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别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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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但凡风流人物,多少都要挂几个响当当的名号.
像江叶这样随便抛出个名号便响当当到万人空巷,争睹其容的风流人物却不多.
江叶最响当当的名号是美貌,号称大祁无人能出其右,沉鱼落雁、闭月羞花自不在话下,就算没了太阳,他一张素脸也能照亮半边天.
江叶第二响当当的名号是将才,号称百年难得一见,十五岁便只身擒贼王,百余骑人马硬生生地搅散了金狼几千人的埋伏圈.
江叶还有个响当当的身世,爹是大司马,娘是长公主,真真正正的皇亲国戚.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这样的人物以一言而蔽之,即为“妖孽”.
妖孽踏花而来,飞进风月亭时,先掐了掐坐在皇上身边的小皇子的脸,然后朝坐在皇上另一边的皇后很妖孽地一笑,落坐.
小皇子使劲地蹭了蹭了脸,表情像是沾了什么污秽.
江叶一看,立刻又掐了孩子一把,然后皱起眉毛,“看这细皮嫩肉长得,这孩子才若是长大,怎一个风情得了,愁煞多少女心.”
小皇子不满地又蹭了蹭,挪了个位置,挨在另一边的皇后怀里,仰起粉嘟嘟的小脸,“爹,小舅舅欺负我.”
“看看,”江叶哈哈一笑,“本来就长得男生女相,又这么会撒娇,以后啊,难嫁.”
当爹的人立刻第一个不爽了.儿子就是儿子,什么嫁不嫁的。
挑了挑眉毛,抱紧儿子的皇后向前一探,“小叶子,博雅楼的花酒,是不是很好喝?”
江叶的脸颊抽了抽.皇上也一下子来了兴致,“博雅楼是什么地方?”
江叶再抽了抽,“回皇上,臣不扰皇上合家欢聚的雅性了,臣告辞.”
皇后颇为不舍,“小叶子,别走啊,难得进宫一趟。”
江叶头也不回地出了亭子.
皇上倾身,俯在了皇后耳边,“你说他来做什么?”
“想雷越了,还嫉妒咱们恩爱了,所以过来搅和.”
皇上淡然一笑,刮了刮皇后的鼻子,“瞎说.不过朕爱听这个.”
“父皇,爹,”小皇子抬起头看向打情骂俏的两人,“皇兄何时回来啊?”
皇上倏地敛起了表情。
***
朱雀大街,聚福茶楼.
茶香满楼,琴音袅袅.
几个青年扯着嗓子高谈阔论,生怕被别人比了下去.
一麻脸嗑了口瓜子,接着连口水带皮子的啐了出来,"要我说当个男宠才最风光,就是寒窗十年也未必能捞上一官半职,倒不如找个有钱有势的男人来压一压.看看那男人,山野孤小,还不是,哈哈...哈!"
麻脸拐了个怪调.旁边的几个人立刻跟着会意地笑了出来.
皇家威严毕竟不可侵犯,但只要一提那男人,自认读尽圣贤书的卫道士便立刻心领神会.
靠着被男人压才一步登天的男人,出身卑微也过上皇帝日子的男人,当然是,哈哈...哈哈哈...当然是当今圣上那母仪天下的男皇后了.
皇后本姓梁,这梁曜寒一没身世,二没背景,本是个无父无母的孤儿,年纪轻轻,相貌出众,经历更是比话本还传奇。先搭上了江大宰相,再入朝为官,连跳三级之后,直接入宫当了主子,被极宠过,也被重贬过,最终这人还是爬上了皇后的位子,与帝王比秩。
这种人能享尽今日的荣华富贵,能专宠擅权妄论国政,不论史官为他粉饰多少笔墨,在这些读书人眼里依旧不过如此,迷住皇上,帏中术.真是说不得,十足说不得,说了便有辱天威,有辱圣贤,有辱斯文啊.
琴音突然停了,茶楼内的喧嚣也跟着一窒.
"这位兄台,"弹琴的人收回细长的手指,慢慢仰起了头,"您抨击的可是当今皇后?"
所有人都变了脸色停了动作.
大堂鸦雀无声.
只有东北角一个月白长衫的人依旧不急不徐地打着扇子.
麻脸又愣了愣,立刻换上一脸讪笑,"当今皇后文韬武略,世间少有,又是皇上按典册封的正宫之主.且不说皇后,只要是明媒正娶的男人,何宠之有,小兄弟莫要胡说,莫要胡说."
"哦,"少年拉了个怪异的长音不置可否,慢慢念道,"史书,也是人写的,谁知那些功绩究竟是不是他的,现在他把持国政,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改什么还不是一句话?"少年笑了笑,"一模一样的原话,我半字也没记错是也不是,王公子?"
麻脸立刻变成灰脸,头上涔涔冷汗,一双眼胡乱地瞟向四方,可所到之处,人人避之唯恐不及.
麻脸心里暗骂起这几日来一起胡天胡地的酒肉朋友,脸上却摆出一道茫然不懂的神色.
"你是谁家的小孩子,受何人教唆,若再污陷在下,定要缚你去衙门说说清楚."
那琴师倒也不惊.他看不过十三、四岁,为人却十分老练,听到这般指责依旧神色如常,"王公子,你家叔可是当朝的户部尚书王耀宗?听说昔日皇后对他有救命之恩,"少年伸手抚过琴弦,低低笑了起来"不,是我记错了,当时皇后救的是王氏全族,不知王公子有没有问过家里人,你这小命究竟是皇后亲手救下的,"少年勾了勾嘴角,"还是史官们动手乱改出来的."
灰脸又变成了炭脸.他静了静,高声叫到,"你,你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少年笑了起来,"就是..."
"就是十足讨打."一个沉稳的声音接了过去.少年诧异地看过去,看见出声的地方没了人,而原本坐在那里的摇扇子的人已经站在了麻脸的跟前.
"啪,啪"两声脆响.
麻脸的双颊立刻高高肿起.喉咙里含混不清也不知是要说话还是在喊痛.
青年又摇了摇扇子,"在下韩良,若是想报仇,便来永宁王府."
四下一片抽气之声.
永宁王,皇长子杨日朗,为人谦谦如玉,温润仁厚,唯一的逆鳞便是皇后.日朗生母早亡,童年孤苦,这梁皇后入宫后常常关照他,感情堪比至亲骨血.
后来皇后过继了皇三子日昭,日朗便也随着小弟一起改称皇后为爹爹.的d67d8ab4f4
皇后一生起起落落,传闻还与魔教教主纠缠不清,向来毁誉参半。为清除逆党,皇后忍辱负重多年,直到前年皇上才还他个清白,册封了皇后.可永宁王对他的敬爱却与日俱增,若有谁这般空**来风,胡乱猜测皇后,不论贫富贵践,长幼亲疏,只要被他听到便是两记响耳.
永宁王为此吃了不少官司,皇上打也打过罚也罚过,可这小王爷就是软硬不吃,屡教不改,皇上最终也只好随他去了.
只是小王爷有个毛病,他可以打,但是他的手下不可以打,若是他的手下敢打,那这人不是活得不耐烦了,便是极得永宁王的宠信.
看这公子从容不迫的样子便一定是后者了.
韩良又笑了笑,一笑生寒,在座的人看他都不觉得打了个寒颤,"若是有人敢动那少年……"韩良叭地收起扇子,用力地戳了戳那麻脸,戳得他一个踉跄跌在了地下,"便是和宁王千岁过不去!"
话音甫落,韩良飘然而去.
抚琴的少年抿抿嘴唇,也抱起琴匣缓步下楼,喃喃自语的声音压得几不可闻,"宁王爷,难得少爷我帮你一大个忙,你竟然都不问问我名字,记住了,本少爷姓卓,单名然,下次您可不能再忘了请教才好."
2。
坤宁宫
偏安一隅的小厨房门口人影闪动,宫中职位最高的两个公公,服侍皇上的赵恩赵总管和服侍皇后的明七明总管一左一右分立门侧,身后各跟了一排小太监,小太监们有的端着温水,有的捧着净布,还有的举着煨在小炉中的鲜奶和热茶.
所有人都半垂着头,眼观鼻鼻观心静默不动.

小厨房里则是热火朝天,吵吵嚷嚷.
"天泽,你这是给我添乱"
"胡说,分明是朕在心疼你.朕不要吃那个,所以也不想你白白忙活."
梁曜寒不说话了,直接伸手去扯从背后环上来的,正死扣在自己腰上的手.
杨天泽轻声一笑,反扣住梁曜寒的手,然后把下颌枕在梁曜寒的肩上,熟练地含住了梁曜寒的耳垂,咬了下去.
梁曜寒一颤,声音明显抖了,"你,你又想回床上躺着去是不是?躺了两年你没躺够是不是?"
杨天泽手上一紧,"小曜寒,你对朕真是越来越凶了."
梁曜寒恨恨一嘁,"我把你救回来,把你养得能跑能跳还天天捉弄我玩,我容易么我?"
"小曜寒,你火气好大,朕来想办法给你消火好不好?"
"别碰我,你说什么也没用,绝对没戏."
"就爱和朕嘴硬."杨天泽笑了笑,将手又移下去不少,然后说道,"看,这里就诚实多了,太医都说朕已经康复如初了,你就不要再难为朕了好不好?"
梁曜寒的嘴唇抖了抖,最终还是泄了底气,"只能一次."
"怎么可能,朕都快三年没抱过你了."
"那一次也没有了."
杨天泽声柔如水,"寒……"
梁曜寒装没听见,"再加上个条件."
"那再加一次."
"不做了."
"朕……"杨天泽想了想,还是把威胁的话咽回肚子里.毕竟让老婆担心不是男人所为,虽然有点儿不爽,杨天泽还是妥协了,"你说吧."
胜利的梁曜寒顿了一顿,回头给挂在他身上的杨天泽一个浅吻,"宝贝儿,今天也笑一笑吧?"
杨天泽立刻委顿了,"寒,你真要朕笑?你看看上次,昭儿躲了朕三天,朗儿和朕说话都带着颤了,你这哪是促进父子感情,挑拨离间才对."
"分明是你笑得太少."梁曜寒怒瞪了一眼.
杨天泽立刻斟酌了一下:其实吓唬儿子也挺有意思的。而且比起晚上某种他颇为期盼的运动,只勾一勾嘴角实在是太划算了,于是他应了.
一顿饭在皇上含意不明的勾嘴角中吃得分外压抑.
两个儿子,大儿子日朗和小儿子日昭一向兄友弟恭,感情深厚,现在也非常默契地做出了相同的选择,埋头苦吃,吃完立刻着手研究功课,逃也似的跑到偏殿躲了起来.
梁曜寒叹了口气.
杨天泽挑了挑眉,装出一副郁闷的表情,拉了个委委屈屈的长调,"寒..."他知道梁曜寒心性极软,所以装委屈骗梁曜寒同情的招数他研究得最深,拿捏得最精准.
果然梁曜寒乖乖地靠了过来.
趁势索吻,吻得梁曜寒意乱情迷,然后抱人上床压倒.
梁曜寒无奈地叹了口气,戳了戳杨天泽的肩,"一会让日朗和日昭撞见,看你父威何在?"
"那就不让他们看见,"杨天泽吻上梁曜寒略显苍白的锁骨,然后找准地方轻轻一咬,如愿地听到梁曜寒一声细弱的呻吟.杨天泽满意地笑了,提高音量,"赵恩,送皇子们回去,不用跪安了."
梁曜寒更无奈了.
他抬眼看向床顶绣满连理蔓草和交颈龙凤的锦帐,由着杨天泽一件接一件地褪掉自己的衣服.
先是拉.再是撕,到了最后,变成乱扯.
梁曜寒继续看向锦帐,开始琢磨要不要别这么宠着眼前的妖孽胡闹.
毕竟儿子们还没走.
毕竟儿子们就在不远的偏殿里.哪怕只是被他们听到一星半点儿....
两人很快**相向,久旷的身体似乎正在脱离意志的掌控,只蹭了蹭立刻就打出了烈火.
前戏草草带过.
两个人搂抱着半跪在了床上.
"天泽"梁曜寒在最后关头打了个颤,手指死死扣住了杨天泽的肩膀."很久没做了...你..."
"别怕,"杨天泽也低哑如嘶,轻手拍抚梁曜寒的脊背,"要是疼就哭出来,别和朕忍着."
梁曜寒瞬间泄气了.
这体已话倘若五年前来说,他尚能甘之如饴.
可今天听了,他只想一脚踹翻了杨天泽,他早就过了听这种软绵绵的情话的年纪.
老实说,杨天泽这种总把他当小孩子宠的态度,着实让他很无力.
强提起泄下的气,梁曜寒铁心一横,一个推手,把杨天泽倒压在了床上.
没防备的杨天泽短促地叫了一声.
有防备地梁曜寒恶劣地一声狞笑,跟着“唉哟”叫了出来.
杨天泽掐他了.
杨天泽毫不留情地捏住他的腰,重重狞了一下,梁曜寒痛得瞬间没了形象,唉唉呼痛!
这一叫,出事了.
只听急匆匆的脚步声立刻从偏殿传来,跟着就是几声惊呼.
"爹,你怎么了."杨日昭一脚踢开拦他的太监,心急火燎地奔向内殿.
梁曜寒闻声一震,第一反应就是爬起来.
杨天泽一惊,胡乱拉起个东西就把两人围个严实,尤其是梁曜寒,从头到脚全部都盖住.
绝不能让人看见梁曜寒.这就是杨天泽目前唯一的想法.
不是怕儿子看了尴尬,而是绝不能让别人看见.
一双手掀开厚重的锦帐"爹你哪里痛?快去叫御医啊."后面的几个字已然带上了哭腔.
皇上冷冷地扫了一眼小儿子,日昭的眼泪倏地又缩回了眼里,跟着就怯怯地退了一步.但一双手依旧死死地抓着锦帐不放,一双眼紧紧地盯着被裹得只露出头顶些许黑发的皇后.
"出去!"皇上不悦地命令.
好不容易磨来的情事竟然被自己的儿子打断了,他怒.
一感到怀里人心有不安的情绪,他瞬间怒上加怒.
"我..."日昭又缩了缩,可一瞟到被里的人似乎在发抖,立刻又梗起了脖子,"我爹他病了,我是他儿子,我要陪着他照顾他."
皇上怔住了.
他有些哭笑不得,接着连发飙的力气都烟消云散.
这叫他怎么办,儿子还小,当然不能照实解释,可孩子的一片孝心是无论如何都不能打击的,皇上一下子沉默了.
皇后向来心疼儿子,一听到儿子这般委屈,真是痛上加痛,可他实在是尴尬,闷在被子里更沉默了.
越沉默越尴尬.
日昭想了想,直接上手去扯被子.
"别胡闹."沉稳的声音抢在皇上前面拉住了日昭的手.宁王快步上前,提起弟弟的衣领子把他抱进了自己的臂弯.
日昭已经十一岁了,不知为何却长得仍旧**岁般的模样.比起今日看到的飒飒少年,弟弟显得实在是过于瘦弱娇气了.
"哥.."日昭立刻紧紧搂住哥哥的脖子."哥,爹他..."
"爹有父皇照顾,不许你添乱."宁王紧了紧手弯,看也没看床上那两个当爹的人,直接转身走人.
"哥,你听我说..."
"爹没事,昭儿你跟我回去,不要添乱."
"哥,爹他..."
"我说没事就没事,昭儿你不许哭,哭会变成丑八怪的小女娃,那大家就都不想要你了"
"哥..."
"好了好了,哥今晚陪你睡,明天一早就带你过来看爹爹,保证他好好的没半点事."
两个儿子终于越行越远,渐渐听不到踪影.
一不见了儿子,杨天泽飞快掀开刚才被自己捂得死死的锦被.
抬起梁曜寒的脸,他突然怜意大生.
眼前的人呆呆傻傻地看着儿子离去的方向,尴尬、错愕的表情全僵在脸上,眼睛里全是不知所措.
"天泽,"梁曜寒木然地望着皇上,"你说,怎么办?"
杨天泽一笑,捧住梁曜寒的脸热切地吻了下去.他可是泰山崩于前而色不改的皇上,他想也不想就做好了决择:
"继续运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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