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你就是我的爸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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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的天漫长得可怕,吃了晚饭后,19点多了天还没黑,李云陈思两人都打回了电话,但没有很有价值的线索,他们都喊太热了,要直接回家,就不到邓飞家中碰头了。
前两天邓飞的爸爸的单位组织为期半个月的旅游,他妈妈也跟着一起去了,在临走前摸着邓飞的头笑着道:“飞飞,杨眉可是有才有貌的女子,她又重感情又有孝心,我看她对你也很好,我走后你要抓住机会,若是生米煮成熟饭了,她更会对你一心一意!”
邓飞哭笑不得,自己才多大,她就替自己操心起亲事来了,当初看到慧慧经常往自己家里跑,那时要自己对慧慧好,现在和杨眉相处了一个多月,竟又打起杨眉的主意,也难怪自己对好的女孩子也是见一个爱一个。
邓飞笑着想起妈妈,便上网查了查资料,杨眉正在她的房间里整理笔记,两人虽同住一间房子,却没是各做各的事,除了吃饭在一起外。
查了一会儿资料,邓飞便打开一本没看完的网络小说,正看得入神,电话响了起来,电话那头喊着“哥哥,哥哥”之后,一个女孩子哭了起来。
邓飞一时愣住了,这是一个陌生的电话号码,猛然想起竟然是李沁园的声音,“你别哭,有什么难事哥哥一定帮你。”
原来李沁园的妈妈因为发现了车祸,被撞成重伤昏迷,因为肇事的司机跑了,被一些好心人送往医院后,由于无钱一次交清住院押金和医药费,李沁园的妈妈老家是农村,而她爸爸数年前就因病去逝,母女两相依为命,在城里因为没有亲戚,也没有那种很熟的人,出了这种大事后,李沁园拨了几个熟悉的伯伯阿姨的电话,不是无法接通就是一听完就断线了,无奈下她抱着渺茫的希望拨通了邓飞的手机。
邓飞慌忙找出唯一的银联卡和一些零钱,向杨眉说明了情况,杨眉也想去看看,邓飞要她就在家里早点休息,自己把这事处理完后可能很晚才回。
赶到医院,守在门口的李沁园哭着跑了过来,邓飞看到她身体瑟瑟发抖,眼泪像豆子一样往下掉,“哥哥,你借些钱给我吧,以后我再还给你。”
“沁园,别哭,你看哥哥一接到你的电话就赶来了。”
“哥哥,我真怕你也不来,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邓飞拉着李沁园的小手,办理了各种手续,“现在我们上去看你妈妈。”
李沁园的妈妈王丽已经醒了,这是一个很美丽的妇女,看上去三十岁,脸色苍白,看到邓飞进来,柔声道:“园园,这是你同学?”
李沁园跑到王丽的床前,“妈妈,他就是我跟你提起过的邓飞,他一接到电话就赶过来了,刚才已经办好的各种住院手续,还一次交了一个星期的医药费。”
邓飞笑道:“阿姨,你放心养病吧,我刚问了一个医生,他说你最重的伤是手臂的肱骨骨头断了一根,谢天谢地没有内伤,我想一两个月就会完全康复的。”
“谢谢你。”王丽道:“我家园园这两天常说你,还说你会破案,这小丫头对你可是仰慕。”
邓飞心想这个妇女这么年轻,怎么不再找个男人,这样两个人也好相互间有个照应,便道:“阿姨,我听园园说起你的事,你独自一人把园园抚养这么大,也真不容易,如果园园有个爸爸,你也能活得轻松一点。”
王丽叹气道:“自从园园他爸爸去世后,也有一些好心人帮忙相亲,当时看着园园小,怕她受委屈,便想等她稍稍长大点再说,后来看着园园慢慢长大了,两个人虽然相依为命,但习惯了,也感觉没什么,虽然也有那个想法,曾跟一个老师试着谈了谈,可没有感觉,便分手了。”
邓飞不由得多看了她两眼,只见她扎着短发,鹅形脸蛋,一双眼睛含着淡淡的忧愁,八年的时间独自养着一个正在上学的女儿,是需要多么大的勇气和毅力,按她的长相和身材,找个有点钱或是有个稳定工作的男人应该不难,邓飞不由得看着她那一只没上夹板的手,手上的皮肤粗糙发黄,显然是因为长年做着粗活造成的,心里竟涌起一股莫明的感动,“阿姨,你饿了吗?我去给你买点饭来吧。”
“不饿,在出事前已吃过晚饭,园园,你没有吃饭饿了吧,我这里有钱,你和哥哥一起出去买点吃的。”说罢意示李沁园去拿枕头下的钱。
邓飞想起那张带着鱼腥的百元大钞,涌起一种复杂的心情,这些钱可都是她的血汗钱,而她所挣的钱除了两个人的生活费和日常开支,一年到头恐怕所剩无几,这也不是她一个人的现状,在中国像她这种底层的人民太多了,哪像自己中大奖来的钱,忙一把拉着李沁园的手道:“阿姨,钱的事你不用操心了,我身上有几万块钱,我想借给园园,等她大学毕业工作后再还我不迟,我和园园先去吃点吧,等会儿再给你买些东西回来。”

李沁园先前因为担心妈妈会死去,现在看到她没事了,心情也好了些,才感觉肚子已是咕咕作响,“妈妈,那我们先出去吃点。”
“去吧,去吧。”王丽柔声道。
两人找到一个露天大排档,李沁园想起杨眉爸爸的案子的事,便问起,邓飞说了出来,李沁园很高兴,邓飞叫了一个油焖大虾,又点了几个菜,李沁园忙叫只要三个菜就好了,多了吃不了就是浪费钱,邓飞想起有一次和张洁洁一起吃饭的事,张洁洁是恨不得痛宰自己,人与人真是不同啊。
看到菜还没有上来,邓飞道:“园园,你想喝点什么?”
“葡萄酒。”李沁园若有所思地道:“每年过年的时候,妈妈总会做很多我喜欢吃的,还买一瓶葡萄酒,她说我们虽然没有什么钱,但也是过年,也得高高兴兴地过年。”
邓飞起身到对面的一个商场买了一瓶葡萄酒,回来后却看到李沁园泪水像断了线地往下掉,忙道:“园园,怎么了?”
“我想起妈妈命苦,眼泪就来了。”李沁园擦了擦眼泪,朝邓飞笑了笑,“当我读小学的时候,每当看到别的爸爸骑着车接我的同学们时,我就特别想有一个爸爸,记得有一天,我跟妈妈说,我要爸爸,别人有爸爸,我也要有,妈妈听到我的话落下了泪,她说其实妈妈也想你有个好爸爸,但好爸爸不是随便就能找到的,要缘分,宁缺毋滥;当时我不明白,到现在我才明白,妈妈怕她给我找不到一个好爸爸,一般的人她不愿意要,我记得有一个叔叔很喜欢妈妈,但后来他家里人不同意,他只好跟妈妈分手了,那时我恨自己拖了妈妈的后腿,如果没有我,那个叔叔不会不要妈妈的。”
李沁园边哭边说,邓飞叹气道:“园园,别哭,你没有拉妈妈的后腿,妈妈把你抚养长大,她是伟大的,我相信她也一定会给你找个好爸爸的。”
“妈妈是为了我才耽误了她的幸福,我真想有个好爸爸,我想爸爸。”李沁园擦了泪,“哥哥,你不会怪我啰嗦这些吧。”
邓飞轻轻地捏了一下她的脸颊,替她擦干泪痕,“傻丫头,如果你不介意的话,就把我当成你的亲哥哥吧。”
这时菜端了上来,邓飞替李沁园斟了一杯酒,自己喝的是一瓶枝江大曲,李沁园显得心事重重,菜没有吃多少,酒却一杯一杯地接着喝,半天才吐出一句话,“哥哥,现在我已初中毕业了,我不想读书了,我想出去打工替妈妈减轻负担。”
原来是这个原因,邓飞心想做思想工作倒是自己的特长,于是将一些到大道理一五一十地讲,彻底说明她想去打工的思想是严重的错误,“……妈妈辛勤地挣钱,自然是想让你考上一个好大学,如果你去打工,会让她非常痛苦,再说了,你打工一个月能挣多少钱?几百块,做得好也就一千多块,但如果你大学毕业了,可能一个月就是几千上万的,园园,对于穷孩子来说,知识是改变命运的唯一捷径,你的成绩很好,千万不要有思想上的负担,更不要老是觉得是你拖累了妈妈,至于钱的方面,哥哥可以支持到你大学毕业,你要相信哥哥,好吗?”
李沁园听话地点着头,泪水又流了出来,邓飞总算是松了一口气,再看李沁园,她已将那瓶葡萄酒,“哥哥,我想喝你的酒。”
邓飞哭笑不得,看来她将那酒当饮料喝了,再要喝白酒,可能会醉的,但她执意要喝,邓飞只好倒了半杯。
李沁园显得又伤心又高兴,“如果不是哥哥,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哥哥,园园敬你一杯。”
邓飞不想喝,没想到李沁园一仰头就将那半杯酒倒进了口中,邓飞心想她可能是天生的好酒量吧,只好也将酒喝完。没想到李沁园一会儿就显出了醉态,一会儿哭一会儿笑,口中不停地叫着爸爸,邓飞看到桌上的菜没动,想起王丽还没吃,便将油焖大虾打包,一只手去拉李沁园,可李沁园已站立不稳。
邓飞无奈,便将李沁园背在背上,手里提着包往医院走去。走到医院门口时,醉酒中的李沁园将小脸凑在邓飞耳边轻声地叫着:“爸爸、爸爸,你就是我的爸爸。”
邓飞听得心头一热,侧头再看李沁园,发现她闭着眼睛,原来不知什么时候已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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