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继续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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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子,您要什么,奴才替您拿。”
“不用,咳,我自己,咳咳咳,自己找。”
“主子,您还病着,这样太伤身了。”小七那声音,听着怎么像是要哭了?“太医说要您尽量多休息。”
我抬起头看了他一眼。
“等我,咳,等我死了再哭,咳咳咳咳咳咳。”说得太快了,一口气没喘好,咳得我肺都快跳出来了。
于言赶快上来帮我拍背。
小七立刻端茶倒水,低声说道,“主子,您别吓奴才,奴才只是,只是……”
“我哪里,咳,哪里吓你了,我这是,咳咳,这是说笑话,咳咳咳咳……”
怎么还止不住了啊,再这么咳下出,估计真离死不远了,这死法还真叫一个衰啊。
“主子。”完了,这回真哭出来了,这小七,跟我越久就越像个女人,我这领导当的,果然失败,“主子只是染了风寒,好好休息一定会好起来的,主子人好,苍天有眼,一定判您长命百岁的。”
我笑了,边笑边咳,边咳边笑。
我能不能长命百岁,应该不是看苍天,而是看杨天泽吧。
我也想好好休息啊,可人家皇上一道口谕,那我也只能巴巴地赶来开工不是?
咳得厉害,也没心思再逗他们玩了,我良心发现,抓紧时间先把紧要的东西看了。
这次掀的浪还是由我担上了。虽然进了实施的阶段,不必再动什么大脑筋,可鸡毛蒜皮也能累死人,稍稍偷个赖,文书就积压成山。
我头晕眼花,看着看着就觉得字都会自己动,一个个跟小蝌蚪似的,游得特别欢实。
看不下去,我把文书一扔,趴在桌子上发呆。
自从上次和杨天泽吵了架,我就没过上好日子。
当时闹得太凶,一个站着,一个躺着,就那么僵在了院子里,僵了大半个时辰杨天泽才发现我睡着了,气得他差点儿把我的骨头捏碎了,扬手就要打。
我看着他,直接建议他掐死我算了。
他又狠狠地盯了我半天,然后扔了一句,“朕不会放手的”,走了。
“朕不会放手的,”这句话的意义实在是太丰富了。所以我立刻抖擞精神开始琢磨这句话。只可惜琢磨了半天,我也没琢磨清楚他到底在那方面不放手。
迷迷糊糊地睡了一觉,睡醒了就发现自己又烧又咳,就那么病了。
本来觉得病了也好,干脆闭门谢客,把事自然而然地扔给杨天泽去收拾。反正皇庄的事他还得懒着我,那当然是他来想日后怎么办,我才不傻乎乎地费心劳力呢。我更应该关心我怎么才能从他手心里逃出去,过上安份守已的平民百姓日子。
一冷静下来,我真觉得自己的反应太激烈了。
我居然把自己搞得跟个沾酸吃醋的小泼妇似的,真是丢人丢到家了。
他也好不到哪去,连‘不是心上人’都说了,真比我还酸。
我那么放肆地点着他的名字骂娘,他也不过是踢了几脚,也忒纵容我了。
琢磨来琢磨去,我觉得关键还是那句“朕不会放手的。”
我躺在床上迷糊了一天,晚上接到了圣旨。圣旨写得挺好,措词严厉地赶我上工,让我顿感老心甚慰。
杨天泽,果然是要对我人尽其用。那我还能好好地活上几天。
我也是,我居然就这么对他感激涕零了,那谢恩头磕的,比捣药还卖力,我自己都觉得下贱。
可也不是我的错,我有气无力,头重得管不住,非要和地砖亲密接触,不肿它不高兴啊,只能由着它。
泪珠子也是不长脸的东西,一咳嗽它就唰唰地往外蹦,比抢媳妇还积极,拉帮结伙的拦也拦不住。
也不知道赵恩回去怎么报的,搞得他一下子加派了好几个太医来治我,竟然还宣了医正。
这回好了,一堆败家的,什么好补什么,也不管有用没用,只一个劲地灌。
杨天泽真是越来越阴险了。知道我是个大夫就专门找了一批太医来整我,知道我怕苦,用的药一碗比一碗苦,苦得我舌头发麻,味觉儿全没了。
本来咳得就吃不下饭,睡不好觉,这回真是没法活了。
后来我干脆把那些汤汤水水偷着浇了他赏我的小叶兰,看着那花被浇得病病秧秧的,跟它主子我一个德行,我总算找回了点意气风发的感觉,总算出了一口小气。
还有小董那个死妮子,这回可真是逮着机会数落我了,而且还越来越放肆。
昨天她生日,趁着全皇宫聚餐的当,她居然公开给我穿小鞋,暗讽都不用,一个劲地明讥。从我送的礼开始数落,然后头上戴的,身上穿的,手里用的,脚下套的,入宫前的,入宫后的,亲眼所见的,道听途说的,林林总总,吃穿住行一一评品,总结起来就四字,寒酸没品。还有她的粉丝团,也嗡嗡地跟苍蝇似的。
杨天泽悠闲地坐在主座上,又吃水果又喝茶的,一副坐看风云,笑傲江湖的欠扁模样。
本来我也不是很在意,我捂的这暖玉是以前杨天泽赏的,我戴的这头冠是去年杨天泽选的,我绝大部分的东西都是杨天泽封我当侍君时替我置办的,再不就是他闲来无事东赏西赏的,总之她说的那些,十有**都是杨天泽搞的,我根本没法在意。
其余的我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好,我过的是日子,不是面子,我不干死要面子活受罪的白痴事儿。
我只是有点不好意思。看到大家这么关心我,对我的那些个琐事比我自己记得都清楚,我真应该多多捧场,可我实在是没精神。我冷得厉害,只好懒洋洋地窝在椅子里装傻。
小七面薄,没一会脸就挂不住了,红一阵白一阵的,捶个背也轻一下重一下的没个分寸,害得我好几次咳上加咳,差点没背过气去。要他不是小七,我还真以为他是一小内奸,合着伙一起摧残我。
敬德年纪最小,也没沉住气。可她刚要帮我说话就被杨天泽截住了,这混帐,居然说什么他就喜欢看我们灵牙利齿的模样,话中带话地替她们撑腰,那群死妮子臭小子当然也越来越没节制,说得我一张老脸硬是给抖下好几层灰来。
于言时不时地递眼色给我,让我请辞回宫。
我一概无视,直接眯起眼节省体力。两只手不停地摩娑着手中暖玉,虽说公开使用杨家的传家宝等于找死,可我冷啊,我连薄棉袄都套上了还是觉得冷,我一门心思地指望着那点儿热气能驱走空气中飘荡的寒凉。
于言到了后来竟然直接上手掐我。
我怨恨地瞪了他一眼,让他收敛。

没看见她们正说得高兴么?扫人家兴会加倍地顾人怨诶。
我当初花了那么多心思百般推脱都被强赶着来了,现在这正闹得风生水起呢,哪可能让我说走就走?说了只能自讨没趣。
既然这些娇贵的主儿们为了轰我都冒上被传染的风险了,我能一走了之么?我是那么不仗义的人吗?
再说了,我可正等着看戏呢。
他不是想看我们耍猴戏么,我也可以反过来看他们折腾。
他不是说不会放手么?不管他究竟放不下什么手,我对他却都是无欲无求。今天死也好,明天亡也罢,对我来说都一样,对他却大大不同。为此着急上火的本就应该是他。怎么看都应该是我玩他而不是他玩我。我不说话,那他就不得不说。
我坐在这,就是要看看他杨天泽能把这茶喝到什么时候,看他能由着我被折辱到什么程度!
我还要学习学习他耍什么手段来收这个场。
总之大家相互利用,相互娱乐,谁也别亏着。
敬德实在没忍住,又站出来帮我说了话。她还小,心思又纯,立刻就被这帮小泼妇七嘴八舌地驳了个满脸通红。
我最看不得敬德委屈难过!
他够狠,他能不管,可我不能不管!
噌地站起来,我按着《宫训》一条接一条地给这群长舌妇女妇男扣帽子。
嘁,病猫不发威,当我是纸老虎么。我要是没点真本事,你们老公找我干什么?送给你们骂的吗?果然蠢到家了。
一群猪脑子,就会仗势欺人,我还没说什么呢,一个个就泪眼汪汪,可怜巴巴地只知道看皇上。还真是当宠的料。
皇上心疼了,直截了当地叫我闭嘴坐下。
闭嘴就闭嘴,坐下就坐下。
反正气也出了,说多了反而娱乐了他。
我放出杀气恶狠狠地瞪了她们一圈,瞪得这些小泼妇们又惊又恐,这才晃悠悠地跌坐了下去,继续等着看戏。
一直沉默的老姚跑出来解围,我知道他是心疼杨天泽,他心疼的方式就是替我说点好话,送皇上个台阶,让他以后继续名正言顺地用我办事。
皇上也不傻,立刻跟着老姚一起唱双簧,果然是对模范的好夫夫。
我本来也想着配合他们的,可刚才太激动了点,搞得我耗力过度,浑身冰凉,连咳嗽的力气都欠奉,人也有点迷糊,只好旁观。
只可惜我功亏一篑。
我把皇上的面子和老姚的苦心扫了个一干二净,卡在两人说得最高兴的当口,脱力晕了过去。
于言说我当时晕得面无血色,嘴唇乌紫,皮肤泛青,浑身发抖,几乎缩成了一团,牙关紧的连嘴唇都咬破了,血顺着嘴角流下来的样子特别恐怖,吓坏了不少美人。以小七为首,居然有不少人还跟着我晕了。
皇上也狗熊了,声都颤了,站起来时竟然还带翻了桌子。
我一听就乐了,皇上用的那桌子可是极品紫檀,这种大动作,没把他撞紫也得把他撞青!还有他桌上的那些碟碗,小董说了好几遍那是她私藏的古董,看得死狐狸也两眼放光,这回非心疼死他们两口子不可。这可是他们自找的,白让我捡了个乐子。
于言还说皇上指挥着太医把我围了个里三层外三层。一群老家伙琢磨了半天,这才战战兢兢地说我是恶寒侵体,得立刻取暖,气得于言一脚踢翻了好几个,抱着我狂奔回宫,赶快把我塞到了出门前就晤暖的床上,恨不得把我包成个粽子。
我立刻猖狂地笑出了声。
于言是帅哥,可于言是个非常严肃的帅哥。看着他咬牙切齿恨不得杀人的模样,我的小心情突然变得非常好。
于言的脸刷地红了,他怔怔地盯了我半晌,一扭头气哼哼地出了门。
小七想追去他,小七又觉得他应该劝我,小七左右为难的模样又让我忍不住一顿恶笑。
把小七也笑出了门,我揉了揉太阳**,蜷起来缩在了椅子上。
太乏了,趴桌子不好受,去榻子又嫌远懒得走,干脆就靠着椅子眯一会算了,所以要把他们俩都赶出去。
不一会儿就听见小七小声小气地叫我。我装听不见,只是又蜷了蜷身子。
但某人就不会这么仁义了,根本不问我,直接把我抱上了榻子,还自做主张地给我垫了枕头,盖了棉被,塞了暖炉。
我记得这房里没这些东西啊,也不知道他哪弄来的。不过挺舒服的。
跟在我身边又敢这么嚣张的唯有于言了,所以我不敢张眼,生怕他埋怨我装睡。
我也懒得张眼,因为实在是乏得连张眼的力气都没有了。
一会睡饱了再谢他。那啥,得多谢谢他,这男人越来越暴力,刚才我笑他时差点被搓扁揉圆了,连出门都是用踢的,咣当一声,唯恐我不知他生气了似的。现在呢,进来得小心翼翼,脚步也轻得跟猫似的,也没趁机挟私报复。不止如此,他还铁树开花玩起柔情了。这么稀奇的事,实在是应该重视多重视啊。
说起来怪事也不这一件,我总觉得有啥东西在我脸上蹭来擦去的。
转个身,顺便咳两声,在。
再转身,顺便再咳几声,还在。
火了,一挥手,终于没了。
可这一动却害得我一阵猛咳,咳得我直缩成一团,上气接不住下气,人也更迷糊了。
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喝点凉水也塞牙,服了。
那东西没一会又贴了上来。
我眼皮重得像千金坠,真没力气张眼去看。
再说于言一直都没走,一直都陪在了我的身边。我刚才咳成那样肯定把他吓坏了,在我身上忙活的那双手真抖得我心都颤了,他这会还给我抚背顺气呢,不可能让我再受侵扰的,一定是我又有错觉了。
还是继续睡吧。
可是嘴上是什么啊,温温软软的,还有一下没一下的,就跟蜻蜓掠水似的。
好像还被舔了几下。
舔,舔了几下?
天呐,什么东西?
我倏地张开了眼。
身边的人蹭地站了起来,接着就转身给了我个背影。
我还没清醒,茫茫然地看着那亮得剌眼的明黄布料,听自己说话就像天外来音,“皇上??”
“嗯。”皇上背对着我,先去翻了翻我的文书,然后说了句,“今天你侍寝。”接着就走了,从头到尾没看我半眼。
原来不是于言……是他。
他抱我上榻帮我盖被给我抚背,还……偷吻我。然后冷冰冰地甩一句要我侍寝就走?他又闹什么妖蛾子?
我怔怔地看着他出门,摸着自己干裂的嘴唇,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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