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落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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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恐怕这个时候客栈都打烊了。”
唉,今天非得顶着这臭哄哄的身子在大街上睡么?就算是现在客栈没打烊,曾宁也是不会去的,大半夜的,两个浑身恶臭的两个女子去住店,太引人注意。
借着点点星光,曾宁只隐约能看见怜儿站在身旁,伸手过去,挽住怜儿的胳膊。“怜儿,以后就不要叫我公主了,叫我曾宁吧,是我的新名字。”
“不行,怜儿怎可直呼公主名讳,怜儿还是叫公主小姐吧。”曾宁胡乱点点头,脚下有些虚浮,身体的重量慢慢向怜儿身上倾。
“公……小姐,你怎么了?”
“没事,头有点晕,能坚持得住,快走吧,要是被发现了就不好了。”虽说走,却不知往哪儿走,只想着离将军府远一些。
怜儿像是想到什么似的,心中一喜,“小姐,怜儿知道去哪儿了。”怜儿在中默念着“阿弥陀佛”,但愿青青没有搬家。青青是怜儿儿时的玩伴,可自从她进了宰相当了丫环,两人就再没见过面,算起来也有五年了。
怜儿扶着曾宁在黑夜中前行,却觉曾宁的力气在慢慢用尽,压在自己身上的重量也越来越重,这样根本就支撑不到青青家。怜儿停下来,放开扶着曾宁的手,“小姐,让怜儿背你吧。”
曾宁刚想拒绝,只觉得眼前一黑,陷入昏迷。幸好怜儿一把扶住,唉,小姐又晕过去了。怜儿费了好大功夫才把曾宁揽在背上,一步一步地朝青青家去。
……
走了半个多时辰,向前迈一步都显得困难,怜儿紧了紧搂着曾宁的胳膊,看着熟悉的街道,漾开一抹微笑。凭着记忆,怜儿在黑夜中艰难前行。不远处竟架着两盏灯笼,闪着火光,那里恰好是记忆里青青的家附近,怜儿加快了脚步。
“青青布庄。”借着昏暗的光,怜儿轻轻念着头上牌匾上的字。记忆中,青青家穷得连饭都吃不上,怎么开起布庄来了?尽管有些疑惑,怜儿还是步上台阶。
“有人在吗?青青!青青在吗?”怜儿使劲拍打大门,心想青青肯定睡了,不拍得响些肯定吵不醒她,以前她只要一睡着是雷打不动。
布庄内。
“青青!是青青!”柳母恍惚听到“青青”的名字,猛得坐起来,摇醒身旁的老伴儿,“老头子,是青青,青青回来了!”柳父对她的一惊一乍早已习已为常,慢慢坐起身,拍拍她的肩膀,却只能叹气。
“你听,真的是青青,你听——!”柳母挣开老伴儿的怀抱,下了床,径自朝门外跑去。
柳父摇摇头,也下了床,跟着老伴儿出去,却在半途听到剧烈的敲门声,不由得一怔,加快了步伐……
大门“轰”的一声打开,吓得怜儿心里一惊。柳母看着门外的女子,灯光昏暗,模样看不太真切,也不顾怜儿身上的恶臭,抱着怜儿开始大哭,“青青!你真的回来了!青青啊,你个死丫头跑哪儿去了!青青!”
怜儿双手没空,只能任由柳母抱着。“柳大婶,我是怜儿啊——”伏在身上的柳母仿佛没听见般,自顾自地哭着。
“怜儿?”尾随其后的柳父显然认出了怜儿。
“柳大叔,我是怜儿,能让我们先进去吗?”怜儿只觉得腿发软,快支撑不住了。
柳父上前来一把拉开柳母,轻道,“老婆子,她是怜儿,不是青青啊。”柳母这才清醒一些,抹抹泪水,看清眼前的人,轻声说,“怜儿。”
柳父看到怜儿背上还背着一个人,连忙上前帮忙把背上的女子扶下来,已是昏迷,虽然心有疑问,还是搀进了屋,“先进来再说吧。”
背上轻了不少,怜儿倍感轻松,喘了口气,跟着柳父走进屋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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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曾宁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床上,差点儿以为被抓回去了。可看着完全不同的景象,才松了一口气。
“小姐,你醒了。”怜儿噙着笑缓缓走进来,手上端着一盆水,盆沿搭着条白色的脸帕,“小姐,洗洗漱吃饭吧。”
“怜儿,这是哪儿?”
“怜儿有个好些年不见的朋友,这是她家,想不到竟没搬走,真是老天保佑啊。”
“哦。”本以为会睡大街,想不到竟有个落脚的地方,曾宁有些庆幸,真是老天保佑啊。
之后的几日,曾宁一直在柳家养病,其实也称不上什么病,只是失血过多而已,只要吃得好些,几日便可补回来。
怜儿跟她说,柳氏夫妻有个女儿叫柳青青,是她的童年好友,却在半年前突然失踪。一日,一人送来万两银票,什么也不说便走了。柳氏夫妻用钱开了这布庄,对女儿的下落却毫无音讯。为了等女儿回家,柳氏夫妻只将原来的破房子装潢了一下,开了个布庄。
对柳氏夫妻,曾宁很感恩,夫妻俩都是热心的大好人,对她们俩非常好,就像亲生女儿一般看待,大概是看到和女儿的同龄人比较亲切吧。
柳母经常都来探望曾宁,一呆就是好几个时辰。
“小宁,来来来,喝口粥。”柳母舀一勺粥,递到曾宁嘴边。曾宁的身体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可柳母执意要喂,曾宁也只好由着她。
“这猪肝粥对补血最好,青青最爱吃了,以前家里穷吃不起,到过年的时候才给她做一次,每次青青都添得干干净净,舔得满脸都是。现在家里买得起了,可是……唉……”
“大婶,你也不要太伤心了。”曾宁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安慰,这已经是柳母第四遍说着同样的话了。
“看着你啊就想起我家青青,总觉得你们俩有点像,哪儿像却说不出。”柳母对曾宁宠溺地笑笑,仿佛真是看到了自己的女儿般。
曾宁突然想起,到了这个地方竟然连自己的样子也不曾看过,潜意识里认为还是以前那个样儿,待柳母走后,曾宁走到梳妆台前,铜镜中映照出的样子竟还是前世的样子。也不知为什么,悲从中来,也不知道此时此刻峰在什么地方?好不好?模样变了吗?如果知道自己在这里,一定会立刻飞奔过来接她吧……
“小姐,你怎么了?”怜儿一进门就看见曾宁坐在梳妆台,眉头紧锁。
“没事。对了,怜儿,将军府有什么动静吗?”
“没有,奇怪,都已经三天了,怎么会没有任何消息呢?”
“呵,再怎么说我也是公主吧,将军府没了公主要是让皇上知道了可是大罪,他们当然不敢明目张胆地找,可暗地里说不定早开始搜捕我们了。柳家突然多了两个人也难免不引起别人注意,迟早有一天会查到这儿,这个地方恐怕也不能久留啊。”
“那……小姐,我们回宰相府吧,宰相大人一定会帮小姐做主的。”
“不要!”曾宁脱口而出,才觉有些不妥,补充道:“就算皇上做主也没用,最终还不是要回到将军府?难道还要那个什么将军休了我不成。”
“那怎么办呢?”怜儿知道眼前这个人定会有办法。
“不知道。”曾宁说得斩钉截铁,怜儿顿时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
“怜儿,我们来玩个游戏如何?”
“游戏?”
“女扮男装。”一想到女扮男装,曾宁的顽皮天性又起来了。小时候,她总是扮成男孩,让顾峰扮成女孩,只要顾峰不依,毛毛虫伺候。记得那时,曾宁总是搂着顾峰,“老婆老婆”地叫,尽管还不到顾峰的肩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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