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轮回----不离不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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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是不是错过了很多?
桑艳花繁,一日复一日,光阴明明只停留在那一昼夜,却叫变迁如流水逝去-------在我梦里。
梦游迷离,亦有清醒,宛如我正深有花潮的当下,身旁是缠着绷带的霍失。
那日琉璃盏当头砸下,他用身子挡了个正着,坚硬的盏沿在后脑生生戳出了一个窟窿,一时间血光四溅,洒了我一床一地。胡乱的为他止血,直至粉裳浸红。
至今记得自己狼狈不堪的模样,以及----倒伏在他身上低低的叹息。
想说霍失你小子太没用,太没用。
话语出口却成了另外的光景-----
庚寅庚寅,庚寅庚寅。
絮絮叨叨了大半夜,直到一日往返的终了。
第二日睁眼时,他正拄在床头扶着脑袋,眉间的皱痕宛如门外千山的起伏。
“他就是你心里的人?”他说。
我怔怔地看着他,不知该说些什么。
“抱歉,把你这儿弄脏了。”他指指结成暗痂的血色,从被上,再到我衣衫上,殷红早已退色,紫褐的星星点点,显得有些落寞。
心尖轻颤,我抬头对他眯眼微笑,终是难将心头的郁结倾盆倒出。
“霍失我问你,这世上有什么东西不会退色?”
“退色?”不假思索,他几乎脱口而出,“大抵是---被人抛下的仇怨罢。”
“看样子你被人抛弃过?”
“不知道,但兴许是。”他歪过头,眼睛亮的不行,“我一个人在溯流道徘徊的时候,曾遇到过一个养花的女人,她告诉我,我的心里一直留着一样东西,我便猜这会不会是抛下我的人留下的东西,可是谁知道呢。”
“然后呢?”
“没有了。”
“没有了?她可说明你心里的是什么?”
“没有,”他摇摇头,“她一晃眼就不见了,只剩下一大片红的不行的花儿,好像你的桑艳一样。”
“哦?你知不知道那花儿的名字?”
“有听人说过,黄泉一眼,彼岸无边,是叫彼岸没错。”
“呵呵,彼岸?”我笑出声来,“石蒜花居然成了彼岸花,这名字取得当真好听,我告诉你,你遇到的可不是什么女人,他是我弟弟,西就。”
“还有这事。”他撑着头,面上居然是错别往昔的波澜不惊。
“你怨不怨那个抛下你的人?”
他挽起嘴角,笑得好不温和,“都忘了,不值得一提。”
山风清爽掠过,牵着桑艳墨色的枝叶荡起层层涟漪,纤肢摇动青天,扰乱了散人翻飞的心绪。
再回首,花田中一抹清白又自陷入酣眠,眼帘低垂,睫羽迎风俏秀,再下是挺拔的鼻峦,而后是,一如水红的温玉薄唇。
都说薄唇者多薄情,尚不知此人如何。然而不论薄情与否,尝这滋味的终究不会是我这旁人。
赤沁子这会儿也该到了思欲成灾的时候了。
也罢----
一如不见如隔三秋,这滋味,我又怎会不知?
“臭小子,但愿能早些解决了你,算是了了我那老友的倾心夙愿。”
一世倾心--------
恍若真能如此,该为红鬼儿高兴才是。
只是,心腹小小酸涩,隐晦到了掩人耳目的地步。
“其实,我找到了黄泉。”
那日替他封闭灵脉,无意中触到了因血渗出的清液,金石的气息丝丝溢出,不是黄泉又是什么,只可惜只这一丝,再不见其它,欣喜之余,我紧将灵息探入他脉中,顺着遗踪向脉深处循去,一回下来,倒也摸清了近一半的络结-------一百三十二处,遍布了周身大大小小的灵脉连结。有这么多黄泉的水眼,也难怪这小子连自己的面目都难以记忆了。

然而----这手脚下的实在玄乎,也不知是哪路神仙埋下的蛊种,好叫他永世不得再忆前生。
“你小子,干了什么?”
轻轻拍打他的面颊,滑润的触觉传至掌心,清清凉凉,好似温玉。
应该早些为你导出黄泉的,只是-------只是这镜中的风月实在太相似。
太相似,总让我想起那些温存的时光,想起那些流光飞舞的轻笑叹惋。
往事割舍不断,一旦忆起,便是韧如糖糊的粘稠。
行到如今,我竟不愿再去推求轮回历尽的因果,还有,执着寻你千年万载的真正缘由。
你不在,我照样可以沉溺于回忆如游丝的缝隙里,独尝所谓的曾经。
只是----你再不来,难道不怕我见异思迁?
庚寅,你再不来,风华都要走样了。
“啪。”
掌心一滴潮热,我低头看着桑艳绯红鲜嫩的花瓣,满心无奈。
希冀最不切实际,明明知道的,却总想自讨没趣。
“喜极而泣?”身后突至的嗓音叫我身子一僵,不敢抬头。
面上有猫尿----实在丑陋不堪。
“那是桑艳的露水。”急急的狡辩。
“桑艳也会流眼泪?”霍失轻轻笑着,“你在想谁?”
“想你。”
打哈哈是自我解嘲的上上之策,何况,这样的哈哈在我们之间实则不少。
“是吗?”不露声色的蹙起眉头,“我想早点离开这里。”
“好。”
终究是相互思念了,远在天边的两人。
“为什么不问我为什么要离开,”说罢他又自解的摇摇头,“你没有兴趣的,我知道,可是你啊----”
“怎么?”
“你真不该纵容我玩这个游戏的。”
我有些不明所以的看着他,看着他眼眸闪烁,流淌出叫人心焦的光彩来。
“你啊,太远了,实在太远了。”
“这话说得奇怪,”我就站在他的面前,眼里倒映的,亦是他凝目略显茶色的琉璃珠子,“我就在这里。”
他伸出手指,在即将触到我面颊是急急收手,指尖微微颤动,宛如对镜的轻拂,悲切却实在。
“太远了,”他突然笑出了声,“哈哈哈,十万八千里,你可知,我甚至弄不清楚自己该叫你什么-----朱石仙子,抑或是,彻澈?”
“彻澈如何?”
“你是聪明人,知道什么叫作收放自如,我做不到。”
“我知道。”
“那好,你把我刚才说的统统忘掉,就当废话如何?”
“好啊。”
“彻澈---”
“嗯?”
“算了。”他一甩衣袖,故作潇洒的走向花田深处,殷红的田原媚息飘荡,将他人的身影拖入无边的情香中,踪迹?灭,惟见几缕青丝滑过墨枝,惹得花叶轻摇,吐露诸多生灵芬芳。
“笨蛋。”我轻轻念叨着,手起刀落,斩下一束柔韧的茎杆。
一切从头开始,而我,在别去多年之后,终于又一次拿起了丝旋。
纤细的枝条握在手中,心里是化不开的浓情,一如孩童无知的依靠,从一而终。
“惟有你,不离不弃。”
不离不弃,
惟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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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曾经几许得5000字啊,芳踪渺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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