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神教路回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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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栈的门口,有个人伏在门嵌上呕吐--这正是这间客栈的店小二。
倒在血泊中的人,显然是这客栈的主人--陈掌柜!
陈掌柜努力挣扎着,睁开了眼睛,他已经逐渐僵硬的脸上,终于绽开了一丝苦涩的笑,道:好......你们终于回来了......”
郑天龙跪了下去,惨然道:“我来迟了!”
完颜雪也扑了过去,啜泣道:“陈叔,陈叔,你怎么样啊?”
陈掌柜摸了摸完颜雪的头发,微笑著摇了摇头。
郑天龙突然道:“是谁下的毒手?是谁?”
陈掌柜慢慢的把目光转向郑天龙,道:“是一伙穿着黑衣的人,他们的胸前都印着一个月亮,为首的是一个少年,他们的武功都很诡异,中原中从未所见......”
他的呼吸更沉重,气力已更微弱,此刻说话都是显得很痛苦。
郑天龙抢着道:“他们找的是我,对吗?”
陈掌柜点了点头。
郑天龙道:“他们现在在哪?”
陈掌柜用尽一切力量,忍着痛苦道:“他们去了长白山们.......你们赶快去,他们现在找的是完颜兄......”
完颜雪咳道:“我爹爹,他们找我爹爹干嘛?”
陈掌柜没有回答,他已闭上了眼睛。
郑天龙长长吸了一口气,一字字道:“你爹爹要救我,所起他们要找你爹爹。”
完颜雪怔住了,直觉身上凉飕飕的,过了半响,才颤声道:“我要回长白山跟我回去吗?”
她完全不知道此时郑天龙的心很乱,他心里还有一句话未曾问出--此刻的林艳荷是否会受到牵连呢?他是否应该去看看她呢?
过了半响,完颜雪才轻轻叹息了一声,道:“那你先去看她吧,我去叫车,半个时辰后,街尾上等你,你不来的话,我就走了。”
郑天龙沉默了,突然缓缓道:“相见真不如不见,既然不再去想,我又何必去看呢?”
完颜雪盯着他,道:“你真是个怪人,做事总让人不明白你。”
郑天龙道:“你以后就会懂的。”
完颜雪道:“你真的就那么放心她吗?”
郑天龙目光慢慢的从血泊中扫过,瞳孔慢慢收缩,目光也忽然露出一丝的恐惧之色。
然后又长长叹了口气,道:“敌人既然已向长白山方向去了,必然不会返留在这里,如果之前她已遭到了毒手,陈掌柜也一定会知道的,也会告诉我的。”
完颜雪垂着头,不说话了。
郑天龙冷冷道:“我们走吧!”
完颜雪抬起头,道:“可是我们至少应该先把陈叔的尸体埋葬了再走啊。”
郑天龙凄凄道:“死人可以等,活人却不能,至少死人的耐性比活人要多得多,你说是吗?”
完颜雪白了他一眼,也冷冷道:“原来你也没有十分的义气啊,人至少对死人要义气些。”
郑天龙沉默了,良久道:“那你说怎么样?”
完颜雪眨着眼,道:“我去叫车,你还是有时间的,你利用这时间把陈叔的尸体埋了,怎么样?”
郑天龙叹道:“你说的话我好像从来都没法拒绝,好,我听你的,你快去叫车。”
完颜雪立刻高兴起来,叫道:“我还可以帮你买瓶酒。”
郑天龙终于笑了,目送着她,又痴了良久,才缓缓站了起来。
但林艳荷真的能平安吗?真的如他想的吗?
“艳荷,无论如何,我都不会让你受到伤害的,只要你能快快乐乐的活着,我就能心满意足了。人间纵然不能与你相栖相伴,天上地下,我们总有相见的一刻。”
夜雾迷离,秋木凋零,小路上荒草没径,枯叶归尘。
郑天龙孤立在风中。
“好了没?我们走吧!”不知什么时候,完颜雪已回来了,正痴痴的瞧着他。
郑天龙道:“走!”
车是马车,车比马老,走在路上左右颠簸。
郑天龙摇着头笑了笑,闭上眼睛道:“一坐上这辆车,就让我想起以前小时候的事。”
完颜雪吃吃笑道:“是吗?什么事?”
郑天龙道:“木马,让我想起以前小时候我和她一起玩的那匹木马......”
郑天龙话还没说完,忽然觉得有样东西堵住了他的嘴。
完颜雪笑道:“喝酒吧!”
郑天龙睁开眼睛,接过杯子仰起脖子就一饮而尽。
完颜雪立刻又为他倒酒,酒在杯中摇晃,浑浊的酒,就如车窗外黯淡的夜光。
他喜欢这种情景,带着一点萧然,一点寂寞,积分潇洒和脱俗。
郑天龙忍不住的抬起头,看着完颜雪。
她的眼波温柔,她的眼睛亮得就像是天上的星星。
完颜雪用眼角瞟着他,抿着嘴笑道:“干嘛?”
郑天龙这次没有回避她的眼睛,更没有闭上眼睛,而是闭上了嘴。

星光如梦,郑天龙似乎已经醉了。
完颜雪眼波突然变得无限温柔,大眼睛瞅着郑天龙,嫣然一笑:“我现在才发现,你也会有可爱的一面。”
两人都同时会心的笑了,都笑得很开心,仿佛都觉得这句话说的很滑稽。
笑了很久,郑天龙突然道:“这里距离长白山有多远?”
完颜雪也止住笑,道:“大概有两天的路程吧,你一定去过关东吧,到了关东就不远了。”
“关东?我是去过一次。”郑天龙缓缓的闭上眼帘,喃喃道。
然后,他突然间又想起六余年前的事。
那次他为了找他的父亲去了一次关东,但却毁了他一生--
郑天龙苦笑道:”那次我去了总算还回去了,倘若那次我一去不回,一切事情忌非好得很多......一切就会变的那么的好.......”
他不愿多想下去,慢慢的睁开眼睛,看着眼圈已红的完颜雪,突然正经道:“你又没有听说过他们?”
完颜雪问道:“他们?他们是谁啊?”
郑天龙道:“对陈叔下毒手的人!”
完颜雪忆道:“陈叔说是一伙穿黑衣的人,胸前都还印着个白月亮的人......对了,你可听陈叔说过最近最新欣起的帮派教会是哪个?”
郑天龙动容道:“魔教?”
完颜雪点了点头,道:“对,它的全名应该是明月神教。”
郑天龙道:“你可知道,十多年前纵横天下的明月神教早已被瓦解,昔日不可一世的魔教教主萧竹影也在十多年前就销声匿迹,江湖中人再也没有人知道他。”
完颜雪道:“那时我们都还小,魔教魔头行踪飘忽,神鬼莫测,谁知道他有没有偷偷躲起来修炼神功,择日重振明月神教啊!”
郑天龙摇了摇头,道:“魔教固然可怕,江湖中人闻风丧胆,也就难怪昔年的武林好几年都血雨腥风,生灵涂炭。自古邪者自有正气压,人称“江南一代剑客”孰不可忍,终在一日向萧竹影下挑战书向战于华山绝顶,他们恶战了两天两夜,据说当时那战使天地都皆之变色,日夜具失却光彩。”
完颜雪闪着动人的大眼睛,道:“江南一代剑客”是谁啊?敢于向魔教下战书的人一定是个很有名的大侠,我一定要记住他。”
郑天龙仰起头,遥望着车窗外,缓缓道:“是先父!”
他又转回头,看着满脸惊讶的完颜雪,道:“你要记住,出了名的人不一定是很了不起的人,了不起的人也不一定是出名的人,有些人做事不一定是为了出名。”
完颜雪看着他,似乎在咀嚼着他这几句话的含义。
她笑了笑,问道:“那后来怎么样了,魔头是否被击败了?”
郑天龙沉默了良久,道:“萧竹影昔年号称天下无敌,只因幼时就得西域少林方丈妙里大师的真传,要战胜他是在不易。”他紧紧的握着手中的剑。
郑天龙抿了一口酒,接着道:“击败他的就是这把剑。”
完颜雪低下头,看着他手中的剑,这柄剑整把都是白色的,剑上无任何装饰,表面看去实与其它剑无异。但它却曾经击败过当时最负胜名的魔教教头,拯救过天下的苍生,维护着武林的正义。
完颜雪道:“这就是传闻的“泪星剑”吗?”
郑天龙点了点头,缓缓道:“不错!”
完颜雪突然道:“那么你父亲呢?”
郑天龙没有回答她,继续道:“华山绝顶上,先父一剑“移神剑焚”以一招之险击退萧竹影于顶峰崖边,萧竹影终于服首认输。先父继逼其立誓,有生之年,不再弑江湖中的一生一命。”
郑天龙叹了口气,又道:“自从那战之后,萧竹影就在江湖中销声匿迹,先父也是在那个时候离开我们的,听说他要去海外寻游,山林归隐。直到有一次,我听说他在关东,那次我去了一年多,但还是没有找到他。”
完颜雪替他倒了一杯酒,柔声道:“没关系,那带我比较熟悉,到时我们一起去找吧。”
郑天龙笑着摇了摇头,道:“不必了,即使找到了他,又能怎么样呢,再说现在的他也不再是以前的他了。击败了昔年武功最高的对手,一个人胜利了之后,总是会感到很疲劳,因为他已经完全成功了,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什么好让他去奋斗了,我又何必让他来人家再来接受这个世间的荣辱,生命的悲欢呢?”
郑天龙看着杯中的酒,萧然道:“一个人能平平静静的活着,实在是不容易,这也是大多数人想得都得不到的生活!”
完颜雪的大眼睛里发出了光芒,那是一种欣慰的光,也是一种赞赏的光,看着郑天龙的神情,她幸福般的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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