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0.自作自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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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0.自作自受
且不说宸帝如何处理此事,蓝贵妃醒过来后是如何伤心难过,也不说太后、皇后等人前去探望面上是多么沉痛愤愤,心里又是多么愉悦高兴,恨不能弹冠相庆。
小夫妻两人坐上停在宫门外的马车,总算是松了口气。跟车的婆子都在后头守着,车里没了旁人,锦甯一手叉腰,瞪着梁乐祥,问道:“你是不是一开始就知道玉佩另有玄机?”
其实吧,那玉佩的功能,全是她猜想的。韩真子既然笃定他们用不上这“寻常”玩意,自然只当是真的同心玉佩一样送的,锦甯素来粗枝大叶也没注意,但阿常可就不一定了。
阿常摸了摸鼻子,一脸无辜:“我不知道的。”
“少来了,你一说谎就会摸鼻梁”锦甯白他一眼,真当她什么都不知道啊
“好了,不要担心,他不会有事的。虽说受了点小伤,但对他的身体不会有妨碍……莫非你还要为着这个与我置气?”阿常搂了闹别扭的她入怀,将下颚搁在她肩头,眸光有些微微黯淡:“我不是那种不晓得轻重的人。”
锦甯见他这样,倒不好意思再冲他发脾气。被他禁锢在怀中,也懒得挣扎,只叹气道:“我何尝不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地府白无常,那样冷峻淡漠的人,又怎么会跟他计较……要不是笃定你不会伤了他,我也不会放任你们交手。其实我心里,还想着让你好好挫挫他的锐气,总是一副老子天下第一的模样,不知道天高地厚”
梁乐桓仗着多世记忆,的确有些“目中无人”。但“老子天下第一”这种事,他如今还没有这般实力,至于以后会不会有,就更难说了。
阿常嘴角不禁扯出一丝笑意,却没笑出声来,只是紧搂着她不说话。
锦甯反倒有些急了,努力想回头,却是看不清他可以规避的脸,只得急促的道:“你莫要不说话,你知道我是什么意思……我真不是担心他,只是还要将他板正过来不要那么偏激,彼此闹僵了实在难办……这是我的心魔,你也是知道的……”
“我知道,”阿常打断她,贴着她的肩颈:“我只是想抱抱你。”
锦甯闻言愣了愣,轻轻点了点头。“嗯。”
一时间就这么沉静下来,亲昵的背拥,其实是每个女孩心目中最甜美的时刻。然而她却还在这个时候去想些乱七八糟的,担忧他是不是生气了,会不会……甚至生出了一种荒诞的恐慌,怕他误会,怕他想歪了去,怕他,离开自己。
可是他说,“我只是想抱抱你”。
那样简单那样纯粹,轻轻的一句话,就让她无法自拔。
耳边仿佛听见他平稳的心跳,一声又一声,和着她的,渐渐如鼓锤心。她忽然发现,其实一直以来,都是自己忽略了他,不曾想过他所想,忧过他所忧,竟是那样自私自利。她心中的不安,只是因为自己。即便信任,也不敢付出,不敢轻易的涉猎感情,认为自己只应该嫁给他,却忘了他为什么只应该娶她,只应该对她好。
而他却是明白的,却从来不说。
明明不曾为谁受过伤,却那样小心翼翼,她难道真的薄凉至此?为什么她会是如此心性?如果人真的有前世,那么她在勒如熙之前的前世,又是什么?究竟经历过什么样的伤害,才使得她如此冷心冷情,即便喝了忘川水,喝了孟婆汤,也依然顽固如此?
他的冷漠,只与表象,而她的冷漠,蚀骨噬心。
为什么,他分明拒人于千里之外,为什么,人人都说他冷漠,她却从头到尾,都坚定的不那样认为,甚至丝毫不在意他的冷淡,那么随心所欲的亲近着这个人。
仿佛是身体的本能反应……
困惑的谜团越滚越大,然而越是好奇她却越来越不敢询问。
低垂下头,露出光滑的脖颈,眸光流转,落在他交扣在她小腹上白皙修长的双手:“他的丹田被废,有没有什么影响?”对于一个自负武艺的人来说,最不能容忍的便是这一点吧?
阿常略略沉默了一会,在她欲张口解释之前,便开口说道:“梁乐桓修习的内功心法,是他上一世缘法所得,这本不该是他这世的缘法,只因这两世的水土相似,因而可以修习。他虽自幼练就,然而这功法却是强求得来的,今世他虽有帝王缘,但心却太大了,若是有那功法相助,有违天道……恰好那老道送了这玉佩给我们,我便想着试他一试。他若是只以外力相逼,也只是会受些皮肉伤罢了,只可惜,他心中执拗太深,动用了心法,所以,才导致丹田被废,内力流窜,非三五日不能动弹……”
静默了一会,锦甯听见阿常在他耳边轻声解释,方才恍然大悟。
这丫的,做什么事都是有目的的……
什么试试他,阿常分明再明白梁乐桓的个性不过,因此才故意为之。以梁乐桓的脾气,若非阿常说了什么让他难以接受的话,他只怕不会当着宸帝的面便主动挑衅。梁乐桓这个人,做事追求完美,又怎么会让自己经营了许久的完美面具落下瑕疵……

而唯一能激起他怒气嫉恨的,仿佛就是她这个弱点了……
不是她自恋,而是梁乐桓执念太深……说起来,事情到这个地步,何尝不是梁乐桓自作自受?
可还是忍不住有些懊恼,戳戳阿常抱着他的手臂,咕哝道:“腹黑的家伙”
阿常失笑道:“甯儿莫是忘了,我原本就是个黑的,这腹中肚肠,自然也黑透了。”
锦甯撇撇嘴不说话,心中却暗暗否认。白无常是黑了些,可于她而言,他一直都是好人,他身上有一种奇怪的特质一直吸引着她,就算他此次都想甩开自己,她也不觉得受伤……陆判曾玩笑说她与白无常有缘,被她驳了,可是如今想来,若不是有缘,这又是什么?
黑心黑腹的无常,为何单单对她一人不同,为何独独为她心软?
靠在阿常怀中,锦甯闭上眼,重生以来,唯有在他身侧她可以全然的放松,毫无防备。
“你说他是下一任的梁国皇帝?”猛然想起他话中的一个重点,她不禁讶然出声。
“有帝王缘,并不代表他就是下一任的皇帝,只能说他有这种可能。”阿常轻笑一声,这些常识,陆判未必没有给她讲过,只是这妮子当初只顾躲懒,哪里会记得随口带过的事情?“虽说命由天定,然而也不是不存在变数。就像你我,又如六皇子携记忆轮回一般,这就是变数。要知道,这个世界历史上的宸帝六子,却是一个荒yin好色的浪荡王爷……”
阿常住口不言,锦甯也没再追问。
如果没有变数,人生就会像一部小说一样。虽然活着的人并不知道,然而对于地府诸君而言,乏味无比。他们唯一的乐趣,也就是这些变数了吧?
这样一来岂不是说,她自己不也成了阎罗他们的一个小娱乐?
锦甯黑线,却并无不快之感。她分得清善恶,也知晓对错,只不过大半时候都懒得理会罢了。
只是阎罗的恶趣味,实在是叫人不爽啊
回了府,不必再向王爷王妃请安,只需使人前去报备一声罢了。新婚第一日,两人虽然说不上惊惶,但心神却是也有些累了,回了房间,就恨不得蒙头大睡,好好歇上一歇。只是还惦记着要用晚膳,便嘱咐了姚黄要按时将他们叫起。阿常是无所谓得,靖王府上上下下已经习惯了他十年如一日的冷淡。可她不成啊,总不能嫁人第一日便落人口实。
更何况还有那一位虎视眈眈要拿她错处想要发落她的婆母在。
或许是看在儿子新婚燕尔的份上,这头两天靖王妃还是很给面子的没怎么挑刺,第三日回门,还为她备下了不菲的礼物,倒叫锦甯有些惊讶,看向陈氏的目光中隐隐有些钦佩。怎么说,她其实也是个受害者,若不是为了儿子,未必能忍到这个地步。她对阿常是真心的好,然而可惜的是,她亲生儿却早已魂归地府。
她不能强迫阿常去补偿这个可怜的母亲,但身为儿媳的她,却是可以代为尽孝的。只要陈氏不过分,她也乐意顺着她一些,为她养老送终。
阿常说她总是容易心软,她只是淡笑不语。
蓝正杰和王氏见锦甯过的好,也松了口气。他们最大的担心莫过于陈氏会为难锦甯,如今看来,陈氏大约是认了。这个儿媳娶了进门,就决计不能休弃。不说两家的关系还不错,哪怕是仇敌,碍于脸面礼法,她都不可能任性妄为。
老爷子很满意,有锦甯上次送来的丹药,蓝家可保数百年屹立不摇,他心中最大的担忧去了一大半,脾气也仿佛好了起来,整日都是乐呵呵的。就连武郡侯府上门来示好,也都笑眯眯的受了,没有像前几年那样冷硬着一张脸将人赶走。
就是两个小东西总是缠着她说想她,出门的时候甚至巴巴的拉着她的手不肯放。锦曦也作出一脸闺怨状,叫蓝锦甯大肆取笑了她一番。
一转眼几日过去,宫中却始终安静。安国郡王受伤的消息没有半点泄露出来,两块护身玉佩的事情更是无人知晓。倒是周氏上门来做客了一趟,形销骨立的样子叫人大吃一惊。她怀着身孕,如今已经显怀了,可对比她整个人的憔悴看来,更叫人担忧。
除了劝她好好养好身体生下孩子,锦甯也说不出半点安慰的话来,即使没有人知道首尾,但在她心里,自己去劝慰周氏,总显得有些假惺惺。
除非梁乐桓能自己看开,否则谁也帮不了他,更帮不了他身边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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