前一天,父亲便坐在堂中间,面前放一个大木盆,盆里用清水泡着几打粽叶,盆旁边是满满一箩泡了一天一夜的糯米,父亲包粽子是行家里手,速度快且形状漂亮,每每看到他用剪子把粽叶端头一剪,然后随手把粽叶一弯,成一个小尖喇叭状后用手装上米,把粽叶从后往前绕一圈后,再添上一片叶子,然后再装米,用单筷把米戳戳紧,再添米,直到装不下为止,然后把新添的叶子与先前的叶子一起绕过去裹好,再一手拿着粽子,一手拿着白色的鞋底线,一端用牙咬住,一端把粽子缠紧,扎好后折掉叶尖,一个漂亮的粽子就包好了,父亲通常是四个粽子扎在一起,这样,一顿饭的功夫,蓝子里便装满了一串串的小脚粽子。如果米不多了,粽叶还多,父亲就会换个花样,包个菱角种子让我和弟弟玩耍。有时候我也想学着包一个,但每次都是以把粽叶弄得破烂不堪而收终。至今我还是不会包,一直下决心要学着包,先生说现在超市都有现成的卖,还要学包这个做什么。我说就是因为大家都这样想,所以才要学,不然到了我们老的时候,都没人会包了,那韩国人抢着申请的文化遗产真要成了他们的了,写到这里还是要鄙视自己一下,今年的端午节都过了,才想起这个问题,早干嘛去了,等到明年这天不会又忘了才好。
关于粽子的吃法,最常见的就是用筷子一戳,沾上糖,一口咬掉鲜嫩的粽脚,这是在家里比较斯文的一种吃法了,有村野之夫,出门干活,随手带一两个粽子,包点糖,干活累时,便剥开粽子,一边吃一边剥,这种吃法也有趣得紧。记得曾经看过一本书里描绘古代宫廷粽子的吃法,光看那写的,不用吃,先自流了一地的口水了:先把凉透了的白米粽子用快刀切成薄片,放在白玉盘中,洒上绵白糖,待糖溶化后放到冰窖里,到了晚上,那些个皇亲贵族们便坐在花园里,当然这时没有月亮,不过无妨,宫廷里有的是灯,在灯光下,那些粽子显得更为洁莹如玉,用银针挑起一个,放到嘴里,一片冰凉,却是甜而不腻,这种吃法在古代想是普通老百姓无法享受得起,放在如今倒是不难了,家家都可以有古代宫廷的吃法呢。


接下来再说那五彩丝线了,苏轼有:“轻汗微微透碧纨。明朝端午浴芳兰。流香涨腻满晴川。彩线轻缠红玉臂,小符斜挂绿云鬟。”的句子,这儿的芳兰与欧阳修的“正是浴兰时节动”中的兰一样并不是我们常说的兰花,而是一种名叫佩兰的中药,每到端午,用煮过佩兰的水洗澡,然后在手臂上缠上五彩丝线,小孩子的脖子上还要挂一些装了中药草的小香囊或者小老虎背背用来避邪。记得儿时每次系那五彩线时,母亲都叮嘱我不要随意剪掉,一定要等到七夕这天早上,方可剪下来扔到房顶上,等喜鹊来衔到天上去为牛郎织女搭彩桥。可我小时候哪里知道这些,管它什么七夕八夕的,戴不了一个月,颜色一褪便嫌难看,于是偷偷地剪掉扔了。
至于喝雄黄酒的习俗,我们这一带倒是没有,如果不是看了《白蛇传》,还真不知道端午要喝雄黄酒呢。长大以后倒是有机会喝过一次雄黄酒,感觉那味道就同花雕酒差不多,想来这雄黄酒也是浙江一带人的最爱了。
印象中的端午,午餐特别丰盛,户户都要有五红才行,最普通的是:苋菜,咸鸭蛋,烧大龙虾(小时候应该是河虾),再来一个红烧鱼,红烧肉什么的,为什么非要五样红,可能是与午谐音吧。咸鸭蛋真正到了午餐时却是不吃的,一般一大早起来,几乎每个小孩子都会在胸前挂一个自己编的七彩蛋网,那咸鸭蛋放在里面晃来晃去,时不时地与小伙伴们聚到一起比谁的大,比来比去,不自觉中就把蛋剥掉吃了。
对于赛龙舟这样的娱乐节目,打小我也就只是听说或从年画中看过,从没见过现场的那激动人心的比赛,原因只有一个,我们这里是丘陵地区,最大的也就是人工挑挖的小水塘,小木盆放上去划几下就到了对岸了,哪里看到赛龙舟赛呢,至于那据说是秦淮河源头的护城河,从来就没见过有船行过,现在也只是偶尔见到渔人看似悠闲地撒着网。
最后要说的就是菖蒲了,文中开头就提到过,我们这里习惯把菖蒲与艾草绑在一起插在门头,用来避虫邪与毒邪。旧时就有:“五月五,是端午,背个竹篓入山谷;溪边百草香,最香是菖蒲。”说菖蒲避毒邪,印象最深的要算是**时期,那本不值钱的菖蒲一下子金贵起来,家家户户都用一个小水桶装了菖蒲放在卧室里驱毒,至于是不是真的那么神奇,就不得而知了,不过那菖蒲所散发出来的清香味倒是沁人心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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