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黎明下的黑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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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山的地方,肯定是有水,有水的地方,大抵是有人家的。
蔚县是一个小县,这个小县并不兴旺,也并不突出。蔚县能让极少的人记住它,只是因为这地方有个小五台山。小五台山也并不怎么出奇,天下奇山异峰何止千万,这小五台山看起来确实不能算什么,可是这小五台山上有一座道观。一座道观本也没什么,这天下的道观又何止千万,出名过它的比比皆是,可是这道观中住不是一般人。
道观中的人大多不是一般人,他们若是一般,就不会去那道观了,可是这道观中,却是单只住着几个道姑。道姑也无甚出奇,这天下的道姑说不多,也不多,说不少,也是不少,可是这几个道姑因在红尘中时,并非平常的不一般的人,在出家之后,仍然不是平常的一般道姑。
略有些清幽的道观今天迎来了一批人,这些人既不是来求道的,也不是来上香。
道观中有什么,不过是求道之人罢了,求道之人能帮世人做什么,差不多除了会念几下那子虚乌有的道经外,什么也干不了吧。
进来这道观的一行二十余人,都是些女子,女子到还罢,也无甚可怕之处,可是她们却如饿虎一般闯进正殿,抓了两个正在做早课的秀美道姑后扬长而去,任凭道观中剩下的几个老年道姑破骂不已。
那被抓走的两个道姑醒来,发现处在一个大屋之中,而各自却被缚在了柱子上,还是以羞人的姿势反绑着。
这屋子很大,大得让她们熟悉的异常,不待她们去思索这是何处,一声轻笑传来,两人望向笑声处,一个雍容华贵的女子慢步行来,两个道姑抬眼看去,都是一声惊呼,“是你!”
来人轻掩嘴角笑道:“不就是我么?”
那眉宇间有些严肃的中年道姑问道:“你现已贵为太后,贫道不过是一介求道的道姑,还要为难我们做甚?”
“咯咯……”太后笑吟吟地道,“求道的道姑么?哀家让你们来啊,是想问你们还留不留恋这红尘凡事。”
这道姑回道:“既然已踏上求道之路,对红尘自是不敢留恋。”
太后又是一阵令人目眩神迷的咯咯娇笑,末了道:“可惜哀家还想要你们尝尝身为人母的滋味,身为女人的滋味。不过,你们既然不再留恋,那哀家把他抹去也无所谓吧。”
“不要。”另一个身材娇小的中年道姑慌忙叫道。
燕红姬轻笑一声,伸手挑起这道姑的下巴,无奈道:“哀家也不想这样,可是徐贵妃,你那绩儿不听话,要抢哥哥的东西呢。不如你告诉哀家,哀家该如何是好?”
徐贵妃刚要答话,那边的道姑又叫喊道:“太后,有事冲着贫道来,莫要欺她。”
燕红姬收回手指,不因她的打断气恼,依然笑容满面地道:“张瑛张贵妃,你急了么?放心,你那川儿也最近也不甚听话了,哀家就帮你个忙,斩断这尘缘,让你一心求道,你说,好么?”
这本是秦风说话的方式,太后竟学了去,而且还学得有模有样,她自己倒也是乐此不彼。
张瑛气愤地道:“燕红姬,贫道与清源已是出家之人,你为何还要如此咄咄逼人,不怕遭天遣吗?”
“天遣。”太后冷笑道,“两位贵妃可还记得,何妃又是怎样死去?你又怕天遣么?”
徐贵妃疑惑道:“何妃不是难产而死的吗?”
“难产。徐妹妹还是那般天真得很呢。”太后冷笑道,“若是不小心服下别人暗中参合了麝香的膳食,早产不就便难产了么。”张瑛听此面色铁青。

太后又对张瑛含笑道:“哀家要为你斩断尘缘了,你要不要谢谢哀家?”
见她把脸转向一边,太后道:“你不应声,那就是答应了啰。哀家这就去要皇上召你那川儿进宫,再治他一个大不敬之罪,这样的了结,你说好,还是不好呢?”
“等等,”张瑛见燕红姬转身要离开,急忙叫道,“你说吧,要贫道和清源怎么做。”
太后转过身来,笑道:“很简单的几点要求,而哀家的第一个要求,便是你们在哀家和皇上面前自称‘奴’。”
“怎么,”燕红姬见两人又低头不作声,冷笑道:“这小小的要求,你们也做不到么?还是说,要哀家去为你们动手了?”
清源首先抬起头来,眼中含泪,答道:“贫……奴会做到的。”
太后眯着凤眸道:“徐贵妃答应了,那么,张贵妃呢?”
德妃秀拳紧握,终究是怕眼前这歹毒的女人伤害她的孩儿,咬着牙点头答应了下来。
太后心中冷笑,道:“哀家要你们做的第二件事,便是去说服你们的孩儿,让他们做好自己本份之事,莫要让皇上失望。”
二人松了口气,燕红姬总算没再刁难她们。
太后又道:“若是他们能听你们的话,哀家保证他们一生都享荣华富贵,无痛无灾,而且也会让你们母子团聚。但是,他们若不顾皇家的脸面,行天下人笑话之事,就怪不得哀家了。你们明白了么?”
“绩儿……做了什么?”容妃不明就里,鼓起勇气问道。
太后笑道:“这就要去问你那绩儿了,哀家看他还是个好孩子呢。”
“你们在这雨花阁好生呆着,明日就去见你们的孩儿,”燕红姬松开两人的**道,唤来四个侍女,道,“她们会在这服侍你们。记住,你们孩儿的命都捏在你们手里了。”说罢转身离开。
定王府。
“舅父,你的棋力越来越差了呢。”一个年约十五六岁,明目皓齿的少年笑道。
对面的中年男子着一身青衫,便是坐着也能看出此人浑身压抑的气势,常人见了,恐怕都是紧张得说不错话来,这少年却像无事之人一般。
中年男子回敬一子,淡笑道:“绩儿,棋场如战场,不分出胜负而掉以轻心乃是大忌。”
“舅父,绩儿知道你是将军,熟读兵率,可是你能不能不要每句话都要扯到打仗之上。”秦绩苦笑道。
中年男子执棋欲下的手一顿,道:“先帝驾崩,太子无故暴毙后,军队之中已是一盘散沙,你真的不做准备吗?”
秦绩不以为忖道:“准备什么?不是还有皇上吗,我操这份心做什么。”
中年男子落完一粒子,心中暗叹。
秦绩见中年男子面色黯淡,开解道:“绩儿知晓舅父的心思,不过,我们最好还是莫要去趟这趟浑水,安身才是正道。”
中年男子见秦绩态度坚决,兴趣索然地着几步着完剩下的棋,回得府去。
秦绩待他离开,面色变得木然,喃喃道:“做准备?做什么准备。你们都想建功立业,可是我秦家的江山,若连自己人都去觊觎,那还谈什么沿袭千古。”吩咐下人收起棋局,抽出一把宝剑,在园子中舞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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