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谁家弟子谁家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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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出面去求果然主持一口就应了,简单收拾了细软,跪在地上磕了三个头以感谢主持的收留之恩,光霁依旧如我来时一样轻轻地摇摇头,只说了一句[善自珍重]便闭目不再说话。
终于要离开水月庵了,我和钗儿都难掩欢喜之情,正要上马车,慕容云骑马赶来[丝丝这个名字不称你,就叫静姝好不好?]抬了一半的脚停在车辕上,难为他想的这么周道,知道还叫以前的名字只会惹来麻烦,静姝,取自诗经静女其姝,我含笑回头凝望[多谢慕容公子!]他也回之一笑,拍马前行。
绿缎弹墨的水青轿子想必是他平时坐的,马脖上带着小小的银铃,行走时在风里洒下碎铃声片片,我托着腮暝想,想着想着自己先弯了眉眼,看看钗儿却睡得正香。走了约一个时辰咯噔一声马车停了,有小厮来掀了轿帘[请姑娘下车!]
钗儿揉揉眼睛扶着我下了马车,眼前陡然一亮,一座高大宽敞的院子映入眼前,朱漆的大门上钉着小手掌大整齐的铜钉,豹头衔环的巨大门扣随着吱呀的开门声颤抖不已,两个身穿玄色服装的壮汉恭敬的垂手肃立,钗儿扭着头四下张望,悄声说[好阔气呀!]进得大门,一张巨大的半透明云母屏风立在院子正中,上面绘着平沙落雁的壁画,一抹残阳,万里黄沙,一湾碧水几只黑雁,瘳瘳几笔却尽显苍凉雄厚的意境。转过屏风就是四间开阔的正房,奴仆一齐上前跪迎问安,他亦不在意,挥手示意起身,向众人介绍[这位是静姝姑娘,以后就住在这里,大家须以礼相待,不可言行冒犯!]众人齐声应了,我赶紧微笑施礼心里却在寻思,为何不见有妻女出来?正在这时一阵响亮的笑声从内屋传来,大家都屏息宁神,是谁这样放肆?还末想完只听一把流水样的声音欢愉地说[是相公回来了吗?]
心中一凉忙回头去看,一个正值双十年华的少妇正款款走来,她头戴金凤钗,行走时轻轻晃动,左边别了一溜孔雀翎点翠的金簪子,臂上的缠金纱拖地而行,外罩一件桃红的凤尾香罗细纱长衣,夹棉石榴红的绫子小袄,内衫月白领口刺绣的细衬里,腰束杏黄的汗巾,行走时露出翠绿描花的软底鞋,远远看去,好比一团彩云在移动,行得近了才看到她斜飞入鬓的修长两条细眉,转盼如嗔似娇的一双明朗目,挺直小巧的鼻子下一张涂得艳红的樱桃小口,细白的脖子正中挂着一滴心形的鸡血玉,看到我先愣了一下接着笑着迎向慕容云。
慕容云站起来携了她的手说[这是二夫人苏水水,这是静姝姑娘。]
二夫人好!]
苏水水妙目一转亲热地拉着我的手[静姝妹妹真是漂亮,哎呀,看来我是老了!]
听了这话我如百蚁咬身一般不自在,她咯咯地笑道[到了这里就像自己的家一样,相公最好客不过啦!]
我脸色微变,她明显将我当住几天就走的客人,看来她颇不好相处。慕容云吩咐身边的一个丫头[槛菊,去收拾一间上好的客房给静姝姑娘住。]接着看苏水水仍拉着我的手他似乎很满意[静姝,以后有什么需要就跟水水说,你也累了,沐浴后回房好好休息吧]

绞着湿漉漉的头发,扑上点紫茉莉花露推开窗任夜风凉凉的吹来,窗外几杆翠竹被雪压得弯了杆茎,风一吹弹起雪花蔌蔌往下落。钗儿赶紧关好窗[姐姐又不注意身体了,刚洗了头这么冷的天被风吹了可不是闹着玩的。]我抚着织绵的棉被,凉凉的似乎没一点温度,一夜良宵春睡好,梦醒却是异乡人,终究是寄人篱下找不到温暖的感觉。
第二天刚起床淡施了胭粉,松松地挽一个倭坠髻,小钗儿端了洗面的残水开门去泼,却见有四五个小厮抬了两个大箱子过来,为首的一个抱拳施了一礼恭敬地说[静姝姑娘,这是主子送给姑娘的一箱子首饰并水粉,这一箱子是过冬的棉衣]我心里一热,忙请他们进屋喝茶,几个人执意不肯交待完毕就踏雪而去。钗儿欢喜地打开箱子,满满的一箱子珠玉琳琅,金镯银钗,无一不全。另一个箱子是各色棉衣及外套披风,俱是织绵的料子,华贵非常。
正和钗儿一件件地赏玩,忽然见二夫人打了伞走来,我忙合起箱子站在门口迎接,苏水水穿了一件银白狐狸毛的大氅,衬得整个人更加娇媚,她咯咯地笑道[妹妹快进屋去,门口风大,槛菊,快把门关上!]她先瞟了一眼箱子这才坐在火炉边上下打量着我,我端了热热的茶亲自捧风雪这么大,二夫人还惦记着静姝,静姝真是不知道怎么感谢!]
槛菊把茶放在一边,她仍旧捉住我的手笑道[快坐下,别二夫人二夫人的叫,多见外,叫姐姐吧!正是这大雪天相公又天天去皇宫值事,一人闲得无聊,这才找妹妹聊聊天。]
我轻轻的把手抽离,虽然烦她刺探精明的神情但仍微笑以对,苏水水一张巧嘴很是能说,一边说一边套我的出处经历等,均被我敷衍过去。说了半天,她打了呵欠说[瞧我这记性,本来是告诉你以后想吃什么尽管讲,哪个丫头不听话该打就打,可不能由着她们。说了半天话,我也困了,这会子再回去歇一下就吃午饭了!]我一边道谢一边送她到门外,看她远远地走了才关好门。
钗儿撇嘴[什么来聊天,我看她是黄鼠狼给鸡年,没安好心!]我急忙制止[小心隔墙有耳]
到了晚上,雪下得越发密集,大概是他送的东西让我感觉到自己并没有被忽略吧。我兴致极好,命钗儿磨墨自己挥笔写道[白雪纷纷何所拟,撒盐空中差可拟。未若柳絮因风起,我道空中散白羽]写毕对自己改的诗左右看看哈哈大笑[钗儿,煮一壶酒,把糖浸的梅子摆上,古有青梅煮酒论英雄,今有静姝煮酒咏白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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